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吧，大小姐身子刚好，需要多休息。”慕容老夫人狐疑的扫过秦明玉，今天她这么容易就肯让出当家权，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老夫人，夫人，大小姐儿媳这就告退！”秦明玉站起身，缓缓地走出去。小琴战战兢兢跟着后面，脸上的红印清晰可见。
“祖母，您身体也不怎么好，孙女送您回屋吧。”玉凝冰精神明显比以前好多了，蓝羽颜心里总担忧玉凝冰的身子，听到要出去，心中一急，站起身劝阻。
“冰儿，你身子如今刚好，多休息等风寒好了，再出去走走。”蓝羽颜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儿变得不同，病好了不在愚呆，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发现母女疏远了，真不该再像对待以前那样对她了吗？她，不再是小孩？
“是啊冰儿，你娘说的没错。多休息，外面还冷着，你身子还没好痊愈。”慕容老夫人拍着玉凝冰的手背，和颜悦色。
“不就是小感冒嘛……”玉凝冰真想出去瞧瞧，到底传说中的太师府多气派。
蓝羽颜和慕容老夫人对视一眼，疑惑的异口同声：“感冒？”
“我是说不就是小风寒嘛，不碍事的。再说都躺这么久，腰酸背痛的，想走走也好。”玉凝冰心里一惊，突然才记起这个地方不是自己的那个时代，现代词汇他们无法理解。
“冰儿，听话，等午膳后再去吧，或许有太阳出来。祖母也该回去了，今早还没去念佛呢。冰儿病好了，祖母心里高兴，今天多念几遍。”老夫人轻轻摸玉凝冰的额头，目光满是慈爱。
“桂嬷嬷走吧！”慕容老夫人提醒站在一边的桂嬷嬷。
玉凝冰欲跟着，蓝羽颜笑着拉住玉凝冰。
“冰儿还不快恭送祖母。”
“冰儿恭送祖母。”玉凝冰暗着嘀咕，这规矩还真多啊。特别是女人的地位，要不是皇家权贵正妻，一般的女人就如同奴婢般，地位卑微。
老夫人走后，蓝羽颜松了口气，拉着玉凝冰坐到床边。
“冰儿，累了吧！休息会儿吧！”
“娘亲，不累，我想听娘亲讲讲冰儿这生病几年发生的事。”玉凝冰不想这么没头没尾的活着，自己接管这具身体，对以前的知晓权还是有必要的。
见蓝羽颜点头，玉凝冰美丽的小脸透着兴奋。一旁的绿绫轻轻地退出内室，在外侯着。
蓝羽颜伸手抚摸着玉凝冰的脸庞，神色沉了下来。
思绪如同帐缦飘飘扬扬：十几年前，蓝羽颜是前朝将军之女，秦明玉则是一个五品官家的嫡女，后来先皇驾崩，新皇登基。蓝将军一次平乱边境之乱为国捐躯，蓝家嫡系就蓝羽颜一女，这么多年，蓝家落败。十几年过去，朝中谁人还记得蓝将军。秦明玉就不同，她父亲在朝为官多年，又是慕容老夫人慧敏公主的亲家，现在也是平步青云成为从一品尚书。
仔细想想，娘亲为何不受宠，看来也是有根据的。可是没想到，祖母竟然是前朝公主，也就是现在皇帝的姑姑。看来母亲与自己的处境并不好，要不是祖母宠爱想必玉绝松那个爹早就休了母亲。
如此，想清静一生绝对是没机会了，我不犯人，人会犯我。秦姨娘那么容易放手，或许也是恐惧祖母。不行，绝对不能让秦姨娘这么嚣张。
慕容老夫人与桂嬷嬷出了闭月阁，就回了明月园。
“桂嬷嬷，你去宫中太医院请老李医来，拿上本宫的名贴。”
“是。”桂嬷嬷走后，慕容老夫人松了口气，走进清心堂，坐在佛堂前，闭上眼睛默默的念经。
秦明玉快步回了玉悦园，坐在镜前一言不发，面色更是慌乱阴沉。
玉芷烟与玉云纱两人坐在内室，低头正在商量绣花的样子。玉芷烟穿着粉色夹袄，下着粉色的梅花裙，头戴南珠发簪。玉云纱身着橙色对襟夹袄，下着橘黄兰花裙，头戴珍珠发簪。
两人还嬉笑着，见秦明玉一声不吭，顿时也没了声音。
“娘，不舒服吗？”玉芷烟拉着玉云纱，站到秦明玉身旁。
“还不是被气的，没想到玉凝冰那丫头病好了，真是老天没眼。”秦明玉拿着木梳，烦躁的梳着发尾。
玉芷烟见状，拿过秦明玉手中的梳子，轻轻给她梳着。
“什么，大姐姐病好了吗？她什么时候生病了？”玉云纱眨动着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甚是可爱。
“前几天生病的，娘忘记告诉你们了。云纱，以后在人前不要叫大姐姐，要叫大小姐。”秦明玉想到自己就是这样被老夫人责备的，刚才打小琴的玉凝冰，凶神恶煞冰冷的让人害怕。
“记住了！”玉云纱疑惑的看着小琴，小琴低着头，站在离她们母子三人十步之遥。平常小琴可不是这样安静，她的性子不算歹毒但也嚣张。
“娘，大姐姐病好了，我们姐妹是不是要去见见。什么事把我们美丽的娘亲气成这样，小琴你来说说。”玉芷烟抬头淡淡扫了一眼小琴。
小琴委屈含泪的模样，缓缓移动了两步，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抬起还在发热的小脸。
“你脸怎么了？谁打的。”玉芷烟与玉云纱都吃了一惊。小琴是娘的贴身丫头，府上能动她的也就两人，难道是她惹祖母不开心了。
玉芷烟与玉云纱同为秦明玉一母所出，最受宠爱。两姐妹在府上与嫡女一般，小琴自然也跟着身份在府里水涨船高，平常谁敢动她一下。
“都是玉凝冰那臭丫头打的，这不是明摆着打我的脸吗？如今老夫人一心偏向大夫人，现在这当家权又逼着我交给大夫人，你们说我不气嘛……”秦明玉‘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梳妆桌上，桌上的胭脂水粉倒了一桌，玉云纱吓得双肩一耸。
玉芷烟给秦明玉抚着胸口，让气顺出。
“娘，别生气，身子要紧。娘何必如此生气呢，就算现在娘不再主持中馈也没什么，大夫人身子一向都弱，府中事多，她坚持不了多久的。到时候还不是会让娘接管，消消气。”玉芷烟递了个眼神，玉云纱跑去倒了一杯热茶端来。
秦明玉接过喝了一口，神色好转。
“芷烟，娘还是为了你们着想。我一天还做这个当家主母，你们将来也都会有一门好亲事啊。你们想想庶女庶子一般都没有出头之日啊，娘还不是着急啊。”
眼看太师休下蓝羽颜的日子快到了，现在可如何是好？没办法扶正，地位就是如此悬殊。
玉云纱和玉芷烟互看一眼，有些犹豫，片刻，玉云纱低声道：“娘，爹不是一向都疼爱我们姐妹嘛，我没想过进太子府，至少诸王世子权贵做个正妃是可以的。”
“娘，妹妹说的不错，我们姐妹俩不管什么都比大姐好。大姐这辈子有提亲的就不错了，放心好了。”玉芷烟撅着嘴道，心里还真没觉得她会是挡住她幸福的门。听秦姨娘这么说，才想起，如今自己与妹妹年纪不小了。透亮细腻的脸颊，印出两朵诱人的红云。
闻言，秦姨娘和玉云纱等目光向玉芷烟看去。女儿家一辈子的愿望当然是能嫁个好夫君，众人一听玉芷烟如此说。才想起玉凝冰生病的事情众人皆知，这么多年都是无人问津，如今已过十七芳龄，不见一人来提亲。照玉芷烟这么说，秦明玉脸色松懈下来。
“芷烟，云纱，你们姐妹现在开始每天认真练习琴棋书画，等以后有机会一定全力展示。庶女没有什么不好的，她玉凝冰虽说是嫡女，就算大病初愈，也还不是傻瓜一个。”
秦明玉想着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心，眼看这对花儿一样的女儿，终于长大成人。秦明玉的眼睛闪闪发光，老爷如此宠爱芷烟，云纱，将来肯定不会亏待她们。什么世子贵族青年才俊，还不是纷纷为她俩倾倒！
“是，娘。”
“是，娘。”
“娘这辈子虽然没有儿子，你们如今如花似玉的，娘就算拼了命也会让你们的终身大事如愿以偿。”秦姨娘笑的如沐春风，她的自信来自玉绝松的宠爱。玉凝冰是府中嫡女，有她和蓝羽颜在，我们娘三个就不会受到其他人认同。
“谢谢娘，娘是不是想到好办法了。”玉芷烟与玉云纱两人站在秦明玉身后，为她松肩锤背。
“小琴，你去我暗格中把账本库房钥匙全部送去大夫人哪里。”芷烟说的没错，大夫人身体弱，府里烂豆芝麻的事情这么多，她能支撑一个月就不错了。
“二夫人，这……”小琴犹豫着，到底去还是不去。从来也没见二夫人这么服软过。
“去吧，不必多问。”秦明玉摆摆手，示意小琴下去。
闭月阁，内屋。
“冰儿，娘不想再当这个家了。这么多年，娘也看明白很多事情。你生病这八年来，你受了很多苦，娘心疼你啊。只要你平安一生，就足够了。”
蓝羽颜柔弱的声音，隐含着太多悲苦。在这太师府中众多女人的世界里，显得那么凄楚。她看着床边的玉凝冰，捧着她的小脸。
这席话震得玉凝冰的心，忽然痛了起来。她连忙抓住蓝羽颜的手，把她拥入怀中。
这种感觉如此熟悉，亲情的温暖？还是出于对当下女人的同情怜惜？
“娘，这几年来你受苦了。正因为如此，你大夫人的位置才要坐稳妥，放弃不一定就是为了我好。只要你地位不变，女儿才会平安，要是正如秦姨娘的愿，娘你想想，我们娘俩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玉凝冰的心情起伏不定，没想到蓝羽颜软弱如此，到手的主权不要。要是没有地位权利，如何生存，还想许一生平安！能否在这暗无天日的府里生活下去，还是难题！
不！
绝不！
蓝羽颜深吸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女声：“大夫人，大小姐，秦姨娘让奴婢把账本送来。”
听那声音，玉凝冰露出一抹笑意。放开怀里的蓝羽颜，朝床头的菱花镜望去，里面的脸似乎比二十五的自己更加诱人！
“绿绫，拿进来。”玉凝冰缓缓从床上起身。
“冰儿。”蓝羽颜流露出无奈一笑。
“没事，娘。从前的你本就是当家主母，现在本该就是物归原主。”
蓝羽颜望着玉凝冰清冷的背影，满腔的迷惑和不解。眸子里，蓦地浮出一抹会心的笑。
是啊，本就是物归原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