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碎一直抱着糖果吃，直到哽得双目流下泪来。糖果是陈子郡买的，他希望何小碎能够长胖。电脑旁还有他留下来的香烟，何小碎闭着眼睛闻烟盒里烟草的味道，辛辣从呼吸冲进四肢八脉，变成一种无药可救的疼痛。
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上，大腿上还有陈子郡的齿痕，乌青了很大的一块。他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跪在她的面前，把头埋在她的腿上哭，然后死命的咬了她一口。那一口，就像爱情最后的一个烙印。
她将唇压在那个齿痕上，哀哀的笑。爱没有理由，丢弃也同样的不需要。多么炙热的午后，陈子郡提着她爱吃的糖果进来，她在门口拦住他，只说：“不要进来，以后再也不要来，我们结束吧，就当你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我。”
他什么都没有问，她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跪倒在地，看着他哭，看着他离开，最后的那刻，她还给了他一抹微笑。
糖果多么的好吃，香烟的味道多么的好闻。电脑上的聊天窗口还在闪，整理下来好似一串悼文，听到的人都会默哀。“谢谢你接受我加你好友，我知道你，何小碎。我是陈子郡的妻子，说妻子这个称呼不确切，因为我们还没有结婚。可是，我一定会和他结婚的，因为我爱他。何小碎，如果你有耐心等，你们会在一起的，就像我在等待自己死亡一样。被爱情背叛了的躯体就会被疾病光顾，也许只要两年，你们就能在一起了。但我保证，会在自己活着的每天都让你们生不如死。”
何小碎一个字都没有说，发了九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过去。多么冷酷而且残忍的笑脸，感觉就是骷髅。
她似乎还看到了来日的每一天，都有一个骷髅在她的窗前狞笑，恐惧陡然的就像地狱的酷刑加身，让她再也不能轮回。
夫妻是一个男人与一根肋骨，男人没了那根肋骨或许还能蹦跶，肋骨没了那个男人就只是肋骨，是骷髅的一部分。
何小碎突然希望陈子郡能珍惜那根肋骨，而她自己，丢弃他的那刻，变成了骷髅。
电话号码往黑名单一拉，人和人之间就阴阳相隔那般，和自己爱的人就再无瓜葛了。但只要QQ在线都能收到留言，像来自地狱的诅咒------你一定要记得我的名字并每天默念三遍，我叫李文佩。我们结婚了，我用了新婚之夜的整晚时间来提你的名字，何小碎，他跪倒求我我才闭嘴。
他每次帮我洗脚的时候我都希望自己能多活些时间，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你，我会多么的幸福。陈子郡欠我的永远都偿还不了，而你是让他背叛我们爱情的始作俑者。
我开始接受化疗了，是服用大量的镇痛剂治癌，我知道他爱你的那刻开始拼命的吃镇痛药来缓解每个细胞的疼痛，你们是杀害我的凶手。
……
何小碎将电脑停掉的那天，大腿上的齿痕在红肿化脓干疤脱皮之后痊愈了，一切看似无痕，只要触及，某种疼痛仍然深刻。她用最短的时间在相亲的队伍里随便找了一个男人，内向不多话的，勤劳好脾气的，三个月之后，何小碎结婚了。结婚的那刻，她才开始原谅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
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无色无味，却干净纯粹。何小碎下班后依然抱着电脑消磨时间，张新华会在收拾一切妥当之后，坐在床沿看她打字。某个头像再也没亮过，空间也再无更新，她为他修改的个性签名还是那句话--------约定下辈子，记得等我。
她对张新华柔声说：“我教你上网吧。”他温和的笑：“不，我要思考怎么挣更多的钱，让你再也不用上班。”
他的身上都是洗不去的奶油香味，他会做各种各样的蛋糕给何小碎吃，他非常满意何小碎越来越胖。他说：“我想自己开家蛋糕店，我有祖传的做蛋糕的秘方。”何小碎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第二天用房子做抵押借了一笔贷款，把钱递到他手里说：“你愿意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他轻轻说：“你真好。”
相敬如宾和相濡以沫才是最真的爱情，虽然何小冰从来都没有对张新华说过我爱你这样的话，但不重要。她在某天的早晨突然的明白，我爱你三个字根本代表不了什么，说和不说只是人愿意或者不愿意相信爱情而已。
怀孕生子就是两年，两年的时间张新华在事业上交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答案，他的蛋糕店已经在开连锁店了。只是何小碎越来越不喜欢闻奶油的香甜味，也再也不吃甜食。但她越来越胖，那是一种在外人眼里看来特别有福气的胖。
在连锁店开到十家的时候，何小碎辞职做了一个全职太太，生活就像一个蜜罐，将她浸泡在其中，她乃至看不到曾经的天空是否有过忧郁的浪漫。
农历七月初七，是中国人的情人节，张新华在西餐厅定了位子，两个人安静沉默的吃着这餐浪漫的饭，他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她，终于说：“小碎，你减肥吧。”她看着他笑笑，把大块牛排喂到嘴里嚼，说：“我还想再吃一份。”
她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候被丈夫要求减肥是不是很浪漫的事情，只听得身后桌子旁的一个女人冷漠而且嘲笑地说：“子郡，这个节日很浪漫吗？我不觉得。明年的今天你打算和谁一起过？拜请你，永远别在属于情人的节日里去墓地看我。”
何小碎的心脏突然的在那一瞬撕裂，就像撕破了一件包裹记忆的外衣，凸露出瘦骨嶙峋的前尘往事，狰狞的无法面对就像骷髅。
那个声音迁就而且忍让的：“文佩，你爱吃的煎蛋，我的这个也给你。”冷冷的回应：“不要！我一吃东西就呕吐，你是希望我早点死吗？非要逼着我吃东西。”柔声解释：“你知道的，我只是想你长胖。”
刀子叉子拍在桌子上的响声，就像响在何小碎的神经里。她把杯里的红酒一口喝下去，眼睛突然的通红，对张新华说：“我们走吧，你说了带我去看烟火。”
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到那个背影，那个她曾经最喜欢依偎的脊背，软弱和无依得就像是荒漠，千疮百孔的没有任何绿荫。
何小碎痊愈了几年的伤疤，在那一刻被揭掉。
保姆请回家的那刻，何小碎每天能做的事情只有两件，吃东西和睡觉。张新华主动为她买回了减肥的药，她从来都没有吃过。她已经不觉得胖和瘦有什么差别，就像已经忽视了美丽与不美丽是否重要。
张新华越渐的有品位有魅力，他早就不是做蛋糕的师傅，而是拥有很多家蛋糕连锁店的老板，他身上的奶油香味被古龙香水味取代了。
为何小碎买的衣服很高档，他拼命的帮她拉背后的拉链都没有拉上，有些泄气的说：“你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去哪了？”何小碎把裙子脱下来，换上棉布的睡衣，不回答。他的眼睛停在她凸出的小腹上说：“我们家的保姆都比你像女主人。”
是什么让她麻木得似乎连自尊都失去，没有反驳，甚至连脸色都没有改变，坐到电脑前玩扑克牌。听到张新华说：“我出去了。”
她没有睡好，整晚睁着眼睛看窗外，失眠这个魔鬼再度降临。在天亮的那刻，她把设置到黑名单的电话号码关闭，短信的提示音在清晨响了很久，就像埋了很久突然冲出来的嚎叫，刺耳而且力竭。
最新的一条：“我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都没有换得一个原谅，她走了。何小碎，你在等我吗？”
眼泪顺着眼角流，打湿了整个枕头。然后她疯了一样，翻出以前的衣服拼命的试穿，任凭怎么都无法穿上的时候，她吞下了一大把减肥药，一整天的肚子疼痛和拉肚子，让她感觉灵魂都已经出窍。扑倒在地板上，用牙齿去啃地上的木地板，啃到牙齿出血。
保姆吓得尖叫，张新华在接到电话后赶回来，把她送到了医院，轻声指责：“我可没想要你为了减肥命都不要，小碎，你越来越古怪了。”
她看着他，突然问：“你爱我吗？”张新华愣住，半天才说：“干嘛问这个问题？不爱你怎么会和你结婚？何况你为我生了儿子。”何小碎的眼泪突然的流下来：“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平淡生活一辈子。”
张新华满脸抱愧：“我这段时间很忙，很少回家，因为我打算做更大的生意，一个朋友想和我合作，我已经卖掉了所有的蛋糕店。”何小碎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说：“你别问，我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我知道怎么做。”
她什么也没问，从几时开始，她就成了一个没有思维失去智慧的毁人，像那种不缺东西去填肚子的蛀虫。
白色的菊花放在墓碑前，何小碎看着李文佩那三个字看了很久，她希望有只手突然的从墓碑里面伸出来抽在她的脸上，或许，心里会好受很多。
有些人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都会像无形的鞭子抽打得别人无可躲避。而良知是人性里面可贵的品质吗？何小碎和陈子郡为了那个良知做了多少的努力，都没有换回一个宽恕。
回到家，保姆转告说：“张先生要出差，说是很久才会回来，他留下了生活费。”何小碎应：“哦，你晚上带兵兵出去吃吧。”“你又不吃饭吗？是为了减肥吧？说真的，这几个月来你瘦了太多了，再瘦下去就不好看了。”
在窗前站了很久，如果幸福是需要自己去经营的话，她就像生活里的一具行尸走肉，多么的可怕！她立马出门去做了一个新发型，再买回很多的衣裙，边走边给张新华打电话说：“我想你，等你回来。”那边回应：“我很忙，先挂了。”
张新华在三个月之后回来，没有直接回家，给何小碎一个电话说：“到我们相亲时去过的咖啡屋，我有事同你讲。”
他的精神状态并不是怎么好，而且在深思熟虑着该说什么。何小碎问：“生意遇到麻烦了吗？”他终于说：“是，出了些问题，还需要资金，所以，我想-----”何小碎什么也没说，对着他笑了笑。
房子车子卖了，保姆辞了，何小碎带着儿子住回了娘家。张新华依然的长时间不回家，何小碎是从电视新闻知道张新华出事了，他新成立的公司涉及商业诈骗案，合伙人卷款潜逃，张新华被刑事拘留。
何小碎在结婚的那天开始，就没有了社交没有了朋友，包括不懂得应付一切突如其来的意外。四处求人无门的时候，终于把电话黑名单里的一个人“放了出来”，身为商业界首席律师的陈子郡在那一刻成了她唯一的救星。
他见到她的那刻，喜悦就像聚光灯笼罩全身，喊：“何小碎！”冲上去把她紧拥在怀，再喊：“何小碎！”双手捧了她的脸，再低声喊：“何小碎！”
那三声呼喊就像是针直接的刺到了她最疼的地方，每个细胞神经都开始颤栗。如果每个人都自私得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的话，何小碎在他的呼喊里几乎想就此丢弃所有。但，她用力挣脱他的把握，向后退了一大步，说：“我迫不得已才来见你的，额，我早在你结婚之后不久就结婚了，我为我丈夫而来。”
他缓缓地坐下来，眼睛慢慢的潮红，喃喃的说：“我以为，你会一直的等我。”何小碎也缓缓地坐下来，多么想解释，不是她对待爱情不够坚定，不是她不为他等待，她只是做不到等待爱情就像在等待一个女人的死亡。那个叫李文佩的女人，她的鬼魂还在注视他们吗？
两个人默默的对望，光阴突然的全都飞化，他们就像全世界唯一存在的那两块裸石，审视着彼此的伤痕。
“何小碎，你幸福吗？”“哦，是。”“那就好。”“嗯。哦，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你说。”
简单的开场白，简单的叙述，简单的过程。离开时他说：“开车送你。”“不，我坐公车。”“他的案子你别担心，有我在。”“嗯。”
陪着她在站台站了很久，看着她上车，隔着玻璃窗对她挥手，一切一切简单得就像时间该遵循的规律，每秒都颤动着同样的声音，沉闷而且沧桑。
直到张新华的案子澄清，他们都没见第二次面，包括互通电话。一种刻意避免旧事浮出的理智，让他们努力的把对方划到过往的时间里，为的是避免再次在三个人的战场里受伤。
去应聘的工作居然没有一件是何小碎能胜任的时候，她终于接受了母亲的建议，租了个门面，开了个卖杂货的小店。每日坐在门口，看来往的车流人流，脑子都被抽空了那般，失去了记忆，也不去憧憬未来。
起初，张新华抱着东山再起的决心，可惜的是，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吃苦耐劳，脚踏实地的男人了。何小碎建议让他再开蛋糕店，他边喝酒边说：“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做蛋糕了。”她说：“那么去找份工作吧。”他瞪着她问：“我是给别人打工的料吗？”
她已经不知道他到底属于哪块料了，苦笑一笑说：“我请人把小店做了个阁楼，我们搬去小店住吧。”他嘲讽的笑：“你的父母在嫌弃我是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住在那边方便一些。”他看着何小碎，认真的说：“你真的很笨，你知道吗？跟了我这么多年，都没存下一点私房钱，否则现在还可以救急。”
她淡淡的笑，多么笨的女人啊，是吧？从来都没有为将来设想和打算过，而现在，她却要挑起一个担子，为的是继续活下去。
小店卖的酒大都是张新华喝掉了的，贵一些的香烟也被他一根一根的变成烟雾，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关门大吉了。何小碎把青菜喂到嘴里，终于说：“孩子上小学了，为了他你是否找份工作呢？”
他说：“我不是在做打算么？最近结交了很多朋友。”“你那些朋友就知道来我店子里面拿烟，真能帮到你吗？”“小家子气的女人，舍不得是不？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我不给他们烟抽他们会帮我吗？”“我只是看不到他们帮你在哪里？你怎么就成了一个混混呢？”
他瞪着她吼：“嫌弃我了是不？我就要做混混，我就去偷去抢。”她笑：“那么你就去吧，如果能偷抢成功的话。”他把面前的碗端起来就对着她砸了过去，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当时稀饭泼了一脸，额头就流下血来。
这是何小碎第一次被打，她看着他，在那一刻突然的看不清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他冷冷的说：“我出去了，免得你嫌弃我，我听到你念叨就烦。”
何小碎哭了很久，然后收拾了一个包袱，等到半夜张新华醉醺醺的回来了，她说：“我们离婚吧。”他看着她，双眼通红：“你再说一遍。”她说：“我们离婚吧。”他伸手，给了她一耳光喝斥：“你再说一遍。”她说：“我们离婚吧。”又是一记耳光：“你再说一遍。”
那是一场原本以为可以用倔强对持暴力的战争，在何小碎终于不能张口说话的时候，她突然体会了渴望死去的人是什么心理。嘴角的血滴在脚边，就像碎了的花，生活对何小碎来说，碎掉了。
她要走，他拖着她不放，拉扯到撕心裂肺，然后他跪下来痛哭哀求：“不要走，不要不要我，我保证，我发誓，我明天就去找工作，我会像以前那样对你好，你打我吧，只要你不和我离婚怎么打我都行。”
她看着他，很安静的很冷静的看着他，轻声说：“去洗个澡睡吧。”
天要亮的时候，她站在街边给陈子郡打了个电话，说：“我在等你，你带我走吧。”
用指腹摸着她嘴角的伤痕，眼泪滴在她的膝盖上。他半跪在她的面前，喃喃的一遍遍的说：“何小碎！何小碎！何小碎！”
强忍着不要哭泣，忍到全身颤栗，终于扑过去，抱住他，在他的肩膀用力的咬了一口之后，痛哭失声。有些怀抱是可以肆意宣泄的宽厚之境，那一刻，何小碎只想把压抑多年的一切一切统统释放出来。
“陈子郡，我想你，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狠狠的吻他，嘴角的伤口裂开，血腥味被他们纠缠得更加浓烈。有些爱总要进行得如此惨烈，是因为这样才深刻吗？何小碎突然知道陈子郡曾经为何那么的喜欢咬她，挣扎困惑无奈的痛楚会在某个时候变成野兽似的狂野，那某个时候就是你抱着你最爱的人却悲哀没有明天的时候。
他在她的身体里每推进一寸都喊一遍：“我要你，我要你离婚。”她起伏颤抖呻吟，用泪水汗水混合的脸颊去和他的胸膛接吻，总有一种方式能表达爱，这或许是最直接最不需要修饰的一种。何小碎知道，他们进入了下一个轮回。
三天就像一夜那么的短暂，阳光透进窗帘，他孩子气的用唇去摩挲她不再坚挺的乳房，柔声问：“你认为是去法院起诉还是协议离婚？”她说：“我再和他谈一次，如果他实在不同意再去起诉吧。”
要出门的时候，他握着她的肩膀说：“一定要坚定，我不准你妥协。”何小碎柔声说：“再也不会了，除非我死。”他的眉头紧锁：“我还是决定和你一起去，有我在可以保护你。”
回到小店，只是三天，小店变成蛋糕店了，张新华和儿子兵兵正在忙碌的招呼顾客，看到她的时候，儿子飞奔过来喊：“妈妈，你可回来了，爸爸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何小碎看着张新华，他把一个蛋糕递过来说：“这是你以前最爱吃的，你会再长胖的。”她伸手接过，咬了一口，眼睛突然的红了，对张新华说：“哦，这位是曾经帮你打过官司的律师，我专门请他来吃你做的蛋糕。”
张新华开朗的笑，满是香油的手伸过来说：“谢谢你，你坐会吧，等我忙完了再好好招呼你。”
陈子郡看着何小碎，何小碎把手里的蛋糕递给他，轻声说：“你尝尝吧，真的很好吃。”他接过来咬了一口，也轻声说：“是啊。”“那么，要坐坐吗？”“哦，不了。”
相互对望片刻，他勉强的笑：“何小碎，你会幸福的吧。”她也勉强的笑：“哦，你也会的。”他用力的点头，说：“我们不能毁了别人的生活，约定下辈子吧。”她的眼泪突然的流下来。
张新华把一大袋蛋糕递给陈子郡说：“算我答谢你的，提回去让你老婆孩子也尝尝。”陈子郡接过来，看着面前站着的一家三口，突然想起来很久没去李文佩的墓前看望她了。
注：此文灵感来自周传雄同名歌曲《关不上的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