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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救与不救

夜晚的南都是格外美丽的,充满了繁华都市的奢靡和神秘感,今夜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雾,在袅袅的雾气中,叶薇缓缓前行,身边跟着墨非,他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叶薇的左右,叶薇无意识的看向他,他的侧脸在雾气中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俊挺而严肃。

叶薇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她不该责怪墨非的,他应该也有自己的过去,在那段过去里一定有夜薇,或者还有离尹甚至是其他人,但是一定不会有她叶薇。她这个异时空的孤魂……她没有权利去责怪他什么,想到这里,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望江楼是个气派的酒楼,虽然不及南都赫赫有名的天下楼,但是却也是相较起来毫不逊色的大酒楼。望江楼旁边的密林在雾中透出一种苍白的冰冷,隐隐让人心底觉得不安。叶薇不知道离尹为何会选在这个地方,又一想也便释然了,如今他二人敏感的身份同时出现,不在这样隐蔽的所在,难道约在天下楼不成?叶薇暗暗自嘲后,率先想要进入密林,跟在身侧的墨非却突然拦住了她,一反常态的走在了她的前面,叶薇微微一愣,却突然明白过来,心中一暖,哎,墨非。

笼上了雾气的树林反常的诡异弥漫,湿漉漉的树叶横在头顶,偶尔有冰冷的水滴砸下来,引来一种惊悸的感觉,叶薇不喜欢这种潮湿的感觉,这让她想起了以前在电视中看到的那种关于热带雨林的描写,当然并不是她不喜欢热带雨林,而是伴随着热带雨林的传说中或多或少的都会潜藏着某种致命的危机,例如毒蛇、鳄鱼、刺草、毒花、吸血的水蛭等等,说通俗点,也就是所谓的死亡气息的笼罩,这种感觉让叶薇无端的觉得反胃。

今晚的月亮并不明亮,带着一种晦暗不明的昏黄,让人无端觉得心头发沉。叶薇小心地注视着自己脚下的影子以及深及脚踝以上的重重草影,总觉得那里面的黑暗中潜藏着某种不知名的怪兽,随时会将她吞噬。离尹挑了这么个鬼地方,如果不是知道他对夜薇一往情深这么些年,这里倒不失为一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月黑风高杀人夜呀。

因为她一直盯着草影树影,所以眼尖的发现在月光的反射下,那叶子上淋淋沥沥的液体有着一种诡异反常的光芒,她不由伸出手微微抹了一把,凑到鼻端一闻,一股血腥气……人血?叶薇心中一凛,忙拉住了身前的墨非:“墨非,小心,有血迹。”

墨非的背影骤然一僵,回头看着叶薇:“公主,小心,有打斗声。”他一边低声说着,一边食指竖起,比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右手一拉叶薇的左手,伏低身体,将两人的身型笼在草影中,慢慢向前方挪动,摩擦中叶薇闻到了那种湿气浓重的腐草的味道,不禁微微皱起眉,正想对墨非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了不远处缠斗中的身影,在这样黑暗的所在,那人的红衣也依然如同故往那般烈烈如风的火红,唐真?

犹如有熟悉的影像在叶薇的眼前浮现,眼前的情景和将唐真带回府的那夜情形格外的相似,只不过区别在于是更多的黑衣人缠斗包围中的唐真一人。他的红衣如火,在夜色中如同玫瑰花瓣般的舞动,只是数不尽的黑衣人就像海浪一般地将他层层包裹。这样的情形很不妙,叶薇心中暗暗着急,这样的车轮战会最终把他的气力耗尽,活活将他累死的。总觉得不能这样袖手旁观,叶薇一拉身旁的墨非:“我们上去帮忙,那个红衣人是我的朋友。”

墨非闻言惊愕的看着叶薇,似是不可置信般盯了她半晌,才闷声道:“公主,那是尹太子要的人,我们不好出手吧?”

什么?!这帮神秘的黑衣人是离尹的人?他们围攻唐真是要做什么?叶薇看着墨非:“你确定他们是离尹的人?”

墨非抿紧嘴唇,不安的看着叶薇,慎重的点了点头。

叶薇一窒,低声问道:“为何?为何要这样做?”

墨非沉默半晌,才勉强答道:“公主应该知道,离国和唐门秘密购买火器的事情吧?这个唐真不仅从中作梗,而且还把火器的藏匿图偷走了,殿下十分震怒,知悉他目前藏身公主的府中,所以今日趁公主不在府中,将他引出来,是想要讨要火器藏匿图……顺便,解决此人。”

叶薇闻言,惊讶莫名:“墨非,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却独独瞒着我,你对离尹倒是忠心!”

墨非嘴唇翕动片刻,似要辩解,终于还是颓然的低下头,不再多言。

两人言谈间,唐真似乎中剑了,冷兵器割开皮肉的声音,在静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的清晰和可怖,隐约听到了唐真的闷哼声,叶薇的拳头无声地攥紧,不能就这样看着,尽管这是夜薇的事情,可是夜薇不在了,现在就理所当然的成了自己的事情不是吗?如果不是夜薇想要复国,离尹这些年又为何要做这些事情?购买火器,是不是也是有朝一日想要对付南朝时使用呢?如果没有购买火器这件事,唐真一定还好好的做着自己唐家堡当家人的位置,他不会被牵连进来,不会受伤,不会无家可归,不会委曲求全的寄居在她的公主府中……这一切她能说和她无关吗?不论事实的真相如何,在旁人的眼中,她就是夜薇公主,夜薇公主就是她,她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像容烟那样相信她。在唐真的眼中,也是如此的,他会恨自己,尽管不是相熟的人,但是有个人那样的恨自己,仅是想像着都是一件让人万分难受的事。

耳中再度传来了刀尖割破皮肉的声音,叶薇攥紧的手开始越发收紧,不能这样看着,不能这样等下去,唐真会死,他会死!她会因此愧疚的,一定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不能这样袖手旁观,她不是说过他是她的朋友吗?不能这样……

叶薇回首对墨非低声吩咐:“墨非,我知道你立场为难,我不难为你,人我自己去救,你等在这里就行了。”言罢,不待墨非回答,脚下灌力,身体已经如离铉之箭般跃出。

阿羽之前称赞她已经可以掌控那股强大的内力了,这对于她的武功修为与精进有了莫大的帮助,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印证阿羽的话,今晚倒是可以试试阿羽是不是只是安慰她。

叶薇借冲力举右掌横切身前黑衣人的右颈,弯左手肘猛撞左手边的黑衣人,一切一撞间迅速突破了一个缺口,定住身形的同时,快速转身扫了唐真一眼,只见他的面孔一片苍白,容色却越发艳丽逼人。他望着她的眼神疑惑而惊疑,叶薇在他的注视下快速旋身至他身后,与他背靠背紧贴而立。被叶薇的突然出现所冲散的包围圈再度围拢起来,密不透风地将中心的二人团团围住。

叶薇微侧头问道:“唐真,你还好吗?”

唐真没有看向叶薇,可是开口的语气却有些血战后的凶狠:“你怎么会来?”他没有叫她公主,语气疏离而又漠然。

叶薇不解,却也无暇多问:“你受了伤,我们要速战速决。”言罢,脚尖微挑,勾起一把落在地上已经沾满血迹的长剑,横剑当胸摆了一个进攻的姿势。

唐真眸光微闪,也举起了手中的长剑,两人身体紧贴,小心翼翼注视着不断缩小的包围圈。叶薇面前的黑衣人似是迟疑了一下,随即猛地举刀向叶薇迎面劈来,叶薇顺势侧头旋身,举右手剑由下向上挡开对方的攻势,左手立掌,暗暗灌注了内力在手掌之间,向对方的下肋猛然拍下,昏暗中只听到清晰的骨骼断裂之声传来,以及身前黑衣人闷哼飞起的身体。叶薇惊讶地看到对方如同破败的柳絮一样被抛起的身体,以及口中喷溅而出的鲜血。那身体在地上抽搐了片刻,就再也无声无息了。隔得有些远了,可是她却有一种那新鲜的血液喷溅在自己脸上的血腥感。死亡在这一刻如此地接近,而自己怎么就成了终结别人性命的人?陌生感横空袭来,让叶薇心中一阵恍惚。她刚刚杀了人吗?她的手上沾上了鲜血,再也洗不掉了吗?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晃神的功夫,就有明晃晃的刀影掠过叶薇的右耳,还未贴近,就被唐真一记横斩所劈落,耳边响起唐真的厉喝:“专心点。”

叶薇心中一寒,强打精神举剑在手,冷眼打量着面前的黑衣人,她不想左右别人的生死,可是现在的情形没有办法多做顾虑,她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她和唐真。正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却响起:“都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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