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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rystal

似乎习惯了长达数千年的沉睡,Odin并没有能够很快醒来,他依旧深陷于噩梦或是回忆中。他只感觉到自己将曾经在谷神星上发生的一切又重新演绎了一次,当他睁开眼睛时,在他的脑海里,枪炮声和喊叫声依旧依稀可辨,而全身上下淡淡的疼痛让他在恍惚中产生了一个错觉——他确确实实经历过那些梦魇般的事件。

随着视线越加清晰,记忆中刺眼的金属板变得逐渐柔和,同银白色的天花板重合在了一起,淡淡的清香在他的鼻尖萦绕着。

他记得那艘飞船确确实实爆炸了,他也记得自己似乎中了好几枪,但是他并没有死,这是事实。他突然想起了他拼死也要救回去的Fariy,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于是他想要起身,却被一只手按了回去。

“躺下休息,你的伤很重。”是一个女声,不过和Fariy的冰冷不同的是,这个声音非常柔和。于是Odin循声转头,接着他看到了一位女性Tenno。尽管面甲遮住了她的容颜,但是通过辨认她身上的战甲类型,他认出了这是一位Nyx。

不过现在他还是想马上知道Fariy的情况:“Fariy呢?她怎么样了?”

“你是指那位Saryn吗?”Nyx看着手中的PDA,然后指了指身后的青色帷幕,“她的情况比你要糟糕得多,但是……”

“但是什么?”

看着Odin急切的样子,Nyx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她流血流得很严重,但是她很坚强,并且战甲的紧急功能为她撑了足够的时间,算你们走运遇上了我,当我从飞船里将你们救出来时,她还有一口气,如果我再迟一点的话,她恐怕早就死了。当然啦,你跟她的情况也差不多。”

听到Fariy暂时脱离了危险,Odin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禁由衷地感激道:“谢谢。”

“不用谢,举手之劳。”Nyx走到Odin的右边,将一根细长的管子从他的胳膊里抽了出来,然后一边看着手中的PDA一边说,“我从你身上取出了二十多颗子弹,而从她体内取出的是你的两倍之多,真不知道你们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

“接到了一个Grineer飞船的破坏任务,不巧遇上了SargasRuk将军。”Odin简单描述道,“然后陷入了重围……”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当他即将昏迷时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蓝色光蛋,于是问道:“对了,我的飞船呢?”

“和你们一样,一团糟。”Nyx在Odin的右臂上插了一根新的管子,管子的另一头连着一瓶绿色的液体,“暂时别动,这些有助于你的肌体恢复。”顿了顿,她继续说:“你的飞船几乎都要散架了,现在就待在外边。”

“什么意思?”Odin不解。

“虚能折跃,尽管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了不起的黑科技,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在我的飞船上安装这玩意儿的。”Nyx这时来到了Odin的左边,翻起他的左臂查看伤势,接着说道,“飞船的大部分功能已经失灵了,引擎勉强坚持了一个小时之后就报废了,你该庆幸的是,在我收到救援信号的一个小时之内,你的飞船将你送到了我这里。”

经Nyx这么一说,Odin似乎明白了自己的飞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这并不是大问题,他会将它修好的。接着他想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于是问道:“这里,是哪儿?”

“海王星。”Nyx淡淡道,“你现在在我的私人实验室里,这里很安全,别担心Grineer会追上来。”接着她收起了PDA说:“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去检查一下那位Saryn的情况了,她的伤要比你重。”说罢她便走开了。

“真的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沉默了片刻之后,从帷幕的另一边传来了Nyx的声音:“Crystal。”

知道自己和Fariy脱离危险之后,Odin终于得以安心地躺下休息。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抛开那些声音,他开始尝试着将在那艘货船上看到的某些东西和很久以前的记忆进行一一比对。

而通过对比得到的结果是令他无比惊讶的——从墙上模糊的太阳财团的图案开始,整艘Grineer货船逐渐和十年前的那艘重合了起来。十年前,这艘货船还停留在谷神星的一个守备严密的大型装载平台上,他们在梦魇中拿到了资料,然后交给了Lotus,在十年见这艘货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是十年之后,这艘货船出现在了谷神星的轨道上,并且要他摧毁。

他静静思考着,手不知不觉在腰间摸到一件物品。那是一枚电子芯片,在货船上Fariy抱着必死之心交给他的。他突然觉得自己该问一问Fariy事情的缘由,不过,这还是要等她醒了才好。

于是在平静的休养中Odin在Crystal的实验室里度过了三天,Fariy虽然早已脱离了危险,但依旧在昏迷,他自己倒是恢复得很快,伤口基本上都愈合了,只留下一些褐色的疤痕粘附在伤口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能够下床走动了。同时他也和Crystal逐渐熟悉了起来,三天内他们进行了几次简短的交流,然后他得知自从海王星中继站被Tenno夺取之后,这位Nyx便一直在这里进行研究,到现在已经六年了。

然后在Fariy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他同Crystal去了一趟海王星中继站来购买一些实验材料顺便修理一下自己的战甲。而当他推开门看到停在停机坪上的那一坨快要散架的废铁时,他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至少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飞船会变成那种状态——正如Crystal所言:“黑科技绝不是什么好东西。”Ordis已经没有了知觉,于是Odin想了想,然后在中继站买了一些觉得能用得上的飞船零件。

“你觉得你的飞船还能飞吗?”Crystal泡了一杯茶,靠在墙上看着Odin笑道。后者默不作声,但是当他将飞船前面破碎的玻璃全部卸下来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必须将飞船送进维修厂里边了。因为有些地方的破损太厉害了,尤其是引擎那一块儿,没有发生爆炸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然后在Crystal幸灾乐祸的表情中,他联系上了海王星中继站的维修厂。

“你似乎很高兴。”回到实验室后,Odin看了看窗外被拖走的飞船,又看了看一直在悠闲喝茶的Crystal,非常不开心。

“我说过,黑科技不可靠。”Nyx靠着椅子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啜了一口茶,接着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Odin,“对了,问你个问题。”

Odin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脑袋:“说。”

Crystal突然变得认真起来:“你是不是经常会产生幻觉?”

“我不明白。”Odin摇了摇头,不过他确实经常会产生幻觉,在梦境里,虚空会重复地在他梦里出现,甚至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一些奇怪的Corpus在他身边讲话,但是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在虚空神殿里看到的那双锐利的眼睛。漆黑如虚空,仿若将他吞噬其中,并且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一阵冰冷,让他的皮毛紧绷起来。

“果然没错。”Crystal轻轻地推了他一下,让他从恍惚中回到了现实,接着Nyx回到了了椅子上,将茶杯放到嘴边,“你确实会经常产生幻觉。”

“你想说什么?”这时Odin注意到Crystal的眼睛闪烁着银色的炫目的光芒,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子突然像烧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他眼前的景象和过去的记忆逐渐糅杂在一起,一片混乱,几欲爆炸。不过这种状态仅仅持续了十几秒那种感觉变消失了,像一阵风一样无影无踪,同时Crystal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同时她在轻轻地揉动自己的头部。

“你对我做了什么?”Odin冲到Crystal的面前质问道。

“放松。”Crystal轻轻地拍了拍Odin的肩安慰道,只是Odin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在帮你。”

“我并不认同。”Odin退了一步,他尝试着排斥这些,已经转身准备去看看Fariy怎么样了,但是Crystal一把拉住了他。

“等等。”Crystal欲言又止,犹豫了几秒之后才继续说,“其实我看到了你的幻觉。”

Odin马上回头:“你看到了什么?”

Crystal靠着椅子,她拿起茶杯微微啜了一口,然后闭上了眼睛,平静地回忆着:“我看到了一颗灰色的星球,它不属于太阳系的任何星球,但却又真实地存在于太阳系,接着我看到它在爆炸……我看到了虚空神殿,金色和银白色的光辉太过耀眼,让我睁不开眼睛……我看到Grineer的工厂,许多座工厂,天在下着暴雨,视线太模糊了……还有……”

“够了。”Odin制止了想要继续说下去的Crystal,“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

Nyx睁开了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Odin深吸了一口气,从Crystal的描述中,他感觉到那些确确实实是他梦境中或是现实中偶尔产生的幻觉,他这时有点相信她了:“我的这些幻觉,呃,产生的这些幻觉,都意味着什么?”

认真地注视着Odin的眼睛,Crystal一字一句慢慢地开口道:“意味着,你是残缺的。”

“残缺?”Odin突然退了一步撞在桌子上,盛着水的玻璃杯倒了下去,冰凉的水在桌面上汇成一滩,倒映出Odin灰色的后背。

“是的。”Crystal又拿起了茶杯,放到嘴边才发现里面的茶水已经空空,于是她只能将茶杯放了回去,继续解释道,“你的那些幻觉,有些本不该出现,但是它们却已经在你的脑子里浮现了。而它们绝对不会凭空出现,只有在你经历过这一切,它们才会在你的脑海里一次次地重现。”

Crystal说着转身又倒了一杯茶。“重现那些你所没有经历过的。换句话说,那些重现的幻觉,都是你所残缺的另一半所经历过的。很久之前,你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导致了你的分裂。”她将茶杯放在一边,摊开了双手,“简单来讲,你的灵魂早已分裂成了两份,也正是因为分裂,两个独立灵魂之间唯一独有的链接方式让你看到了那些本不存在你的记忆中的一切。”

“Odin。”Crystal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你仅仅是一个残缺灵魂的宿主。”

“这没什么。”Odin隐隐明白了Crystal所讲的,但即便是一个残缺的灵魂又如何,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那些幻觉,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看出Odin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Crystal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的处境很危险。”

Odin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每一位Tenno一直都处在危险边缘。”

“这不一样。”Crystal摇了摇头,“你并不知道你另一半灵魂在何处,而那另一半灵魂随时都在影响着你的一切,如果那一半出现某些严重的情况,你的处境会更糟。”

“也许他早已经被虚空所吞噬了。”

“不,否则的话,你早就死了。”

顿时Odin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感叹道:“其实我真的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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