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女儿家,明明有一天边在屋里学习,边点火柴玩。弄的屋里全是烟味,把她吓的够呛。有一天还用插头往墙里捅,差点没电着,这又把她吓的半死。她就在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里生活,又看着姑爷一天冷着个脸子不说话,她简直要憋死了。
现在,她为女儿担忧,却又暗暗的松了口气。她就象绷紧了的弦,如果再绷下去,恐怕都要断掉了。
还是自己的家放松,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抬头低头不用看别人的脸。可是针线还是找不到。到底哪里去了?于是左一个抽屉右一个抽屉地翻找,终于在放被子的一个角落里摸到。想起来了,上次补了床单以后,就直接放在那里了。看这记性。她不免嘲笑了一下自己。难怪在女儿家,被姑爷当成废物,自己是真的老了。可是,姑爷他将来难道会不老吗?
对,不是姑爷了,还姑爷个啥呢。女儿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正想着,电话吵起来。忙着过去拿起话筒,是小曼。她啊啊的答应着,告诉她,她一路都挺好,是她哥去火车站接的她。现在她哥刚走。然后回答她,说她嫂子没过来。过来干啥啊,也没什么事。再说东西也不是太多,她哥一个人就把东西从火车站带回来了。
免不了又要叮嘱女儿:“曼啊,你晚上下班回家那么晚,你可得好好嘱咐明明,让他放学赶紧回家,别在外面乱跑。告诉他回家看到后边有人,就别开门。等人家走远了,再开楼洞大门。现在坏人多啊,要让他防着点。你让他一个人中午在家里热饭热菜?你也放心。不行就送他去小饭桌吃吧。没有?那咋办啊。天天走之前把微波炉电源通上?这也好,让他端菜出来可得小心了,别烫着。要是烫着,就他一个人在家可咋办呢。行,行,我不唠叨,你要保重自己。不用管我,我好着呢。就是记性不大好了,刚才找个针线,找了半天。行,那挂了吧。对了,刚才下车碰到小佟了。”
而对面已经挂断了,最后一句话汝小曼并没有听到。汝妈妈叹了一声,缓慢地放下放筒,手里又抓起针线,穿了好长时间,总算穿好了。她眼睛花了,却不习惯戴老花镜。忽然厨房传来水烧开的尖叫声,老太太赶紧放下线,摸着胸口奔厨房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背影看上去,老人家步履已经有点蹒跚。
以前洪大周在家,汝妈妈也在,汝小曼上班就不用担心家里面。而今,家里只剩下她和明明,不仅冷清,也让她在上班的时候,对明明有着不尽的挂牵。
总算还好,汝小曼在两个人走后,做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把明明从另一个学校转到家门口的学校。可即使是转到家门口来,仍然要过一条马路,这里算是京城郊区,凡是过往车辆,以大货车居多。在汝小曼把明明转过来的第一个暑假,眼见着路口的红绿灯的架子已经安上了,可是始终没给安上红绿灯。眼看着那架子在那支了很久了,汝小曼就把电话打到通州交警大队去。她的态度不容置疑,告诉对方一定把红绿灯给安上,电源给通上。因为附近不止一所小学,凡是上学的孩子家长没有一个不担心的。对方说正在处理,让她等。
她有什么办法,只能等,自己又不能去买了红绿灯,上了架子去安上。即使安上,不通电也没有用。好在,明明开学的时候,那红绿灯就真的亮了起来。为此明明非要把红绿灯亮了的功劳加到汝小曼的身上。他的心底是在为有这样的妈妈骄傲着的。
为此,汝小曼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只是,就算是有了红绿灯,每天汝小曼在岗位上,还是不免担心明明。心里暗暗祈祷。有事没事就给明明讲交通安全。她知道,不是每个人都遵守交通规则。有好几次,看到大货车风一样的闯过红灯。心里就止不住的跳。
给明明讲交通安全,讲着讲着,听的自己都觉得烦了。本来在自己小区里找到一个老大妈,让她帮接送孩子过个马路,当时大妈也同意了,心想就接过马路就成,闲着也是闲着,挣点钱不错,可转过一夜,回头就对她说,给多少钱也不行,现在的孩子不听话,生怕接送途中,胡乱跑,说啥也不干这营生。没办法,只有叮嘱明明。好在明明在这方面还是很乖的。
一天天过去,汝小曼也就适应了。每天站在公交车上,偶尔会发个呆。这天早晨,她要早去,公司组织员工去旅游。倒是不远,就在密云,可她想想还是不去了,就特意要求加班。
车子没多久就停一次,站与站之间都很短。经过红庙的时候,看着那幢熟悉的楼房,心里一时半会不是个滋味。她去过几次,第一次是帮洪大周买家具,那天替他讲下来不少钱,就连找车夫帮忙往家里送,她都跟人家车夫砍价,惹的车夫说,我们就挣点辛苦钱,比不上你们白领,可别讲了。还直跟她翻白眼,倒让她怪不好意思起来,好象她多有钱却偏要剥削劳工一样。
以前她做销售,买家可是一张嘴就讲个几百都不带不好意思的。第二次是陪他买包,他非说她会讲价,她陪他买了一个黑色真皮包,还真讲下来好几十块。洪大周笑说,省了好几碗面条钱。
想到这,她心里涌上来一股说不清的滋味。那天买包,他还非大度的说要送她一件衣服。她就选了一件绿色休闲西服,被她砍下来一半的价钱。
“以后买衣服尽管找我,只要别买太贵的。”洪大周一边付钱,一边对她说。那样子,大度极了。汝小曼心里禁不住叹了一声,要知道,婚前婚后,她都很少享受这种待遇。他说大男人逛什么街嘛,那都是娘们的活。
他们分开以后,一起逛街,再有一次就是为洪大周安宽带。洪大周说:“没网不行,我朋友还在网店给我卖画呢。我没事得监督监督他。”汝小曼一直以为洪大周说的开网店的他是男的,其实是个女的,后来知道叫小丫头。他们什么时候再联系上的,她不知道。何况他们当初有联系,也是把她蒙在鼓里的。但据说小丫头开网店说是在网上,可人却在外省,离北京很远。
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汝小曼就忽然警醒了一下,在要下车的时候,她想起来出来着急,竟然忘了把微波炉通上电源。最近,她总是溜号,不是忘这就是忘那的。这可怎么办?她急的浑身的筋都抽紧了。拿出手机,自然不自然的就给洪大周发了一条短消息:我忘了通微波炉的电源了。
洪大周很快就回了:没事,他放学的时候,我就一直给他打电话,然后让他戴上塑胶手套插电。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其实,她也没必要告诉洪大周,自己也有时间给明明打电话。可就是怪,就是忍不住告诉他。
说是值班,其实也就是接接电话,再联系下自己的那几个客户。很快到了中午明明放学的时间,想象着电话线一直在忙着,她也就没有打电话过去。直到她觉得明明应该坐在桌前吃饭了,才把电话打过去。
“你爸都打过电话了吧。行,对,塑胶绝缘。记得多吃点,出门把门锁好。嗯。好好吃。我啊,我吃包子。”当时汝小曼正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和明明说着话。明明非要她大声的嚼给她听,她就对着话筒大声的嚼起来。明明笑,她也笑。
放下电话的时候,她一直想着刚才明明说过的话,说今天吃的还差不多。每次电话里听到她吃面了,明明就说,咋又吃面啊。明明最痛恨吃面,如果干吃方便面,那倒是他的最爱。无奈汝小曼管的紧,很少让他吃。即使这样,也挡不住。就是现在,明明还不知道父母已经离婚。只知道爸爸在外面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