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开不了口的爱4
“那是？”夕宸心忖着，胸前忽然划过一丝热辣辣的疼痛，像是被刀子刮过一般。
夕宸也一拳打中他的脸，可胸口越来越疼，前面几个女生莫名其妙地尖叫着，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衬衫染满了鲜血，原来胸口真的被划开了一道伤口。此时，他才知道原来刚才那道亮光真的是刀光，那痞子真的动刀了……
那人趁着夕宸发呆的一瞬又挥刀过来，又是一道亮光……
夕宸瞪大眼睛赶忙躲着刀子，可那人抓的空隙实在太好了，他突然发觉左脸生疼，血也顺着脸颊滑落到嘴里，又热又甜。
他怒了，完全没想到他可以那么凶狠。夕宸又是一脚踹过去，正中他的下身，那痞子疼得丢掉手中的刀，蹲着捂住下身哇哇叫。夕宸此时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冲上去一阵拳打脚踢，直到那痞子倒在地上叫不出声音……
那群女生都吓跑了，而夕宸也一身是伤，他先是在附近的诊所简单包扎下伤口，所幸伤口不深，擦点药系条绷带便可，只不过左脸上那道深深的伤痕恐怕会留下刀疤……
回到家里已是深夜，他摸黑走进房间，除了不想打扰到家人外也不想让七禾看到他现在一身是伤。当他正要躺下休息时……
“哥……”
“七妹你没睡啊，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夕宸忍住疼痛说。
七禾是懂他的，他总是把最疼痛的伤口留给自己，还要表现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
七禾突然打开电灯，眼前的夕宸让她吓了一跳，他光着膀子，一条浸透着血的绷带在像是荒凉的寺院一样空灵而清寂的胸前紧紧地绑着，脸上还贴着一块白胶布……
“这是怎么了，哥。”七禾失声痛哭。
“没事，七妹，你别这样，关灯休息吧。”
七禾怎么会放下心呢，她起身挨近夕宸，手指轻点着他黝黑的肌肤，她想起了月光下那片干燥的野地，迷惘的尽头只有一轮静默的月牙陪伴，她伤心地追问，“你是不是找她们了，你不是答应我不去找她们了吗，你不是说会好好爱护自己吗？你怎么可以骗我……”
她的泪水大串大串掉落，夕宸连忙擦拭着她的泪水，“七妹，别再流泪了，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哥这样做只是想更好的保护你。这点小伤没事的，值得。”
“你知道吗？其实你受到伤害便是我心灵最大的创伤。如果你真的想保护我，请为我珍惜下自己行吗？哥……”七禾哽咽地说。
听到她的述说夕宸愣了，“你受到伤害便是我心灵最大的创伤”、“请为我珍惜下自己”……
他静静地看着灯下的七禾，泪水清洗后的面庞犹如蔷薇凋落一地的庭院，而柔波一般的线条勾勒出她飞檐似的娴静的容颜，或许她小小的年纪便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
在夕宸的心里。
他也不知怎么的，或许是被感动了，双手把哭泣的七禾拥入怀中，内心深处竟有一丝未曾有过的温暖，可当七禾紧紧贴在他心怀上时他却“哇”的痛叫一声，此时他才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刀伤。
“没事吧，哥！”七禾关切地问。
“没事，刚才太激动了。”夕宸尴尬地回答，头也低了下来。
七禾似乎也双耳烧红，她不大懂这是什么感觉，她还小，只是知道关心她的人受伤了，她必须关心他、照顾他……
寂静的灯光暖洋洋地趴在逼仄的房间里，七禾静静地躺在夕宸的旁边，用自己身上的温暖小心翼翼守护着他的伤口，而窗外永远是躲藏着冰冷的黑夜，还有那清脆的虫鸣。
此时一只不安寂寞的飞蛾从陈旧的窗棂中飞进，披着一身月光，飞过一地明幻的灯光，飞过他们相濡以沫的童年时光。
夕宸打架斗殴的事被学校知道了，所幸导师和教官都比较有人性，鉴于他是“除暴安良”只罚他中午清洗厕所，并未作出开除的处罚。虽然他是被惩罚了，但在学生心中他早成为一个“偶像”的角色，平时那几个躲在厕所里抽烟、逃课去打康乐的死党都尊他为老大……
后来很长的日子里，无论刮风下雨，夕宸总会在下课前准时在校门口等七禾。
他们一起在单车上穿越卖着闽台小吃的老街；穿越温润如玉的稻田；穿越挂着无数个秋千的大榕树；穿越彼此残破而又浪漫的童年……
每次继父发酒疯的时候夕宸也总会带着七禾来到榕树下，他总是安静地吹着口琴，吹着一个漫长的夏，她也安静地聆听这份清凉的味道。
每次，七禾总是在曲终的时候轻轻地抚摸夕宸脸上细小而又炙热的刀疤，像是一只漂泊的蝴蝶偶然停格在花与蛇的边缘，然后七禾静静地枕在他的肩上，在古老的歌谣里沉睡……
“哥，你们去哪玩？”此时已为国中生的七禾穿着黑色的短裙却大大咧咧地跑向榕树下。
“七妹，我们游泳队有比赛，我要跟阿俊、阿彦他们去训练。”夕宸说，此时他也已经是一名高大英俊的高中生了。
“那我跟你们一块去。”七禾便喘气便说着。
“天啊，你一个女生跟……”阿俊埋怨着。
“我在上面看你们训练就可以了，不捣乱。”七禾打岔说，其实她除了想跟夕宸一起她也买了件小礼物想偷偷送给他，给他一个惊喜。
“可……”
没等夕宸说完，七禾就上前揽着他的手臂，“哥，求你啦……”
“好啦……”
一伙人拾起地上的单肩包骑上单车，他们并不是不喜欢七禾过去看训练，除了尴尬她老是“高音喇叭”的喊声外，还有就是她在场了，他们就不好意思在游泳池里“意淫”其他女生，更不敢“泡妞”了……
“哥，加油、加油……”七禾把小加菲猫挂饰偷偷藏入夕宸的包中便在岸上不断呐喊助威着。
然而此时阿俊似乎游得更快些，七禾又大喊着，“阿俊你游那么快干嘛！你敢超过我哥就是乌龟王八蛋。”
几圈下来，夕宸还是领先了一小段，七禾在岸上呼喊着，阿俊则搭着夕宸的肩膀抱怨着，“我想赢你都不敢赢你啊。”
“干，你不要输了就找借口，要不再来几圈。”夕宸笑着骂着。
此刻正好有几个穿着泳衣的女生走往跳水台。“哇塞，这是我们学校的吗？发育那么好啊，你看橘子都熟透了。”阿彦似乎忘记七禾的存在，情不自禁又跟夕宸品尝美女，夕宸变得非常尴尬，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阿彦你这色狼，见到女生就两眼发直，别拖我哥下水。”七禾的骂声如冲锋枪一样劈头盖脸地开过来，吓得他连忙潜入水中，可是她似乎用错了比如，夕宸本来就在水里，因为他也是男人。
夕宸正要游走时，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夕宸……”
夕宸似乎被眼前的女子吸引住了，似乎觉得这女子又在哪见过一样十分眼熟，难不成漂亮的女生都是似曾相识。
他静默着未答话。
那女生走过来笑着说，“怎么啦，不记得我啦，我国中转学了，没想到我们还能在同一所高中，小时候你还打过我呢。”
“哦！”夕宸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你就是那个该死的珊玲啊。”
珊玲瞪大眼睛，“你说什么？都长大了还对小时候那些小事耿耿于怀啊。”
“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看来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丑小鸭都变白天鹅了。”
珊玲听见“女大十八变”时还挺高兴的，可一听他用“丑小鸭”来比喻她的过去便很是生气，直接跳入水中，不断地往他身上泼水，夕宸连忙躲着告饶。
其实珊玲一直盯着夕宸左脸上的疤痕，为了一个女子他奋不顾身地拼命着，这似乎记载着珊玲无可抗拒的怀念，所以这次她回来了，便是寻回年少时的情窦初开。
这一切七禾都看在眼里，心里顿生一股酸酸的感觉，她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夕宸跟其他女生打闹她的心里总会酸酸的，或许她的占有欲太强了，而夕宸又总是很听她的话。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吃醋。
七禾很是生气地走了过去，可当她看见珊玲时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怎么会是她？他们不是搬家到台北了吗？”七禾心里忖着，童年经历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以至于她看见无法忘记的面貌油然生起一股惊栗的感觉。
她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想到珊玲却先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是雷人的话。“小姑娘，你吃醋啦，放心，我最多勾引下你的男朋友，不会强奸他的。”
夕宸尴尬得双耳通红，连忙解释说，“她是我妹妹七禾……”
“哦，是那贱人啊……”珊玲习惯性地说了出口。
七禾呆在原地，想回话却不敢言语，她似乎还是那么害怕她。
夕宸内心燃起一股热火，这是他多年来保护七禾的条件反应，正当他要一巴掌拍过去时，珊玲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说习惯了，别见怪。”
说完便爬上游泳池，走到七禾身边，搭了搭她的肩膀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她凑到她耳边说，“没想到你变得那么漂亮，早知道当时就画花你的脸了，别去勾引你哥，他是我的……”
珊玲离开时还是保留着那个妩媚的微笑，漂泊在摇晃的池水里像是夜空中流血的眼睛，那曾是童年的恐怖。
七禾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可一脚踩空便落入水中，她原本是懂游泳的，由于刚才收到惊吓竟呛了一口水，冰冷的感觉顿时蔓延全身，突然又感觉一股生与死一尺之遥的窒息感游荡全身，她似乎看见所有疼爱她的人全部在岸上静静地看着自己落入水中，而自己苍白的尸体随着流水漂泊到远方，以最古老的水葬方式把远方当墓地……
“七妹，你没事吧……”夕宸看她久久未浮出水面焦急地喊着。
听到喊声后七禾顿时清醒，她连忙浮出水面，夕宸也游了过来，他正要说话时发现她出水时白色衬衣紧贴着肉体，除了显露出莲子一样的身材外还隐隐约约地看到点缀在****上的葡萄干，夕宸似乎傻眼了。
七禾看了看他专注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的胸部，恍然大悟，她尖叫了一声便双手护仔胸前。夕宸也连忙转移视线，他头一次拥有这样莫名的感觉，像是柠檬混着香草味一般清凉的夏……
在回去的路上七禾对夕宸爱理不理的，其实她是埋怨他跟珊玲那么亲热，可夕宸误以为是因为那事儿，屡次要道歉都开不了口，好不容易阿俊他们几个哥们走了后他终于鼓起勇气说，“七妹，我错了，我看见……”
七禾吓了一跳，她也误以为夕宸知道了她藏礼物那事，便着急地打岔说，“你都看到了？你竟然看到了……”
夕宸也吓了一跳，更是尴尬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会负责的……”说完夕宸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台视的偶像剧看多了竟然把上面的对话搬过来而忘记他们是“兄妹”。
七禾郁闷地说，“负责，你怎么负责，太没意思了，早知道就不玩了……”
“负责！太没意思！不玩了！”夕宸心忖着，他地心扑通扑通跳着，搞不懂七禾在说什么，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个负责法，好不容想出一个完美的方法——只能自己的胸部也让她看下？
夕宸细声说，“七妹，我知道我刚才在游泳池里看你的胸部……”
“什么？我的胸部！我是说我偷放在你包里的加菲猫挂饰啊……”七禾打岔喊着。
夕宸窘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七禾突然明白刚才的误会，而他却一脑子龌龊的思想，又大喊一句，“哥，你这色狼……”
这话说得……夕宸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无地自容了，真的就像被人扒光衣服绑在广场上展览一样。
回家的路上他小心翼翼地尾随着七禾，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幸好七禾也没在意，江面被风吹皱后不一会儿便平静下来……
在后来的日子里，七禾原以为在夕宸的羽翼里可以过着美好的生活，可是每次回家所有自由的感觉全部破灭，以前继父只会在酒醉后才变得异常变态，那个时候只要知趣地躲开便可，但是现在继父动不动就大骂所有人，而且一句不合便出手打人，禾母经常是面带淤青，每次他们吵架的时候夕宸跟七禾过去劝架也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甚至随时挨竹板，他们总是以逃跑的方式来摆脱痛苦，而且每次都是夕宸以身体阻挡着。
这些对他们来说似乎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了，可真正噩梦便是那一个风雨交加的傍晚……
下课的铃声夹在打雷声响中是如此脆弱，一条龟裂的电光像是强人的手撕开了内衣一样的天空。
七禾身披雨衣起着单车匆忙赶回家，本以为可以痛快地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地躲到温暖的被窝里，没想到一回家便听到继父和母亲吵架的声音。
其实她早就习惯了他们之间的吵架，一般都是争吵会儿再摔几个瓷碗就没事了，几天后马上又和好如初，可是这次七禾刚把学停下便听到母亲惨叫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