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住在半山腰的大屋子里,是青山村最高权威。据说斗气实力深不可测,青山村这么多年还能安然的存在,据说也几乎都是那名威严的长老的功劳。而且,村子里这些年来的年轻斗师,基本上也都是长老培养出来的。
村子本就不大,长老所住的地方也不是很远,二人不久便到了。
已经远远地不止一次的看过这栋木造的大屋子了,但是来到这里,狄云还尚属第一次。这栋大屋子,除过住着长老,仍然在村子修行的年轻斗师们也几乎都住在这里,为的便是好能第一时间接受长老的指导。
现在是白天,大多数弟子们都进山练功去了,只留下了一位年纪二十出头的女弟子在长老身边随身听候吩咐。
狄云对于这名长相中等偏上,身材消瘦,留着乌黑长发,时常穿着一身白群的女子并不陌生。
小荷见来人只有两名,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挂出了苦笑。
“这一次抽出原始气丝的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吗?”小荷看着墨云道。
“一年不如一年啊!”墨云闻言,也是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
二人相视一笑,心中无不苦楚,再也不多说什么。
“你是狄大叔家的孩子吧!”小荷看向狄云,温和的说道。
“恩!”狄云老实的点了点头。
小荷见状,冲他笑了笑,不再言语,看向墨云,道:“师傅早在里面候着了,我带你们进去吧!”
在小荷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一扇看似古朴的木门前。小荷敲了敲门,口上恭敬的请示了一番。接着,门内响起一道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那声音虽不大,但字字清晰,字字入耳,让人听闻之后难以忘怀。
小荷推开了门,三人按顺序一一而入。
室内很空旷,仿佛不是应该让人居住的地方,这是狄云进入这间屋子的第一印象。
屋子内除过一张笨拙的木桌,几张同样印象的木凳外,就只剩下正对门的那张厚重木床了。
木床上除过一枚木枕外,空无一物,看不到平常休息用的被褥。看起来颇为诡异。木床上盘膝而做着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那老者一头白丝自然梳向脑后,显得很是整洁,一双手自然的搭在膝盖上。此刻,一双炯炯有神,异常明亮的眼眸正看向狄云。
这老者正是先前所说的长老,村中的最高权威,管言。
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充满水润的光泽,乍一看,竟和老者那苍老的容颜显得不太搭,但不知道为什么,被那眼睛一看,狄云发现,自己似乎连内心都被看透了,不由得,背后有些发凉。
其实,狄云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并不是他神经过敏,还是说老人对他有恶意,其实,究其原因到底,是因为老者动用了斗气,用斗技中的内篇技法‘明眸’来观看他。
一般来说,像老者这样的高手,要查看一个小孩的话,寻常孩子根本察觉不到,但狄云因为某些原因,一直以来都很注重别人的‘视线’,所以,此刻他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资质不错,但也算不上天赋异禀!”老者收回目光,淡淡的下了结论。
“师傅,这孩子是第一次服用抽气散!”墨云闻言,似乎对于师傅的平淡语气有些不满,出口为狄云打抱不平。
听闻此话,就连一边的小荷也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似乎有些惊讶,但随即又恢复了平常样子。
“你以为我老眼昏花,看不出来吗?”老者目光电射而过,扫向墨云,墨云连忙低下头。
“弟子矢言了!”墨云如此反省道,随即便不再言语。
管言再度打量了狄云一眼,接着下了床,双手背在身后,踱了几步,似乎在思索什么一般。片刻后,走向狄云。
狄云不明所以,有些警惕的看着老者。
“不必害怕!”管言人老成精,哪能看不出少年眼中的那一股异动,因此出言安抚。
狄云闻言,也觉得自己神经有些过敏了,料想老者是不会对自己有恶意的,随即放松心神。老者见少年人在片刻间便恢复如常,内心之中也不禁有了几分欣赏。
这样的年轻人好久没见到了了!管言心中不禁感叹道,想起如今村子的现状,一股无奈之情油然而生。心神几转,同时也做出了一个以前想也不曾去想的惊人决定。
“你叫什么?”管言向狄云出声道。
“弟子狄云!”狄云朗声道。
管言赞许的点了下头,随即道:“你去那边的凳子上坐下,老夫为你赐福!”
狄云心神一震,看向老者,正想说什么,还没说得出口,旁边先一步有了异动。
“师傅,万万不可啊!”一边的小荷闻言,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样,整个人看了过来,随后显出满脸的焦急之情,同时一个劲的向着狄云使眼色。
另一边的墨云,似乎被震傻了,只是半长着嘴巴,像是见鬼一样直盯着狄云瞧。
狄云心情复杂,低下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狄云虽然在这斗师的世界里是一个新的不能在新的新人,可是,赐福一事他却也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所谓赐福,指的是高阶的斗师,利用自身强横的斗气,深入新人体内,强行提升新人斗师的功力。这一项虽然只对新人有明显的效果。但另一方面,赐福也能凭空造就斗师,将一名没有练出原始气丝的普通人,从其身体内强行提炼而出气丝。因此,赐福这个词在新人之间非常出名,尤其是那些资质不行,又强烈希望成为斗师的人。
赐福一举,虽然是强行提升功力,造就斗师,但惊奇的是,却对接受者没有什么明显的缺陷。按理来说,这是应该大力提倡的事情,然而,不劳而获这种事,定有一方会因此吃亏。那便是提升者一方。
据说,强行提升别人功力,会使本人造成元气大伤,像是管言这样的垂暮老人,伤及的可就不仅仅是功力了,严重者,可大大的缩减阳寿。
由此可想,此举遭到小荷的严厉反对便可想而知了。
青山村,如今已经不可挽回的走向衰败之路。虽然,老者力挽狂澜,振兴村子的心非常可嘉,可是,这样未免代价也太大了一点。就算在这里帮到了狄云,若老人发生了不测,那么村子今后可如何是好。要知道,尽管老者给狄云赐福,一时半会,狄云仍然成不了什么气候。赐福一事,最多也只是辅助罢了。
修行之事,最终靠的还是个人。
“弟子不要赐福!”
挣扎了许久,理清了许多东西之后,狄云抬起了头,没有看向旁边关切的小荷,以及墨云,直接直视老者,出言之声,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留恋之意。
“哦!”管言见状,脸上露出了意外之情,身旁的小荷和墨云二人,同时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内心之中,同时对狄云产生了不小的感激之情。
要知道,就算是小荷和墨云自己,放他们自己在狄云这个年纪,能不能下定决心拒绝还说不定,更不要说拒绝的如此干脆。
赐福一事,就是如此有吸引力。
“你不要我赐福,你可知道赐福的好处,经过我的赐福,你起码要比寻常年轻人省却不少不必要的弯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将凭空多出数年的时间,要知道,斗师修行,越年轻越好,你如此轻易放弃,我就当你小孩子家不懂事,现在回头的话还来得及!”管言看着少年人,一脸温和的笑意,劝说道,就仿佛一个诱骗小孩子的人贩子一样。
这话一出,身旁刚放心不久的小荷和墨云,一下子,心同时又都揪了起来。
“我的老祖宗啊,您千万别引诱了啊!这还让人活不活了啊!”二人同时苦着脸,在心中焦急的祈祷着。
到了这时候,他们已经不好意思在对狄云有什么要求了。只能在内心深处祈祷着:小祖宗,你可千万要沉得住气啊!
在二人纠结的同时,狄云心中却并不如此。他是一个一旦下定决心,便绝不反悔的人。
“不用了,弟子决定靠自己的努力来取得力量,别人赐予,和自己所得,虽然最终得来的斗气都是一样,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同样,弟子决定了,自己的路,自己走,修行一途,体验的就是那种感觉,再说了,您老给我赐福,虽然我得到了一些,但同时我却失去了许多,因此,我坚持我自己,您不用再劝我了!”狄云看着老者,坚决的说道。
小荷和墨云二人,揪起的心再次放下了,同时,看向这名少年的眼神也充满了的尊敬。这种尊敬,并不是对同为斗师的尊敬,而是对一个人同为人的人格尊敬。
这个少年,以后绝对不简单!这是二人此刻心中油然而发的最真挚的感情。
“好吧,你既然话都说到这里,弄得我好像占你便宜一般,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希望你以后可不要后悔!”管言脸上带着一抹奇怪的笑容,不知道是欣慰,还是什么。
“弟子绝不后悔!”狄云闻言,咬了咬牙,心思转了几转,却更加坚定的说道。
“行了,你们可以下去了,小荷,这孩子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老者见状,知道也没什么可好说了,遂下了逐客令,同时也交代了小荷。随即,三人同时向着老者恭敬的行了礼,这才一一告退。
“好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般心境,真是后生可畏啊!”
许久之后,管言看着那扇三人离开的厚实门扉,沉默许久,最后不禁感慨的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