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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落落隐隐感觉自己的右脚踝有点不对劲,钝痛,像是扭到了一样。可是后面两个女人追来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她也顾不上什么痛不痛。
她跑的飞快,拼了小命的速度,脑子里空白一片,只想着千万别被捉住。
那两个女人自然是追不上的,这院子周围人不多,长了树的地方黑乎乎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她绕进一处院落里,却见前头有了光亮,隐隐约约听见有女人的笑声。
她赶紧停了下来,隔着土墙朝里头看,却看见那院子与她刚才所见的土匪窝完全不同,完全是另外一种景象,灯火通明,一派祥和。
后头有人叫嚣着追了上来,她二话不说敛起裙摆踩着底下的树墩爬到了墙上去,身子一倾,就跳进了院子里面。
脚下落地激起一层尘土,也惊动了廊下坐着的人,立即有个小姑娘站了起来,厉声问道:“是谁?”
赵落落也不敢作声,捂着嘴巴就朝旁边的黑暗处跑去,绕过一个小木屋,躲进了旮旯里。那小姑娘刚要喊人,就听见外头一阵喧嚣,她愣了一下,屋里出来一个年龄稍长些的女子,脸上还笑着,问:“谁呀?”
“我刚看见个人影,一转眼就不见了,好像是个女伢。”
她的话音刚刚落,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那年龄稍长些的女子扬声问:“什么事?”
外头的喧嚣立即静了下来,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喊道:“梧桐姐,是我,阿丽。”
那叫梧桐的女子回头朝木屋这里看了一眼,脸色沉了一下,快步走到了门口,却没有开门,而是隔着门问:“什么事,秋小姐已经要睡了。”
“真是对不住,我们那儿刚刚跑了一个人,眼瞅着是跑到这里来了,您开开门,让我们搜一搜吧,不然姐姐这觉也睡不安稳不是?”
听完这话,梧桐和那小姑娘对视一眼:“我可是一直在院子里的,怎么没见有什么人进来,你们去别处找找吧,你们要找的人我们院里没有。”
“可是我们明明看见她……”
“好了!”那小姑娘插话道,语气略微有些不耐“你们再这样惊扰了我家小姐,看大当家不把你们宰了!”
这话说完还有点用,外面瞬间没了声响。
“这院子里要真进了贼,出了事我担着,你们别啰嗦了,赶紧去找人吧,兴许跑后园子去了呢。”梧桐接着说。
门缝里瞧去隐隐露出火光,那火把的油味儿有些呛人,梧桐就捂住了口鼻,那小姑娘也趴在门上,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那打扰姐姐了,姐姐千万注意,要是有事记得叫我们。”
外头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那小姑娘抚着胸口吁了一口气,梧桐立即看向她,厉声问:“人呢?”
“就在那躲着呢!”小姑娘赶紧朝赵落落躲的地方指了一下,梧桐走过去,却只在廊下站住,那明晃晃的灯笼照着她有些英气的眉眼,说:“行了,你出来吧。”
她的话音有些低沉落在地上,却不见有人出来,她立即皱起了眉头,扭头看了旁边那个小姑娘一眼,那小姑娘伸手摸了把搁在墙头的扫把举着,大声喊道:“你……你出来……”
她那清脆的声音落下,黑暗中木屋的墙角那冒出一个人来,只露出一个头,灯火的光亮照着她有些惊恐的眼睛,还有那更吸引人的,两条细而长顺的眉毛。
看模样,也就十几岁的样子,但是看那一身江南水乡清秀佳人的齐胸襦裙打扮,又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这样的打扮,梧桐以前也见过些,多是大户人家闺阁小姐的装扮,纯净的很。
可这城里的小姐,怎么跑到她们这儿来了?估计又是大爷手里的那些人办的事儿。
她招招手,说:“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交给外头那些人了。”
赵落落这才从木屋后头走了出来,整个人个头也不高娇娇小小的,很清瘦的模样,虽然身上的衣服有些脏,却掩不住整个人的富贵气。脚步有些踉跄,脸色更是苍白无色,看来这一天过的很辛苦。
梧桐打量着她,缓缓的开口问:“你是谁,他们为什么抓你?”
让她意外的是,赵落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反而走过来,对着她鞠了一躬,那神情严肃恭谨,仿佛拿她当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行这么大的礼,反而让梧桐有些惊愕,心想看来这果然是饱读诗书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
“我只是个过路人,半路上遇见了劫匪,亲人被杀了,我也被掳到了这里,姐姐救我。”
说的都是生死大事,那语气却异常镇静,尽管那镇静免不了有几分假装的痕迹。梧桐听她口音,就知道她不是本地人。
“我救你可以,可是你可不能跟我漫天扯谎。”
“姐姐怎么这样说?”
“你说你亲人被杀了,可这儿的规矩我是知道的,我们大爷,也就是大当家,前几年就立了规矩,只劫财,不杀人,这规矩立了之后,骷髅岭就从来没有死过人,你说你亲人被杀了,不就是扯谎?”那梧桐姑娘慢悠悠的掰着手指,嘴角勾笑道。
没想到赵落落登时激动起来了,想着自己姑姑就这么被打死了,说出来竟被人说是撒谎!“读书人怎么会扯谎呢,我姑姑就是被那二当家……影子豹给一刀捅进胸口的,姐姐如果不信,可以出去打听,我要是有一句谎话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声音那么亮,好像说她扯谎就是给了她天大的侮辱,倒是把梧桐吓了一跳,她正要说话,就听外头传来了说话声,身边的小姑娘赶紧跑过去开门:“是大爷。”
赵落落一惊,赶紧说:“我不能见他,我就是被他抓过来的!”
她说着扭头就要跑,却被梧桐一把抓住:“既然是大爷把你抓过来的,我们就不能放你走,横竖要告诉大爷一声!”
赵落落死命的摇着头。
她涨红了脸,眼瞅着那小姑娘就要开门,脑门一涨,就要推梧桐,梧桐盯着她看了一眼,忽然抓着她的胳膊朝木屋后头走去,她踉踉跄跄喘着气,脚下却有几分不利索,梧桐低头看了一眼,她喘着气说:“估计是被掳来之前在沙漠里把脚踝给崴了。”
“你在这儿呆着,哪儿都不许去,你要是敢跑,阿丽她们可就在外头守着呢,她们要是抓到你,非宰了你不可。”
梧桐可一点都不是吓唬她。
说罢就松开了她的手,赵落落紧紧靠着墙沿,看见院门被打开,她偷偷探出头来,就看见一个魁梧汉子走了进来,正是吴擎苍。
吴擎苍让她异常畏惧,她赶紧缩了回去,躲到了角落里,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冷的,哆哆嗦嗦地抖个不停。
黑暗中她的脚碰到了墙角堆着的木柴,哗啦啦一阵乱响,吓得她几乎瘫软在地上。连呼吸都屏住了。
正要进屋的吴擎苍立即停下了脚步,烛光的光亮照亮了他漆黑的眉目,梧桐赶紧往后头退了一步,走到了墙角的阴影里,赵落落咬着手指,大气也不敢出,紧张地看着她。
梧桐看了她一眼,嘴巴张了张,赵落落几乎以为她要拽她出来。
“是只猫,”梧桐回头笑了笑,说:“最近院子里常来野猫出来吓人。”
赵落落觉得自己背后的冷汗都快浸湿了内衫。
她笑着走了回去,夜风吹来她身上的脂粉香气,在黑暗中侵袭到赵落落的鼻息之间,她暗暗吁了一口气,靠在了墙上,觉得那脂粉香气灼热滚烫,灼的她脑袋发晕,她已经饿了一天了,惊吓又加上伤心,只觉得一时天旋地转,有些发晕。她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缓缓蹲了下去,却突然听见梧桐喊道:“大爷……真的是只野猫……”
“野猫进了院子你怎么也不说,最近常有野猫伤人的事儿……”
赵落落猛地睁开眼睛,却听见吴擎苍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立即站了起来,却退无可退,她紧盯着墙角处,眼瞅着吴擎苍的影子出现在眼前,继而越来越近,赵落落脸色苍白,直到吴擎苍本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看到她,目光炯炯透着烈火光。
赵落落目光惊恐,她张了张嘴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梧桐故作装惊讶地喊了一声道:“呀,这怎么有个人?!”
赵落落细嫩的手紧紧抓住了身下的一根木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那架势,似乎要拼命了。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大当家看了她一眼,那眸子的光异常吓人,壮硕的身躯挡着院里的大部分火光,赵落落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吴擎苍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想找人问责:“过来俩人,赶紧把她弄走!”
他说完后头立即上来俩人,上来要捉赵落落,赵落落挥舞着手里的木柴,被逼到了墙角里,嗓子里忽然吼了出来“滚…滚开!”
大当家皱起剑眉,挥手说:“别让她打扰了秋儿,赶紧捂上嘴弄走!”
那俩人一听顾不得赵落落手里挥舞着的木柴棍了,齐齐扑了上来,有人闷哼吃了一棍,却总算是抓到了赵落落的脖子,手掌一扳,就把赵落落扣着脖子抱起来了,赵落落身上没三两肉,就算有那么点蛮力,但娇小的一个姑娘家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事儿,要控制她简直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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