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赟告别了海南,开始登陆北上,到了湛江,他把一个多月以来自己在海南的感受与见闻写出的各种稿件整理完毕,然后向杂志社投了稿,接着他给周红打电话报了平安。在正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从广东到广西,一路行走,又来到了桂林。
桂林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是全国重点旅游城市。它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的东北部,地处湘桂走廊的南端,它的东北面与湖南省相邻。这座城市是广西东北部的交通和文化中心,素有“桂林山水甲天下”之美誉。那里的山峰挺拔秀丽,岩洞幽深神奇,而在景区中,漓江的水更是清澈旖旎,倒影如画。它发源于猫儿山,然后向西南流经桂林再向东南流往阳朔,是桂江的上游。在这桂江流域,两岸奇峰叠翠,江中碧水如镜,那秀丽的风光,真是远近有名。
孙赟从桂林出发,决定乘船南下去游览漓江。等他上了船以后,他就一路欣赏着宛如锦绣画廊的两岸美景,放飞他那无限憧憬的心情。从桂林到阳朔这百里之行,他先后游览了象鼻山、穿山、龙门古榕、望夫石、神笔峰、九马画山等美景。只见江上绿水幽幽,两岸峰峦峻秀。他在船上徜徉,驻足观望,眼前这不断展现的大自然美景,真是令他目不暇接。到了阳朔,孙赟又开始徒步西行来到柳州。在柳州,他走街串巷维修挣钱,在那里逗留了几日之后,又南下去了西宁。
在一九八一年的三月,孙赟离开西宁向西徒步行走,进入了云南的昆明,整个行程历时一个月。他在昆明一边维修,一边继续学习。有时钻研大学教材,有时复习高考资料。在四月中旬,他又开始向西北进发,准备去一睹玉龙雪山和虎跳峡的风光。
临近夏季的云南,由于受来自印度洋的西南季风和来自太平洋的东南季风影响,湿润多雨,气候变化无常。位于西北的横断山脉的高山峡谷,地理特征奇特。在这里大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自然景观。孙赟在前往虎跳峡的途中,经常遭遇变化无常的天气。
一天上午,天下起了阵雨,孙赟打着伞走进一家小服装店给维修缝纫机,在他修理机器时,天又放晴。这时临街的店铺也来找他修机器,在如此着急的情况下,孙赟将自己随身带的伞忘在了那个小服装店,等他给另一家修完机器出来走出小镇时才想起,但他这时已经走出了小镇十多里。他心想,“不就一把伞吗,不回去取了,等遇到商店再买一把不就完了吗!”所以,他就没再回那个小镇。
然而,将近中午时分,一连走了三十里路的孙赟,却没有看到一个村子。这时,天热得就像个大熔炉,炎炎烈日,烤得孙赟口干舌燥,头昏脑胀。他在前进的路上环顾四周,想找个纳凉之处,可是附近的前后左右却看不到一棵能够乘凉的大树,更找不到能够解渴的河流,当下,就连他脚下的路面都是烫烫的。他望望天空中的烈日,心想,在这荒郊野外,可不能再让自己中暑了,得想个办法暂且避一避。于是他开始寻找能够缓解干热的地方。在寻找中,他忽然发现离路面很远的山坡上有几块大岩石。于是,他心想,或许在那儿可以找到避暑的地方。想到这,他把身后的背包放在了头顶上顶着,然后就向山坡上的大石头那儿走去。
可刚走出不远,他又发现天空中飘来了乌云,整个大地忽然又暗了下来。很快,乌云越聚越多,空气开始变得凉爽。原来,此时正当中午,地面被强烈蒸发的水汽迅速抬升,再加上西南与东南汇聚来的暖湿气流在此相遇积聚,因此很快在这里就会有一次强降水。孙赟望望这天空中的乌云,又赶紧转身走向公路,他刚走上公路,突然就看到一道剌眼的闪电从天边伸向前方的地面,随后,便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接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孙赟无处乘凉,也无处避雨。顷刻间,从无奈的干热,一下子变成了大雨滂沱。他浑身上下,顿时被雨淋个通体湿透。他不断地擦着流在脸上的雨水,又不断地在内心里责怪起自己。“孙赟啊,孙赟,‘饱备干粮,晴备伞’。你怎么这么大意,你不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吗?自己已有过类似的经历教训,怎么又重蹈覆辙呢?每次出行都应该想得周到,这一次出行怎么就忘记了这一点呢?伞,不仅可以避雨,也可以遮日,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呢?以后,那水,干粮,手电筒和晴雨伞这几样东西,可千万不能再忘记了。”
雨在劈头盖脸地下,孙赟静静地站在公路上。此时他又开始感激起这上天,竟然如此地对自己恩赐。这是一场及时雨,一场救命的雨。虽然自己现在已是浑身湿透,但这总要比干渴难奈好受得多。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保住了他的性命。孙赟又重新振作起精神,抬起头,微笑着看着这倾盆大雨,开始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雨水哗哗地下,不断地将孙赟从头到脚冲刷,就像在给他进行一次超强度的淋浴。孙赟不时地擦擦眼睛,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
走了不多时,老天像是完成了任务,竟然将雨停了下来。偏西的骄阳驱散了乌云,又把大地照得透亮。孙赟拧干衣服继续赶路。
可是他绕过一个山头儿,刚走出不远时,他发现有一个中年男子从一座石桥下钻出,他正东张西望地踏上前方的路。孙赟没有放慢脚步,他继续前行,同时他还发现前边这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好像有意在等着他。
当孙赟接近这个男子的时候,觉得他不是少数民族,而且还像个农民。不等孙赟开口,那个农民模样的中年男子先和孙赟搭了话:“兄弟,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啊,我是修理缝纫机的,到前边的寨子去看看。”孙赟随口答道。
“啊,那咱们正好顺路,我刚才在桥下避雨来,我要去前边寨子旁边的那个锯木厂接老婆,也走了大半天了,这雨下的,真大!”那个中年男人搭讪着说。
孙赟一边走着一边看着他问:“你们是工人啊?”
“不是,我是种地的,我老婆去打工,给厂里的工人做饭,现在我老妈病了,看不了我的孩子了,我要去接老婆回家照顾老人和看孩子。”中年男人无可奈何地说。
“你的孩子多大了?”孙赟问。
“不大,才三岁。”
“喂,你修缝纫机走这么远的路也不划算哪,这一带有缝纫机的人家少,再说你吃哪儿?住哪儿啊?”中年男人问孙赟道。
孙赟毫不在意地说:“我是走到哪儿住到哪儿,能过夜就行。”
中年男人摇头说:“前边的寨子没有旅店,只有小卖店,要不,你跟我去前边锯木厂的工棚住一宿吧,我姓吴,叫吴雨,我今晚也要在那里过夜的。”
“你不是要去接你的爱人吗?怎么还要在那里过夜?”孙赟不解地问。
“啊,路太远了,当天回不去,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带你去。”中年男人善意地建议说。
孙赟一听此言很感激,觉得这个人可以信赖,于是说:“那我就先谢谢你您,我先到寨子里去看看,等修完机器再去锯木厂找您。”
“好,那我就去锯木厂那等你。”吴雨爽快地答应着。
孙赟和他走到叉路口之后各奔东西。吴雨去找他的老婆,孙赟去修他的机器不提。
单说这吴雨,来到锯木厂后,他在厂长夫人的带领下找到了他自己的老婆,是在一个宿舍里。
当时吴雨的老婆正和一个男工在屋里午睡。等吴雨的老婆被叫醒刚要出屋时,吴雨已经登上阁楼,闯进屋里。他看到如此情景非常不爽。但没有当面抓住证据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他只好向自己的老婆说明来意,说要接她回去。可是吴雨的老婆死活不肯,说:“我不回去,我还得挣钱呢,孩子你自己回家带去!”
见此情景,刚才在屋内午睡的那个男工走了出去,借故到工棚里干活去了。吴雨夫妻俩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吴雨的老婆起身说:“你歇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明天你就回去吧。”吴雨没作声。
不长时间,吴雨的老婆端来了饭菜,吴雨开始吃了起来。等他赌气地吃完饭,厂长的夫人又领着孩子来找吴雨的老婆,说让她去办点事。然后,屋里就只剩吴雨一个人留下来休息。说是休息,其实吴雨躺在床上,他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心里觉得窝囊,感觉心爱的妻子背叛了自己。他在屋子里自己思想斗争了很久,可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恶气。他认为应该去找妻子问个究竟。于是,他起身走出阁楼,要去找他的老婆。
正当他走到阁楼的平台时,他发现他的妻子从后院绕道过来,正向工棚里的那个男工走去,他急忙隐身想看个究竟。结果他看到他的妻子左顾右盼地走到那个男工旁边说:“下边的人来找你。”接着她就和那个男工又搂又抱地亲热起来。二人亲热了一会儿之后,那个男工走出工棚,去了山寨。而吴雨的妻子也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工棚,朝阁楼这边走来。
吴雨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他冲下阁楼,抓起一把院中的锯末向走过来的妻子气冲冲地迎了过去。此时,他的妻子也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那不轨行为可能被丈夫发现。她正不知所措,但此时她心里明白,再伪装也伪装不下去了,想躲也来不及。吴雨上去就把锯末子扬了她一脸,接着打了她几个大嘴巴,恨恨地骂道:“你个贱货,竟敢偷男人!竟敢背叛我!”然后他又三拳两脚地把他的妻子打倒在地。他的妻子在地上揉着眼睛躲来滚去地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再不敢了!”
吴雨越打越来气,越骂越来火,他愤怒的气焰越来越高涨。他又拾起一块板皮折断,操起一头狠狠地抽打着他的老婆,嘴里还骂道:“我打死你这个贱货!我打死你这个破鞋!我叫你背叛我!我叫你背叛我!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打死你!”
他就那样狠狠地,一下接一下地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