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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浩天

这时候有一个仆役匆匆跑到大殿内,向叶安叫道:“少将军,不好了,小姐不见了!”叶安腾地一声从座上站了起来,叫道:“还不快找?”转头向凌宫道:“凌兄且先回去,明日见了那些人之后再做打算,今日怕是陪不了你了。”说完便急奔向殿外,凌宫叫道:“需要帮忙吗?”叶安此时已经出了殿门,回叫道:“不用了!”

叶安先寻到李管家,问道:“怎么回事?”李管家道:“老仆按少爷的吩咐,到偏屋找小姐,可那里只有吃剩下了的饭菜,却没有小姐的人,起初老仆还以为小姐就在附近,没有敢去惊动少爷夫人,派了仆役四处寻找,可是,可是现在前堂后堂都找遍了……”叶安道:“马厩找了吗?”李管家一拍手,叫道:“对啊,小姐定是去找红儿了。”

此时府内的马厩处,白衣少女正好奇地打量着一个怪人,她伸手理了理那怪人的头发,说道:“你怎么黑黑的,这么难看?”那怪人手脚都被绑在一根木柱上,闭着眼睛,没有答话,后面有一个仆役叫道:“小,小姐你小心啊,这是天罗族的叛贼,会咬人的。”白衣少女回头道:“你们怎么让他跟我的红儿住在一起?他咬红儿怎么办?”那仆役道:“不会,不会的。”少女哼了一声,扭头不再跟仆役说话,却向绑着的怪人轻声道:“你说话好不好?难道你也不会说话吗?”她知她的红马不会说话,猜想这人也是如此。

那怪人还是不语,少女恼怒道:“红儿都是会叫的,你怎么叫也不叫一声?”说着便伸手在怪人身上乱打,说道:“快叫!快叫!”她一番乱打刚好碰到那怪人受伤的腹部,一阵绞痛让怪人不得不开口惊呼一声。少女轻咦了一声,说道:“这里是开关吗?”伸手又拍了一下怪人的腹部,果然那怪人再次开口,少女喜道:“好玩,好玩。”说着又连连往那怪人的腹部拍打,起初那怪人因为疼痛倒是叫了几声,后来习惯了就不再叫了。

少女见那怪人又不叫了,甚是气馁,嘟着嘴道:“不叫就不叫,那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原来那怪人自始至终都闭着眼睛,听到少女的话更是把头往旁边一扭,意思再明显不过,少女见怪人不理自己,大觉委屈,眼眶中的泪珠子又滚了下来,哽咽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花,一擦之下却发现了手背上一片暗红,之前因为灯光太暗没有看到,现在离得近了才能够发现。

少女狐疑着看了看手背,伸手往怪人的腹部摸去,果然感觉到一股潮湿,弯腰细看一番,抬头问道:“你,你是不是受伤了?”原来这少女见过他弟弟受伤时的场景,鲜血透过衣衫流出来就是这个样子,否则她又怎能知道?心下记得这种时候要扯开衣衫向伤口处敷一些草药,绝不能乱碰那伤口,站起身来,说道:“我没有,没有那个草药,我去找李伯伯拿。”说着便转身离开。

刚出马厩就看到一群人向她涌来,当先的是正是李管家和叶安,李管家道:“小姐,你怎么跑到马厩来了,少爷和夫人可急死了。”少女见到弟弟和李管家当然高兴,刚想开口说说话却发现弟弟身后正站着一个白发妇人,赶紧把头一低,慢吞吞走到李管家身边站着。叶安道:“姐,你又没听我话了。”少女拽了拽身边李管家的衣袖,头埋得更低,李管家道:“少爷,这都应该怪那些下人们没看住,怎么能怪小姐呢?”那白发妇人道:“都散了吧,安儿,你跟我来。”叶安应是,转头对少女说道:“听李伯的话,别乱跑了。”

待白发妇人和叶安走得远了,少女才拉着李管家道:“李伯伯,快,给我一些那个草药。”李管家一愣,说道:“什么草药?”少女道:“就是,就是上次你给弟弟敷在胸口上的。”李管家道:“小姐你要那些药干嘛?不能拿来吃的。”少女心急,不知道怎么解释,吱呜了半天才道:“马厩有人流血了,我看见的。”说着便将李管家往马厩方向拉,李管家傲不过只好跟去。

到得马厩,果然见到一个衣衫破烂,满身污垢的人绑在木柱上,似是少爷抓住的那个天罗族叛贼,回头问管马厩的仆役道:“怎么把人关在这里?”仆役道:“回李管家,少爷吩咐,将此人关到府上人少的地方,所以哥几个就把人领到了我这儿。”李管家点头,上前查了查那人的伤势,寻思:“这人是周家要的,也不能让他随便死了。”转头向少女道:“小姐,我们去取药治好他。”那少女开心一跳,走到被绑着的那人面前道:“我把你治好了你就睁眼看我好不好?”那人身体一颤,依然没有把眼睛睁开。少女似是习惯了他不睁眼的样子,转身拉住李管家的胳膊,笑着道:“李伯伯,走,我们去取药。”

那人等少女的轻笑声远了才慢慢睁开眼,马厩的灯光很暗,他费劲凝视才看到一个洁白的背影……

另一边白发妇人已带着叶安到了内堂,两人在池塘边站着,白发妇人道:“安儿,浩天城已经收复,天罗族也走向了覆灭,算起来你父亲的仇也是报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叶安道:“我想带姐姐出去走走,看有没有人能治好她的病。”白发妇人道:“你姐姐的事急不来的,若是你因此贸然离开浩天族的话,你知不知道后果?”叶安道:“周家与我叶家有隙,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处。”那妇人道:“正是因为周家你才不能离开,听娘的话,当好你骑云卫的二统领,过些年一定要争取到族长之位!”

第二日天刚亮,一队骠骑来到叶安居住的府邸,当先一人向府上的门卫道:“去通报你家少将军,说族长有令,命他立刻到长安居,不得有误!”说完便拍马而去,来去甚急。

叶安骑马来到浩天城长安居时,门外只有三两人,一个身着军装的女卫士上前道:“叶少将军稍后,等人来齐了一同入内。”叶安应声下马,那女卫士告退,将叶安骑来的马也牵了去。旁边有个二十岁许的青年此时向叶安走来,只见那青年头戴冠巾,面容和善,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摇一摇,颇有些书生气。叶安道:“原来是聂云飞聂大哥,好久不见。”此人正是浩天三君之一,浩天族铁云卫的大统领,而且也是当代族长聂十的长子。

聂云飞上前拍了拍叶安肩膀,说道:“叶兄弟果然了得,些许个月功力又有精进。”此时又有快马向这边奔来,两人暂停说话齐齐望去,却是凌宫和一个与他面貌极像的青年,两人纵马到长安居停下,各自下马。叶安聂云飞待女卫士将他们的马牵走后才上前问候,那与凌宫面貌相像的青年是凌宫的哥哥,名叫凌成,与聂云飞一样,是浩天三君之一,此外他还是骑云卫的大统领,算起来应属叶安的顶头上司。

聂云飞当先到:“凌成兄,一别数月,小弟我可手痒得紧。”凌成笑道:“听我弟弟说西线那边现在还打得热闹,聂兄你刚从那边过来,还没打够吗?”聂云飞道:“打没打够比一比就知道。”凌宫道:“哥,你先别跟他打,他最近学了一个新招数,卑鄙得很,等我把对付这招数的绝招教给了你再跟他比。”凌宫是铁云卫的二统领,自然对聂云飞的近况更加了解。

凌成自信道:“不需你教,这些日子我也没有白混,对不对,叶安?”叶安一笑,说道:“那是当然!”凌宫看着叶安的样子大觉有趣,扭头向聂云飞道:“聂大哥,看来今天我们铁云卫要跟骑云卫斗上一场了。”聂云飞抚扇直笑,说道:“正是,正是。”

四人摆开阵势刚想过过手瘾,又有一匹快马冲了过来,马上坐着的大汉浓眉大眼,头发胡须乱作一团,跟昨天的周立武倒是极为相似。凌成向叶安道:“追云卫的选手来了,你怎么办?”叶安笑道:“我又不怕他。”这时那大汉已跳下马来,当先看到叶安,吼道:“臭小子,听说你昨天又跟我周家过不去了?”聂云飞上前哈哈一笑,说道:“立身兄多日不见,这脾气倒是一点儿没变嘛。”原来这大汉姓周名立身,是浩天三君中的最后一个,样貌倒是和昨日的周立武差距不大,只是这才能武功却高出周立武甚多,现下是浩天族追云卫的大统领。

周立身转头也是哈哈一笑,说道:“他奶奶的,总是有人惹老子,这脾气当然好不了。”叶安道:“你这是病,得治。”周立身道:“今日有事,不跟你小子胡扯,明天中午老子亲自到你府上要人,说不得还要讨教几招,”叶安笑道:“那可真是欢迎得很!”

这时候从长安居内出来一个老者,扫了一眼门前的众人,说道:“来齐了就走,还啰嗦什么?”当先又进了长安居,叶安五人赶紧跟上,凌宫上前向那个老者道:“二爷爷,那些人不是说午时才到吗,怎么这么早就叫我们过来?”那老者道:“情况有变,我们要去通天渡口接他们。”此话一出老者身后的五个青年才俊都惊异出声,凌成道:“二爷爷,那他们还来不来浩天城?”老者道:“不来了,族长安排在渡口不远的望风亭聚会。”这时凌宫向叶安看了过来,与叶安的眼神对上,意思是说:“我们不敢,他们更不敢。”一边的周立身突然一叫,说道:“这通天渡口也挺远的,会不会有诈?”老者回头道:“怎么?怕了?”

众人来到长安居大殿,族长聂十正坐在座位上等他们,看到众人到齐,笑着道:“小朋友们都来了嘛。”说着便站起身来一个个打量,首先拍了拍凌成和周立身的肩膀,然后又抚了抚叶安和凌宫的头,最后作势打了聂云飞一拳,哈哈大笑,说道:“暗尘族的那些老朽们也真想得出来,哈哈,咱们这回可得露些真本事。”领众人进来的老者道:“族长,快些说了,早点出发。”

聂十转身坐了下去,面色变得严肃,朗声说道:“大家都知道,天罗族叛乱前后历时已有十三年,如今能够平定多亏了暗尘族的帮忙,为了以后我浩天族与暗尘族可以永修盟好,不起干戈,前些日子由暗尘族大长老提议,寻一块荒芜之地,让我们两族的青年才俊共同前往历练,相互扶持,互补不足,培养两族年轻一代的友谊。”此话一出,叶安五人无不惊异,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满脸的疑惑。

聂十又道:“今日我带你们去见那几个暗尘族的青年,其一是为了让你们相互认识,以利于往后你们的相处,其二嘛,也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一山还比一山高。”周立身道:“哼,谁高谁低还说不定呢!”聂十不理他,继续道:“我们两族选定的那个历练的地方就是东荒,位置比我族所在的地域还要靠东,暗尘族一行人顺源江东行,便是要去那里,今天他们刚好路过我浩天城,便要求你们几人前去见上一见。”众人点头,难怪把他们五人都召了过来。

凌成问:“族长,我们什么时候去东荒?”聂十道:“大概一个月以后。我族战乱初定,有些事情还离不开你们年轻人,得等到你们几个把手里的事情交接好了才行,知道吗?”众人应是,聂云飞问:“我们去了东荒得待多久?”聂十道:“少则两年,多则五年。”

聂十看众人没有再问,又道:“今日安排与你们相见的有六个年轻人,其中有五人都是暗尘族这一代最杰出的精英,有两个我也见过,一身功力比起你们只高不低,这次前去重在与他们结识,万不可胡乱比试,知道吗?”见叶安等人应是,转头向聂云飞吩咐:“云飞,此事以你为主,知道怎么做吧?”聂云飞道:“是!”

交代已毕,叶安五人出了长安居,凌宫道:“族长只叫我们五人前去,一个长辈都没有安排过来陪同,倒是奇怪得很。”聂云飞吩咐一边的女卫士将众人的马牵来后,说道:“其实也好,总得要跟那些人比比拳脚,长辈们在的话就不好说了。”凌成点头道:“长辈们在的话肯定会束手束脚的,我猜暗尘族那边多半也没有长辈。”叶安道:“长辈们都想借我们的眼睛看看对方年轻人的面貌,是不是这么说?”除了周立身外,其余人都表示赞同。

五人骑马而行,出了浩天城,一路往西,经落霞岭和望风镇,再行十余里便到源江,沿源江而上不远就到通天渡。叶安骑马一直落在众人身后,闷声不参与众人的谈话,好半天凌宫才发现叶安的异样,放慢马速跟叶安齐行,问道:“怎么?有心事?”叶安看得是凌宫,叹了口气,说道:“你说我们两族为什么把年轻一代都安排到东荒去?”凌宫道:“不是说增进年青一代友谊吗?”叶安道:“也许争斗会更厉害。”凌宫一笑,说道:“争斗本来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但如果不交流,就永远没有友谊的产生。”叶安一愣,说道:“你是对的。”

众人来到通天渡时还未到午时,凌成当先下马在河畔坐下,其他四人也挨着他坐了下来,只见源江之水滚滚而流,在偌大的河床里奔腾咆哮,端的是声势浩大,壮美非凡,众人看得入神,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半个时辰,一艘大船从源江上游顺江而来,船帆高挂,赫然写着暗尘二字,众人知道客人来了,赶紧起身整理衣衫,在渡口处站定。

不多时那艘大船在通天渡口处停靠已毕,只见那船身有四五人高,看不到船内的情景,船长也有八九丈,也不知船内装了多少人。一个身着黑衣的老妪从船舷边上冒出头来,略微一看便看到在渡口处等候的叶安五人,一个纵跃从大船上跳了下来,向叶安五人问道:“是浩天府的人吗?”她称问几人是否是浩天府的人而不是问是否是浩天族的人,实是此时各族高层之间相称的习惯,普通的浩天族人她自不会在意,只有浩天府的人她才会留心。

聂云飞是此行五人之首,只见他当先迈出一步,说道:“在下浩天府聂云飞,同府内四个弟兄在此恭候暗尘族来客,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老妪闪身过来,在叶安五人的面孔上依次打探了一番,向聂云飞说道:“老身暗尘族元芙,你是聂十的儿子?”聂云飞道:“原来是元长老,聂十正是家父。”元芙点头没有再说,仰头向大船喊道:“下来吧。”喊完她便向叶安五人告辞,说道:“老身年事已高,行动多有不便,还是让我族的几个年轻人陪你们耍耍吧!”纵身一跃,跳回了船上。

少顷,五个黑影从船上蹿了下来,三前两后,速度极快。叶安五人心下均是一紧,暗道:“正主来了。”黑影落地,当先显现出来的是一个红发男子,一头红发扎得整整齐齐,配上他那浓眉挺鼻倒不失为英俊,继而又有三道黑影显现出来,其中一个为男,身材瘦小,相貌普通,另两个为女,都面戴黑纱,看不清面貌。最后一道黑影下坠的速度最慢,有些踉跄落下地来,细看之下才发现这道黑影中竟有两个人,一个面貌白净文质彬彬的青年和一个满脸胡渣邋里邋遢的汉子,更诡异的是这邋遢汉子正被文静青年横抱在怀里,画面不忍直视,一时间叶安五人都看得瞠目结舌。

当先的红发男子似是不好意思,赶紧回身将邋遢汉子扶起,向叶安五人道:“想必诸位就是浩天府的双少三君,在下暗尘府铁无锋,今日得见诸位真是三生有幸。”聂云飞道:“铁少军主的大名我等也是仰慕已久,在下聂云飞,我身边的这位是周立身,这两位是凌成凌宫兄弟,这边这位是叶安。”他将自方众人一一介绍出去,言辞颇为简单。铁无锋也随之将暗尘族另外五人介绍出来,原来那文质彬彬的青年名为南宫英,他旁边邋遢汉子正是姬空,那两个蒙面的年轻女子名叫洪一心,洪一意,是一双姐妹,至于那相貌普通的青年名叫花乱容。

当下众人客气一番,相互熟络,洪一心道:“各位哥哥至诚相迎,小妹等人本应相邀上船尽心招待一番,只是船中多是老幼妇孺,大有不便,还望哥哥们见谅。”凌成道:“此地乃我浩天族统辖,理应我等招待远来贵客才是。”聂云飞应了一声,说道:“正是如此,船中之人我等不便相邀,但在场诸位却与我等大为有缘,如有不弃,咱们望风亭一聚如何?”铁无锋道:“不知望风亭距此渡口有多远?我等天黑之前还得回到船上,不然的话,可就只能走路去东桑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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