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头哼了一声，瞟了眼一旁的站着的田甜，傲慢地走到战龙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伸到占龙面前晃了晃：“敢要吗。”
大急的田芳伸手正欲挡回去，战龙先一步抬手抽了一张，从口袋里拿出二十块插到紫头那把里，很认真的道：“找好，慢走。”
“小龙，你这是干什么，快点把钱还给这位大哥。”田芳慌乱地要夺过战龙手中的钱，她得把钱给还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战龙不放手，两人就你来我往的较起了劲。
紫头真没想到这病怏怏的小子这么不知趣，他看了眼周边围观的路人，装作莫测高深的笑了笑，抖抖手把找回的那二十块抖在地上，眯着眼睛低声冷笑道：“明天见。”
战龙没空理他，田芳掰不开战龙的手，眼看就要哭了。等紫头他们走开，战龙才把手给松了：“姨，你这是干嘛，八十块钱呢，你辛苦守个大半夜才多少。”
“小龙你这孩子，哎，你不知道情况就不要乱拿主意，你、你会把事情弄得更加麻烦的。”眼见紫头等人已走远，田芳知道自己就算追上去也没法把事情缓转回来，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弄得更麻烦，不就几个混混想白吃白喝么，之所以现在弄得三个人都挤在那么仄小的房子里，就是因为这些蛀虫，自己没看到也就罢了，看到了当然不能无动于衷。
把钱给了田芳，战龙朝一边面无表情的田甜点点头，开始收拾垃圾。事以至此，田芳没说再说什么，默默的跟战龙抢着收拾。
收拾干净桌面，田芳看到田甜脸色冷漠的站着不动，知女莫若母的她对田甜道：“甜，你先回家做作业，这里不用帮忙了。”
田甜砰的把书袋丢在一张桌子上，一副有气不能发的憋屈样。
“你这孩子，叫你回去你还愣着干嘛。”有气的田芳愠骂了句。
“这里都乱成烂摊子了，我回去就能静下心来做作业了，妈你累不累啊，混混天天白吃白拿不敢得罪，还和当祖宗一样顺着，某些人你非要养着，你看看自己有多少本事，能养得了吗，人家有手有脚的难道还会饿死不成，就算饿死了也是活该，现在好了，大家都不用活了。”田甜突然如同火山爆发般，站在哪大声地吼了起来，惹得左邻右舍伸头探脑的看热闹。
“我叫你回去！”田芳也跟着尖叫起来，末了举起扫把想打田甜。
战龙还真怕她下手，平时可是连骂都舍不得，见状赶忙拦住田芳劝道：“姨别上火，田甜不是故意的。”
劝完田芳，战龙又对田甜道：“田甜你先回家吧，放心，这里不会有事。”
占龙不说话还好，他一说田甜更火大了，她不管不顾的冲着他吼：“用不着你充好人，都是你！你来了之后家里就不得安宁，钱全都为你花光了，你为什么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现在还把唯一的生计都给搞砸了，我恨你！”
“死丫头！嘴咧咧的胡说什么！看我不打死你。”听女儿越说越难听，田芳气坏了，又要用扫把去抽。
战龙拦着她不让过去，一用力之下气短得忍不住咳嗽起来。看到他的样子，田芳马上就慌了，不敢再去收拾女儿：“小龙，别紧张，来，顺顺气。”
说着，用手帮他捋背顺气。
顺了顺气，战龙感激的对好点点头，然后才看着田甜道：“对不起，田甜，这段时间给你们带来了很多麻烦，不过请你放心，我保证这里不会有事的，还有，我还有五千多块钱，本来想要给姨补贴家用的，但一直没机会，晚上回去了我就给。”
“哼！你保证？你用什么保证？就用你那废物一样的样子？帅哥，还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况是吧，那帮人是这里的地头蛇，连警察都不管，你算老几，赶紧的，哪凉快哪闪去。”田甜恨恨地说完，抓起桌上的书袋气鼓鼓的扭头就走。
战龙腮帮子颤了颤，暗暗嘘了口气，转头对失神的田芳道：“姨，别担心，真的没事。”
田芳回过神，对着战龙笑了笑，放下扫把做其他的事情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看着姨落寞的背影，战龙感觉心涩得厉害，正如田甜所说的那样，田芳的性子太过柔弱，所以在这社会中就是受罪的对象，如果是在好家庭里还好，像现在这样在外面讨食，注定要比别人艰辛得多。
“姨，都怪小龙没本事，让你在这尘世间受苦。不过，既然老天让我们再一次重逢，那就让小龙帮帮你，那怕一点点也行。”战龙暗自定了定决心，才去帮着做些手尾工作。
时间很难熬，但还是来到了十二点。一般到了这个时候，田芳就会收摊了，因为周边的店铺大多数已经关门打烊。
彩田村这个地方人多治安也乱，特别是到了凌晨以后，还在外面出入的人基本上都是些社会上的闲散人士，打架、抢劫、强——奸等犯罪活动时有发生。
田芳年纪也就三十四五这样，这些年虽然过着都是些劳累的生活，但样貌身材都摆在那，到了午夜后危险系数当然不小，所以明知道午夜之后还会有生意，田蕊她们宁愿过得苦一些不给她去冒险。
事实上，惦记着田芳或田蕊的人可不少，来消费的客人中，相当部分都是冲着她们的美貌去的，奈何她们虽穷，但骨气挺傲，从不为世俗出卖自己的灵魂。
因为有战龙在，田蕊田甜都没来，不然平时都是娘仨一起收拾回家的。
收拾好架什，两人就推着车子往租房走，摊位离租房有点远，走路大既十分钟左右。
租房是旧民房后院一楼的小标间，或许是听到了烧烤车小轮子滑走的响声，战龙他们刚回到租房外面，上夜校回来了的田蕊就站在房子外，满脸寒霜的候着了。
田蕊长得不错，依稀有田芳的几分样子，精致的瓜子脸加上将近一米七的身高，这样的相貌比那些所谓的什么花都要耐看几分，由于残缺家庭的影响，她的表情隐隐有那么一丝丝戾气。
没等战龙把东西搬进家里，田蕊就来到他的面前，冷冷的盯着他道：“你把那些小混混给惹了？”
“没有。”战龙没有看她，八年前他要仰着头才能跟她对视，现在比她还高了七八公分，该她要仰头了。由于童年时期两人就是死对头，基本上所有的对话都是充满了火药味。
“没有？你是不是收了他们的钱？”田蕊举手阻止了想劝说的田芳，在这个家中她更像一家之主，强硬的个性连田芳也让她几分。
“吃东西不要给钱？他们是你什么人啊。”战龙轻淡的撇了她一眼，不回她的话就不回，一回肯定是针锋相对。
田蕊摇了摇头，突然很伤感的说道：“姓战的，你真是个扫把星，没了父母倒闭了孤儿院，到了现在还不放过我们，非要我们全部饿死你才甘心是吗，我不明白，既然消失了那么多年，那就继续消失，突然跑出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算什么！谁欠你的!”
田芳见两人又火气十足的对上了，害怕他们打架的她赶紧抱住田蕊道：“蕊蕊，别说了，小龙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那帮人的来头，你别生他的气了好吗。”
“姑你别宠他，这混蛋还是跟小时候一个鬼样，再这样下去咱娘仨都不用活了。”田蕊拔开田芳，又对战龙炮轰道：“小子，我姑是心软人，所以才不会对你见死不救，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就别再伤害她，赶紧滚得远远的做点正经事情，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牛高马大的还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呸，这样住在这里我们还要不要名声了。”
战龙抿嘴笑了笑，没有像往常那样反驳，他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天空，淡淡的道：“不用赶我，我会走，看到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烧烤摊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现在是法治社会，不遵守法律的人始终都会有人管的。”
“你管？”田蕊不屑的哼了声，翻着白眼一副懒得理会白痴的样子，要是有人能管，家里至于穷成这样么，出来闯荡了那么多年还白痴得像个傻子，这日子都活到狗身上了。
战龙不理会她，看着田芳软弱的眼神，心头一片疼痛，这世上，她才是关心自己的人，是值得自己一辈子惦记的人，但是自己确实是个不幸之人，谁沾谁倒霉，想想这些几年发生的事情，战龙心堵得发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