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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各有伤 (2)

绿衣女子把琼天扶到床上,然后忙碌着烧热水为他擦拭脏兮兮的脸庞,并让琼天服下她随身携带的冰心玉露,用以减轻毒针带来的痛楚,琼天意识模糊地任由绿衣女子摆弄,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若是在这漂泊的江湖里,有这样一位善良温柔的姑娘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呀。不过,他瞬即打断了自己可笑的念头,这女子,可是杀师仇人唐雷的女儿,如今大仇未报,怎可让这儿女私情困扰自己!

终是抵挡不住绿衣女子的温柔热情,最后,在一天天的相处下,琼天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眼前这个善良的姑娘,爱得那么深邃,那么无可救药,以致后来为了她背叛了整个世界。

在那些明媚的时光里,琼天似乎忘却了仇恨,就那么简单地沉醉在温柔乡里,,琼天舞刀练剑,绿意女子便以琴瑟相合,时间就在这快乐的日子里渐渐逝去。

其实,绿意姑娘是知道琼天并没有忘却深仇大恨的,因为在梦里,他不止一次在哭泣,在呼唤着师傅,她不知道他师傅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她能想象出琼天有多尊敬他师傅,她自己也没有信心能否让琼天从此放下一切与她奔走天涯,她也不想逼他,要知道,爱一个人,爱在深处,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开口去拒绝,所以,他与父亲的战争,总有一天,还是会来临的……

琼天依旧提着那把雷刚烈刀直直地站在唐府,他红着眼睛说道:“我只是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师傅至死都不愿伤你,你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琼天拳头紧握,低头不语。

那日清晨,白须老人点住了琼天的穴道后,孤身一人来到唐府,唐雷似乎猜到了白须老人终会到来,竟只自顾自地笑着不语。

“三弟,你说,若是当年我们都死在那场瘟疫里,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悲伤了?”白须老人淡淡的语气里略带一丝无奈。

“大哥,人生就是如此,优胜劣汰,你自己选择的路,就怪不得我狠心了!”唐雷面目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年幼时候,白须老人不过是长唐雷五岁的亲哥哥唐风,那一年,一场瘟疫夺取了兄弟俩所有亲人的性命,唯独两人苟且于世,从此唐风带着唐雷漂泊天涯,无人顾暇,冷暖自知。后来他们兄弟俩有幸被一云游四海练毒治毒的高手纳为门下弟子,从此,一个练毒,一个治毒,绝立一方。

可是无奈的是兄弟俩竟喜欢上同一个女子,就在唐风与女子成婚当天,心有不甘的唐雷竟在两人的新婚喜酒里下毒,任凭唐风治毒技术有多高明都无力回天,女子七窍流血当场死亡,唐风没死,但一夜发须皆白,曾一度疯癫度日。

他们的师傅知道后,便惭愧无言以对唐风,打算清理门户,可狡猾狠毒的唐雷利用师傅的同情心,痛哭流涕地求师傅放过他,说他一时鬼迷心窍,现在知道错了,师傅也不忍心亲手诛杀自己的得意之徒,便将他逐出师门,命他永世不得制毒害人,否则亲自了结他的性命。

放虎归山,无异于自殒性命!

翌日,唐风眼睁睁地看着师傅全身发紫死在自己面前,泪如泉涌,不顾一切誓与眼前这个昔日相依为命的亲弟弟决一死战,可是专以治毒为术的唐风哪里是每日悉心练功的唐雷的对手,瞬间就败下阵来。

唐雷没有杀他,他说,哥,今日我饶你一命,小时候我欠你的,从此两清!

唐风蓬头散发笑着拖着流血的身体离开,泪,不再有……

……

那一日,咬紧牙关的唐雷看到白须老人运尽体内所有真气,准备由此打出致命一击,便以后来对付琼天同样的方法,一根银针直射白须老人喉咙,深深刺入,砰然,倒地。

“你知道吗,师傅在去找你之前就早已自散功力,所谓那致命一击的全身真气,全乃虚势,他只是想,到最后一秒,你能否醒悟!”琼天此刻更用力地握紧了少中的刀。

唐雷一怔,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他想杀我,我才杀他的,我才亲手杀了我这世界上待我最好的大哥。

你不配,你不配当师傅的弟弟!琼天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今日,就让我替因你而死的人报仇雪恨!说完琼天便深吸一口气,运劲于腹,极全身之力提步双手挥刀向唐雷劈去,随后以极其凶狠看似凌乱却无缝可寻的刀法对其穷追猛砍。

唐雷此刻被狂猛刀气瞬间击退,口吐鲜血,显然命已垂危。琼天此时也已近虚脱,唐雷便以困兽犹斗之势拼尽最后一点力气集乱毒于掌向琼天打去,眼见毒掌袭来,琼天知道自己已无法可当,便微笑着闭眼等待死亡,可这是,就在那一瞬间,他睁开眼睛,看见绿意姑娘正口中鲜血流淌倒在自己怀里。

唐雷没想到自己竟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只见他睁大双眼眼珠鼓鼓的湮灭了自己最后一丝灵魂,或许,他永远没有想到,他自幼孤丧,孤寂若此,最后,待自己如命地亲哥哥,毕生疼爱的女儿,都一个个,死在自己手上,人生如此,也确实是悲哀至极。

琼天已然忘却了该怎么哭泣,紧紧地抱着绿衣女子哑声嚎叫,却听不到声音,只有,心在落泪……

忽然感受到怀里的女子轻微动了动,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琼天鼻涕满面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女子苍白的脸庞,把耳朵凑近,几秒后,他欣喜若狂,绿儿,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今后,就算让我杀遍天下,背叛这个世界,我也要将你治好,只要有一丝希望,我永远也不会放弃!

绿衣女子用极其虚弱的语气说,夫君,你知道吗,我有了你的孩子,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我不能让我们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随我离去。

自此,琼天寻遍天下名医,看尽各类古今医术,得知片仔癀神草能暂缓病情,他便求抢兼施,他只知道,只要自己最爱的人能活下去,他什么都愿意去做。然而,要想让深中剧毒的妻子免于一死,唯有将上古先人传下来的炎焰宝剑,神圣珍贵的凌冰神血羽化合一作为药引,方有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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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守国,2006年开始小说创作,发表中短篇小说70多万字,作品多次被《新华文摘》、《小说选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等选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协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