容凌和韩小菊一动不动，任由着别人将他们绑在了地窖。
“看来这次你的靴子立了大功。”
脚步声一远，韩小菊便睁开眼睛，对着容凌一声冷笑。
容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没吭声。
“这次就是冲着你来的，把我这个无辜的少女也给搭上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在狼群里被困死算了。”韩小菊努努嘴，嘴上埋汰着容凌，脑子里却是转得飞快。
“看来是要拿我当筹码了。”容凌说着，慢条斯理地将束缚住自己双手的麻绳挣脱开来：“咱们在这儿耗了不少时间了，云瑶他们估计也该着急了。不过我实在想知道这当中的来龙去脉。要帮你解开绳子吗？”容凌扭头看向歪倒在一旁的韩小菊温柔地问道。
……
“什么声音？”韩小菊揉揉自己的手腕，竖着耳朵听着，外头一阵杂声，像是锅碗瓢盆掉在地上碎掉的声音，接着传来不少人争执的吵闹声。
“老头子，你看家护院这么多年，居然也有懈怠的时候！”
“快去楼上把那个更老的老头子给我揪下来，平日里你们看得紧也就罢了，今儿个大白天的村子口一个人都没有，要不是哥几个同时看见，还真以为眼花了！”
韩小菊和容凌很猥琐地趴在门缝边上偷看，虽然只能看到十来个大汉的背影，但是为首几个粗鲁的声音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咱们村子的底细你也不是不知道，牛羊什么的就那么些，你这些都抢了去，日后谁耕田种粮食，你们又去哪儿买粮食？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们到现在都不懂吗？”最会忽悠人的里长真是无论何时何地何处境都不忘跟人话唠。
“滚犊子。听说你跟山顶上的凤隐倌来往得特别密切，咱黑风寨的老大要去提亲的事情，想必也是你给说出去的，老子今儿来，就想带你一条狗命走。”为首的一汉子，提着一弯刀冲着老头子直喷唾沫星。
“在凤隐倌那里吃了瘪子，到我这儿来泄愤来了？”一开始给容凌二人上菜的那男子此刻正很不情愿地被反绑扣押在地上，忿忿不平地对着那大汉嚷着。
“臭小子给老子闭嘴，爷爷一个不高兴，小心把你也给剁了。”那汉子骂着，举起刀作势就要砍下去。
“等等。”
一个显得格外苍老的声音忽然从大厅的另一边传了过来。韩小菊把头歪了好几个方向，才勉强瞧清那个人。
一个看上去已经很老的老人，穿着一身白布长褂子，脑袋上的毛稀稀疏疏地就快掉得差不多，胡子也没了几根。精神很好，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拄着一根深色的木头拐杖慢悠悠地从楼梯上下来。
“我孙儿说话急，不懂事。有什么事情，来跟我说吧。”老人不紧不慢地走到那男子的身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看来不用我的人去揪了，逮着你孙子，就是逮着你了。”汉子嘿嘿一笑。
“你们寨子的口粮都是由我们村子里面提供，平日里你们虽然偶尔也会过来，但一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这次是谁在其中作梗，让你们摆出这么大阵仗。”老人说话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地吐出来的。
“咱们的老大，慕天行去提亲的事情，是你们村子里头的人泄漏出去的吧，”大汉把弯刀渐渐收回了一半：“咱老大的手可是差点就废了。咱们说是土匪，可是也偶尔讲个道理。这事儿都怪你们，你们平日里跟那尼姑庵联系那么密切，捣个鬼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想说不是，可是估计你们也不会信。”老人摇摇头：“你们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吧。”
为首的大汉眼睛立刻放了光。
“这样吧，你们村子里也没什么值得咱们要的东西。”汉子黝黑的身上这时候，油得发亮：“你们村子里面传说有块逆贼的腰牌，咱们寨子要换新的老大，银子有些不够用，不如你把那牌子送与我，我去官府那儿讨个赏赐也讨个名气。这样你们村子也不折损什么，我们也得到了银子。老头子，你觉得这个交易怎么样？”
“呵呵，”老人干巴巴地笑了笑：“不知道你们是哪里弄来的消息，咱们村子之前与元王爷的交情是不浅，可是也没到那种让人摘腰牌的地步。腰牌就是证明人家是王爷的唯一法子，人家给咱们了，他自己用什么。老头子我，反正是没见过这么块宝贝，要是有，也早就送给了官府讨赏去了。”
“这村子的人骗人还都面不改色的。”韩小菊一边偷看，一边忍不住和容凌嘀咕了一句。
汉子显然不信，把收回去的刀子又拔了出来：“老子的消息从来就没错过，你以为你们村子就那么团结一心？老头子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儿，这外头对那元老贼的批判就从来没消停过，官府现在对逆贼的后代是出价越来越高，咱们兄弟几个没要你这老头子性命而是只讨个腰牌，已经是很客气了。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要出去吗？”容凌蹲在韩小菊的身后，淡淡地问了一句。眼下的情况他心里已经是明白得很了。不过云瑶和这村子有联系的事情倒是另他有些吃惊，看来凤隐倌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也不是真正的隐。或者，更为甚的是，云瑶也许知道这鲛人泪的取法，只是藏着捂着不肯说罢了。至于这个中原因，具体的他不得而知，但是肯定的是，绝对是与他的身份有着很大的关联，他不管去了哪里，都是要挟皇帝的一个重要筹码。
“别急，”韩小菊盯着门缝外的情况摇头轻声说道：“再等一会儿，我想看看这山贼知不知道那千年蛟龙的传说。”
“你这狡猾的老贼！”门外的几个汉子显然被激怒了，纷纷拔出了自己的刀子，对着旁边的桌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阵乱砍。
老人站在孙子的身后，面不改色地看着自家的桌椅被砸。
“你们这帮孙子！”里长沉不住气，开口便骂娘：“被女的打得落花流水的，现在到我们这儿来欺负我这个糟老头子，和好汉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传说里头的东西，都是咱们口耳相传的，什么青铜牌子！老朽我出生到现在，一次也都没见过！你让我们现在怎么变出一个给你拿着耍子？”
汉子被老汉突然雄起的气势吓得愣了一小会儿。
“那千年蛟龙万年珠，这个你们总归听说过吧！我对蛟龙没什么兴趣，地头蛇才是最快活的，我就想多活几年，那万年珠子你们总归知道在哪儿的吧，元老贼当初派了那么多兵过来找，这么多年肯定也找出了些头绪吧。”另一个看起来也是头头的首领紧接着问。
“万年珠子这个事情，你们去问问慕天行，他都知道这只是个传说，深潭这么深，谁都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东西，万年珠子就是个编出来的东西，”里长有点无奈：“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以一吃就延寿很多年啊。要是真有这东西，皇帝肯定也在找了。”
“我们这儿千年蛟龙的事情倒是真的，”老头子话说多了，已经有点开始喘，眼下正随便扯了张凳子：“这个是咱们从建立村子的时候就口耳相传的传说，而且听说很早很早之前，有人真的见到过千年蛟龙。”
“千年蛟龙的眼泪就是鲛人泪，是一味很好的补品和解读圣物。若是有人中些什么不太重的毒，基本上兑着鲛人泪，喝上那么几天就能差不多祛除毒质了。”
末了，老头子又添上这么一句，“鲛人泪，果然他们知道怎么取到鲛人泪。”韩小菊趴在门缝上笑的乐不可支：“果然还是要山贼直接撬嘴比较方便些。”
“我也只是最近才知道的。”韩小菊一脸无辜地看向容凌。
容凌现在的脸色，应该是韩小菊从认识他以来，最狰狞的时候。
“我知道，”汉子挥挥手，让自己的马仔往后退了几步：“你们跟那逆贼的破事儿，我们也听说过不少，现在又跟凤隐倌勾搭上，我觉得还是跟那些破事儿有关联。这样吧，我对权力也没什么欲望，你告诉我那鲛人泪是怎么个收集法。”
“元叔，真的要告诉他们吗？”看店的男子踌躇地望向他那个叔叔。
“取得鲛人泪，首先要能见到蛟龙，”男子的爷爷没等别人开口，自己先发了话：“传说里，蛟龙喜好吃山里的角鹿，把角鹿洗干净，然后内脏挖去，填满那种小鱼小蟹剁成的那种酱，最后再整只地扔进龙潭等蛟龙现身。当然失败的几率也很大，我们之前也这么干过，可是并没有见过什么蛟龙。”
“那让蛟龙流眼泪该用什么法子？”壮汉接着问道。
“传说里有这么一句：村人留，眼泪流。”老人缓了缓口气，接着解释着：“应该就是要咱们村子里一开始的守护者在蛟龙离去的时候做些什么事情使得蛟龙感动并且肯留下来哭给咱们瞧。”
“你在逗我？”壮汉脸色一沉：“我瞧你们几口子从一开始就满嘴谎话，现在又胡编乱造些别的东西，你当老子没法子治你们？来人，给我把中间这小子的手给剁下来。”
小饭馆的门被山贼关得严严实实的，里头发生的事情，外头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谈过来帮忙了。
几个啰啰二话不说，立刻把中间的男子揪起来，把他的手死死地按在桌子上。
“那腰牌，拿实物给我！一次不拿，我断你孙子的手，两次不拿再剁一次，老子没那么好的脾气，第三次不拿，老子直接就剁头了！”
“哎哎，你现在可以出去了。”韩小菊边密切地关注着外头的势头，一边捣捣身边的容凌，轻声悄悄地说道：“我怀疑那老头子给的法子不是真的，不能这么一走了之，把那小子救出来再问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