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捉妻（4）
邹二皮是怎么知道秀莲在这里的呢。原来，和邹二皮一个汽车班的一位司机送了长途货后走经这条街，这呆佬儿进了家发廊，一边洗头理发，一边和娘们儿们说些疯话。一个女人笑嘻嘻地给他打理，十个指头哪懂甚么穴位拿捏，推了脑壳，按了胳膊，揉了肩膀，捶了腰背，燕语莺声，早颠倒了这班蠢夫；媚眼痴笑，早翻昏了肥脑油肠。这呆佬儿正咧着大嘴昏头转向地仔细品这忽悠时，见个女人进来，他瞅着有些眼熟，倒象邹二皮老婆，肚皮里狐疑间也已生了惦记，只和老板娘摸这女人底细，知也是卖身的，喜不自禁，径要了秀莲混了一回。待回来后便特意打听邹二皮老婆，说是早跑掉半年有余了，肚子里就已确定了八九分，不由就笑，背后里告人情形，就这么传开了。男人们这头暗下嘻笑，有事没事地当个笑话嚼这档子事儿，没出几日便弄了个凡是男人便没有不晓得此事的了。结果就又被几个男人的老婆听到了耳朵。那几个娘们儿平日里便是无风也要搅得乌烟瘴气，不是诽谤这个，就是造谣那个，真是满皮囊的精神头无处发泄，全都一股脑地都用在了舌头上。周围平平常常一件小事，别人平平常常一个举动，在这些人眼里，却是如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守财奴挖到大块金一般，精神抖擞地评头论足，那架势真是大有不置那人于死地而不能痛快一般。一知秀莲这事后，这些人刹时如食了大烟的麻雀，屁颠屁颠地鼓眉扭脸，左右相告。正经事儿从没见他们有过什么名堂，这种事倒是没半日就弄了个尽人皆知，而秀莲则也早被这些以正经人自称却从不干正经事儿的人们贬了个一无是处。你说这些人吧，他们该兴奋的，他们不兴奋，这种发生在弱类身上的事，他们倒兴奋的龇牙咧嘴，舌唇并鼓了。他们可以看着一个同类在痛苦中挣扎而无动于衷，却不可以看到这人为了生存的搏命于世。这事传出后，待众人都晓得了时，邹二皮亦零星听到点言论，肚皮里起疑，忙让邹三去打探消息。邹三果然找着了秀莲，忙通知邹二皮，两人便一块来捉秀莲。
秀莲离家后，邹二皮已把秀莲父母家翻了个底朝天，口口声声要两人交出秀莲。秀莲父母又愚蠢又无知，典型传统文化观念打造出来的愚民头脑，全没自己的一点脑水，进化论在他们这里全然失效，整个就是老祖宗的全套翻版，只知道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自当由男人随意调理。所以此时见这架势，早矬了七分，只灰头土脸地央告，从未见过秀莲。那邹二皮本不敢太过无理取闹，却料不到秀莲父母竟会如此低声下气，那本无几分的气焰顿时高涨了个如日中天，竟放了手脚地撒泼起来，又口口声声嚷嚷，再不见秀莲人影便需退还给他当初的彩礼钱。
那秀莲父母不怨邹二皮无耻，倒只恨自家女儿没规矩，不知好歹。还是秀莲一个远房亲戚曾进过城，多少见过点世面，也曾听秀莲诉过邹二皮，听说这事儿后便来秀莲家瞧看。他见邹二皮面目丑秽，举止龌龊，便知是个什么货，不由心头火起，怒气冲冲地过来指了邹二皮喝道：“你个畜生东西，少跑这来撒野。你要能耐没能耐，要老实没老实，阿莲能嫁给你，就是抬举了你了。你不但不感念，反把自己当个老子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们没跟你要人，你倒跑我们这儿来撒野。我告诉你，阿莲要是有个好歹，我先让你好看。滚出去！不许再来，再来我这把镐子敲了你的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