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谦在中途的时候停在了一个药房前,他迅速的下车,然后买了一些消炎的药。他把这些扔给了王瑶。
“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
王瑶翻下车上的化妆镜,然后对着化妆镜开始艰难的处理自己的伤口(在车开动的情况下这还真不简单)。
顾亦谦有些好笑的瞥了一眼,他把车停了下来。从她的手中拿过消毒水和棉花,抬起她的下巴,面对着她。“看你的样子还以为你要完成一幅世纪名作呢。”他取笑道。
王瑶瞪了他一眼。
顾亦谦很认真很仔细的帮她把脸上的手上的伤都处理好,他很温柔也很小心,是王瑶不曾见过的一面。她甚至感觉自己有点被这样的顾亦谦迷住了。和他在一起,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不用担心危险会把彼此的生活毁掉,他们都是一颗炸弹,他们自己的爆炸威力就足够毁掉自己了,根本不用担心别人的影响,而且王瑶知道,相比于自己,顾亦谦这颗炸弹的威力更大。
“你真的不知道和你们动手的人是谁吗?”
王瑶回过神来,她为自己刚才的想入非非感觉到不好意思了,她咳嗽了几声,眼睛盯着前方。“不知道。也不像是那些小女生的整人游戏,我看,也许是我的调查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顾亦谦想了一下,他觉得王瑶说的有道理,他没有想到这些人这么快就开始找王瑶的麻烦了。“你说周晋也看到了这一切,那你是如何和他解释的?”
说起这个王瑶就头疼,她有些求助的看着顾亦谦。“我还什么也没说,他还在等着我的解释呢,你说,我该怎么和他说?”
顾亦谦重新发动了车。“不知道。”他毫不犹疑的回答道。**裸冷酷的拒绝帮忙,王瑶朝着他翻了翻白眼,好在她也没有希望顾亦谦能够解救她,她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车在半个小时之后停了下来,王瑶和顾亦谦走进了一栋并不起眼的居民楼内,他们上了二楼,楼上静悄悄的,只有楼道里的一盏昏黄的灯光在努力的尽忠职守。楼道里很脏乱,到处是一些工地废弃原料,许多的门上还贴着一层厚厚的难看的贴膜,脏兮兮的,显示这间房间还没有人住,从外面看,不难猜出这是一栋即将要拆迁的楼房。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还租间房?”王瑶奇怪的问。那名记者已经有自己的房子,为什么还要在这个破旧的地方租一间房呢?而且这里看起来不像是经常有人住的样子。
顾亦谦没有回答她的话。他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门,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顾亦谦摸索着找到了开关,打开了灯。
里面的陈设非常的简单,一张沙发,一张茶几,茶几和沙发上堆着乱七八糟的报刊和杂志,这里连床也没有,可见没有人住在这。
王瑶走向了茶几,她随手拿起了其中的一张报纸,是一张陈年老报,算算时间,距今差不多有二十年了,而且其中有一个版面特定的折了一个角,报道的事件不算是什么特别的事情,王瑶想这大概是那名记者的杰作吧。她看了看名字,记者署名是从杰仁。
“是他吗?”王瑶把报纸递给了在一旁查看的顾亦谦,顾亦谦看了一眼名字。“没错。”他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能找到什么?”王瑶显然还是不能明白从杰仁要怎么和展越的死联系起来,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是被动的跟着顾亦谦走的。
顾亦谦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只是表情严肃的在翻找着这堆陈年报纸。王瑶见他没有回答,也知道他不会轻易的开口向她解释,所以悻悻然的走到另一边去搜索了。在那里有一个朱红色的衣柜,这恐怕是这件房间里最奢侈的家具了。
王瑶很随意的把衣柜打开,但是里面却没有任何的衣服,却是贴满了报纸,而且按次序的排好了,而所有的这些贴在衣柜上的报纸都说的是同一件事情,那就是一场车祸。大概内容是这样的。在1995年7月12号一天晚上,一个酒醉驾车女性,在国道上开车撞下防护栏,当场死亡。从杰仁收集的有他自己的报道,也有其他行业同行的报道。单单从这些表面报道上来看,这件事故也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怀疑的地方。
“可以走了吗?”顾亦谦在身后问,同时他将自己刚刚在茶几下的一个小抽屉里找到的钥匙悄悄的放入了口袋中。王瑶有些吃惊的回过头。“可是我们还什么也没有找到呢?”她大失所望的说。
“这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顾亦谦说完已经走向了门口,王瑶不得不快速的跟了上去。
“那个从杰仁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忽然让我们帮他看狗,又为什么那条狗会把我们引向这里。如果这里什么也没有,那才奇怪不是吗?”王瑶自顾自的分析道。
“你能一个人回学校吗?”顾亦谦问。
“哈,”王瑶有些不可理喻的看着他,是他说他们是拍档的吧,是他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吧,现在却要甩掉她,真是想想都让人生气。“当然,我当然能一个人回去。”但是她可不是那些装柔弱的女孩。
“能拜托你一件事吗?”顾亦谦忽然认真的问。
王瑶看到他认真就有些紧张了。“什么事?”她咽了咽口水。
“离开圣亚,别再调查展越的事了。”顾亦谦真诚的说。要不是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王瑶要以为他在开玩笑了。
王瑶没有料想到顾亦谦忽然会说这种话,“你知道,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随时都停止,但是这是我的工作,我的信仰,我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弃的。”王瑶坚定的说。
顾亦谦看着她这张真挚的脸,还没有消肿的紫红色的伤口还留在她的脸上,但是她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畏惧的成分。他知道她无法说服她,他也知道有她在,他就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而且正如她所说,这是她的工作,她没有选择,所以就算她卷入其中,他也不必有任何的愧疚,迟早她都会卷进来的。
但是事实却不是如此,他现在居然有点害怕,他害怕自己把她拉的太深,害怕自己让她没有回头之路。他不禁问自己,她真的理所当然的该经历这一切,她真的没有选择吗?
“当我什么也没说。”他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话。他知道游戏一旦开始是无法轻易的结束的。他转身打开车门坐进了车内,然后迅速的发动车离开了。
顾亦谦把车停在了一处24小时经营的便利店前,他走进一家便利店内,在里面转了一圈,拿了一瓶牛奶和一袋面包走向了收银台。收银台后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乍一眼看像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他叫辛夔。是辛乐的哥哥。以前在星辰咖啡屋工作,现在他毕业了在这个便利店兼职,他想成为一名演员,但是星路不怎么顺畅。
“你查出派王瑶来圣亚的背后那个人是谁了吗?”在辛夔忙着扫描的时候,顾亦谦假装不经意的问。
辛夔把东西用袋子装好,他没有没有看顾亦谦,就好像两个人并不认识一样。“我们跟踪过她的指导员,她最近和某位警局的副局长见过面,而这位局长听说和我们宁市的副市长的关系不错,你认为会是副市长在背后操控的这一切吗?”
顾亦谦很认真的想了想。“现在还无法确定这一切。”他从口袋中掏出了刚才在从仁杰的出租屋中找到的钥匙,“这是我从当年那名记者的出租屋内找到的,看起来像是一个银行保险柜的钥匙,我想如果我知道是哪家银行的,就一定能从中找到点什么。”
他快速的又把钥匙收入了口袋中,然后提起一起装好的东西,像是所有其他的客人一样离开了。
“小心慢走,欢迎下次光临。”辛夔在他的身后礼貌的说。
王瑶从外面回到学校,当她刚从出租车上下来时,一辆车就吸引了她的注意。这是周晋的车,她已经帮他开车有一个月了,她不会忘记他的车是长什么样的。她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接近九点半了,平常这个时候周晋早回家了,现在他的车却还停在她的宿舍楼下,王瑶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他想要一个答案,这无可厚非,但是却是让王瑶左右为难的事情,她真的想在这个时候避开他。
但是周晋已经发现她,从车上下来了,王瑶知道自己无路可退。
她走了过去,打开车门,坐到了周晋的车内,既然要谈,就得找一个安全的空间。周晋也坐了回来。两个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周晋偷偷的瞥了一眼王瑶的脸,她脸上的伤口已经经过处理了。他在猜测王瑶这么晚见的人是谁,伤口又是谁处理的。这让他不知不觉的有几分醋意。
“你刚才是和顾亦谦在一起吗?”他问。这个问题就这样跳进了他的脑海中。
王瑶看了他一眼,她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伤的有点重,但是好在他把自己的伤口都消好了毒。不过接下来才是麻烦的问题,她必须想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就在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没有回答周晋的那个问题。“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而正如我在医院门口和你说的一样,我真的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离我远点。”
王瑶想要下车,但是周晋却拉住她的手按住了她。
“至少也要听我说说。”
王瑶重新坐了下来。她的内心很复杂。
周晋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就凭着王瑶这么倔强的性格,她不想说是一定什么也不会说的,而他也不想她为难。“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他语气温柔的说。
王瑶有些不安的看着他,她很内心也很抱歉,但是她此刻就是什么也不能做。
周晋轻轻的扶着她的脸,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嗯,不错,差不多都消毒了,应该不会留下伤疤。”他打开车上的夹层,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这是我帮你买的消毒去疤的药,你每天睡前涂一遍。”
王瑶感动的接了过来,她低着头没有看他,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能走了吗?”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哭了。
周晋忽然俯身下来吻住了她。如此深沉的一个吻,如此漫长的一个吻,王瑶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他放开王瑶,转头看向窗外。“走吧。”他的话中有无限的痛苦和难过。
王瑶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她最终还是打开车门下了车,她走进了宿舍内,而周晋转头看向她离开的背影,他忽然有种无助而又刺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