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建军的话完全把于群给说傻了。
龙山牧场？骑马？他还看见什么了？于群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嘴，等着下文。
马建军不紧不慢地拿起茶壶，探过身来给于群添茶水：“不好意思啊，我吓到于经理了。我那天刚好也陪客户去龙山牧场了，恰巧看见你正和朋友在一起，就没好意思上前打扰你。对了，那天怎么没看见你家老公啊？”
于群专注地看着马建军的脸，想要读懂他的言外之意。这是一张阅历丰富、城府很深的脸，从他随和开朗的笑脸上还真看不出有什么猫腻。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哦，我是陪我们单位的业务上级去度假的，我家王毅没去。”于群说完，避开马建军的眼睛，低头喝了一口水。没想到茶水的温度太高了，她被烫得一惊，忙不迭地一扭头，把水吐到了旁边的汤碗里。
“是这样啊。下次再去的话，我帮你联系酒店。牧马人酒店的老总是我铁哥们，可以给你贵宾价。”马建军说着就掏出了一张VIP卡递了过来。
于群接过VIP卡，正要说话，就看到王毅和冀可为肩并肩走了过来。
冀可为人还没过来，笑声就先来了：“马总，你看巧不巧，我刚才才知道你和王毅原来也认识。你说这算不算缘分啊！来来，咱们哥们三个必须得干一杯！”
于群赶忙把卡塞进包里，抓着包让到了一边，给他们腾出地方喝酒。
听他们的谈话，于群大概了解了冀可为和马建军认识的经过。原来冀可为公司的加盟店和物业公司产生了一点纠纷，有人介绍马建军来做了协调，今天门店才得以顺利开业，所以特地请马总来表示谢意。
看来这个马建军的社会活动能力还是蛮可以的吗！于群在一边听着王毅他们聊天，暗暗观察着马建军的举动，琢磨着他刚才那番话的用意。他为什么要对她提牧马人酒店？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呢？
男人们的友谊进展就是迅速。一顿饭吃完了，冀可为他们三个还聊得意犹未尽。马建军提议换个地方继续喝酒，反正第二天也不用上班，大家再好好聊聊。
走出酒店大门，于群心里有事，推辞说她要先回家去管孩子，就不陪他们了。
马建军听了，马上抬手挡了一辆出租车，抢着付了车费，再转过身来请于群上车。
于群和冀可为道过别，谢过了马建军，默默抬脚上车。
马建军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搭在车门顶上，等到于群坐稳了才慢慢关上车门。
车门关闭的一霎那，马建军的话清晰地飘进了于群的耳朵：“于经理，很高兴认识你。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再见！”
直到王毅醉气冲天地晃进家门，于群还靠在床头，边看手机边反复思索着马建军的话。
听见王毅进门的声音，于群赶忙跳下了床。
王毅摇摇晃晃地摸进了卧室。
于群赶忙把窗户开大。这股冲破云霄的酒味，大概到明天都跑不完了。讨厌的很。
王毅一头倒在床上，招着手，大着舌头叫于群过去：“老婆，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马上就要调回凤城了！咱们一家三口很快就，就要团聚了！”
于群捂着鼻子，催促王毅快去洗澡：“你别胡说了，赶紧去洗了澡睡觉！调什么调，调你个辣子啊！看你又脏又懒的猪样子，我和豆豆才不想要你呐。你就乖乖一辈子呆在雍山吧！”
王毅一挥手，就把于群的手拨开了：“我没，没开玩笑！你知道马建军是，是谁？冀可为说了，他是咱们凤城市委书记龚立德的亲，亲外甥，可以帮我办理调动。我说的是真，真的，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冀可为……”他正说着，突然捂着嘴一跃而起，朝卫生间冲去。
于群走到卫生间门口，听着王毅在里面哗哗地吐，不由得一阵反胃。她想了想，到盥洗室拿来了王毅的牙杯，接了一杯水，站在门边等着他吐完。
王毅对着马桶又干呕了一阵，站起身来，接过水漱完口，又晃进了卧室。
于群打开卫生间的换气扇，转身回来又拉王毅去洗澡：“你先别睡啊！就算不洗澡，你也得把臭脚洗洗再睡啊！”
王毅看起来清醒了一点，死赖在床上就是不动窝：“我等一会儿就洗。你先听我说嘛！我给你说，人家马建军真能帮人办事，他说了，他今年4月份才帮着从雍山县工商局调了一个人到市局，王玥你认识吧？原来和我在经检队是同事。她的婚礼你当时也去了的呀！马建军说的就是她。这总不会有假吧？”
于群对他摆摆手，出去接了一杯热水进来：“你先喝水，有事明天再说吧！你们喝酒以后说的醉话，你还当真了!”
王毅一听就着急了：“你咋就不相信我的话呢？你是不是压根不希望我调回来？我回来了你就不方便了是吧？我就知道是这样。你嫌弃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段时间你对我不理不睬的，我就知道有问题。你是不是又和夏江南联系上了？我看你和他最近在**上互动频繁，热乎得很嘛！”说着就坐直了身体，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于群。
于群简直哭笑不得：“好好好，我相信你总行了吧。我咋会不想让你调回来呢？这事真要能办成，我做梦都能笑醒过来！问题是……算了，明天早上我再和你说吧！你先去洗澡！”
王毅却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有啥话你现在就说嘛！你到底担心啥吗？你不说我就不去洗！”
于群没办法，只好对他说了上次尚玉洁提醒她的话。
王毅听完楞了楞，接着翻一翻眼睛说：“她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人都是会变的，她说人家马建军不靠谱，她离开你们单位做生意都多少年了，你对她又了解多少？她自己靠谱吗？真是的，你也不动动脑子。人心隔肚皮，也许她是嫉妒你，不希望你过得比她好呢！”
于群被他噎住了，觉得他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可是，凭她的直觉，她怎么就总觉得这个马建军有问题呢？
于群刚想反驳王毅，一想起要说起龙山牧场的事情，自己又觉得心里发虚，只好站在床边发呆。
王毅以为于群被他说服了，话更多更长了：“老婆，我觉得这事兴许能成！我刚才问了，马建军老家是蟠龙镇的，咱们龚书记的老家也是蟠龙镇的。这不会有假的！我上班这么多年了，从豆豆几个月开始，我就不停地给市局递交调动申请，市局大领导换过多少届了，都答应要研究，要考虑，十几年了也没办成。你看人家王玥，上班才满共4年，说调就调成了。现在这世道，还得凭关系说话!”
于群捋一下头发，靠在窗台边，垂着眼皮没说话。
王毅越说越兴奋起来：“马总今天给我分析了一下形势，现在汉阳市已经开始机构改革试点了，食药局、工商局和质监局、物价局要合并成市场监管局，统一行使市场监督职责。凤城市马上也要推进改革，这刚好是个机会，趁着几个局合并，人事变动的时机，正好可以把我的公务员编制调整到市里来。几局合并的事我也听说了，可能最迟今年年底就要调整了，咱们一定得抓住这个机会啊！”
于群抬头看着王毅问：“马建军没提需要多少钱吗？”
王毅把手一挥：“看，你小看人了是吧？我就知道你误会人家马总了。马总说了，他平时最害怕别人知道他和龚书记的关系了，就怕被人误会，惹上麻烦。现在从中央到地方查这么严，要为这事翻了船，不就连累他舅舅了？他说了，先办事，费用的事暂时先不说。”
暂时不说，还是压根不要？现在这社会上还真有活雷锋？于群狐疑地看着王毅。
王毅看看于群的眼睛，又瞪起了眼睛：“你咋还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呢？你这是在商场待得太久了，看人老戴有色眼镜，看啥都带着铜臭味，看谁都像骗子。等我这次把事情办好了，我看你还怎么说！我不跟你说了，我先洗澡去。”说着就翻身下床，脱了衣服往卫生间走。
于群站起来，抓起了脏衣服。衣服上味道也太大了，这熏得人咋睡呀？反正也被他搅得睡不着，干脆洗了算了。
等于群晾完衣服回来，王毅已经扯起呼噜睡着了。
听见于群上床，王毅翻了个身，伸过胳膊一把就搂住了于群的腰，一边埋头往她怀里钻，嘴里面还唔哝着：“好了，时间不早了，快睡觉吧！雅芳，你快关灯啊！”
于群心里一惊，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雅芳？他的绯闻小师妹？王毅怎么会让她关灯呢？他这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