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心中暗道，那是你的正经婆母，你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诅咒人家，这还是为儿媳之道吗？
她暗自摇头，其实心中觉得，如今柳氏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实在是太过于偏激了。
比如说对三姑娘，或者对老夫人。
的确，三姑娘有时候行事过于乖张，可能是会碍了夫人的事，可是再怎么折腾，那也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又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你且由着她闹腾，她又能闹腾成什么样？
可是柳氏偏偏要和三姑娘一般见识，甚至顶着牛的对着干，几次三番下来，最后吃亏的居然都是夫人！非但没有让三姑娘有任何的损失，还让夫人担上了心胸狭窄，苛待庶女的名声！
而老夫人呢，不管怎么说也是占了个长辈的地位，柳氏就是再有理，再能争辩，到了长辈的面前也不得不服输，不服软，否则不用别的，就是整个人大顺国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了！
可是柳氏现在执拗得很，简直是谁都劝说不了。
陈嬷嬷只能是倒了一杯热茶，慢慢递给柳氏，揣摩着说道：“那您明天还去不去看看老夫人？”
“还要去？这几日每日都去，可是每天都是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我实在是懒得过去了。”柳氏说话一点都不留情。
“夫人，有句话，奴婢早就想说了，可是又怕您生气。”陈嬷嬷见柳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又赶忙把茶杯接了过来。
柳氏按了按太阳穴，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就说吧，别弄这些蛇蛇蝎蝎的。”
“奴婢觉得老夫人这病来得太过突然和蹊跷，怕是咱们府里有人对老夫人动手！”陈嬷嬷赶忙回答。
她是积年的老人儿，有些事情或者一开始还能隐藏得住，可是时间一长，陈嬷嬷就觉出不对劲来了。
“这话怎么说？”柳氏总算是来了点精神头。
“老夫人一向是身体健康，突然发病，没有任何征兆，这没有道理。而且奴婢也细细问过其他跟着过去的婆子，她们都说并没有感觉到老夫人当日有受了什么刺激。可是却是突然就晕倒了。”陈嬷嬷只是在陈述事实，可是却也让柳氏直接浮想联翩。
“你的意思是，府里面有人，要对那个老东西！”柳氏果然起了探寻之心。
什么人这样的狠毒？
她就算是恨了老夫人这些年，可是也没有想过要一包毒药就弄死她的啊！
府里面有这样的人，柳氏心里也有些不自在！
“这能怪谁？还不是怪老东西自己？她偏要将中馈权利弄得四分五裂，本来全部听命于我的奴仆，现在确实听谁的都要，这就难免会被其他的小人钻孔子！只能说是那老东西自食恶果了！”柳氏冷哼了一声。
陈嬷嬷沉吟了片刻，也知道柳氏说得是正理，她转了口风说道：“既然夫人这样说，那奴婢就不多言了。”
“嗯！你明白就好。不管动手的是谁，对于咱们都是有利有弊，咱们还是提防着吧。对了，最近娇娇怎么样了？”柳氏打了个呵欠问道。
“嗯，六姑娘很是吵闹了一阵子，最近几天倒是消停了不少。恐怕也是将夫人的劝说放在了心上。她还说要管我呀些花样子，看来是要修心养性，学习刺绣呢！”陈嬷嬷话都是捡好听的说。
她哪里敢告诉柳氏，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其实莫娇娇这位千金大小姐，就把她屋子所有的瓷器都砸了个稀巴烂！
柳氏听了方嬷嬷的话，到是没有多想，也算是放下了有些高悬的心。
这段时间，她依旧还是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太子妃那边，所以对于莫娇娇也没有太过多的挂心。
虽然，她也知道莫娇娇这样的性子，受了那种委屈，只怕是要大闹一场的，然而事情都有轻重缓急，她如今，实在是精力有限！
那莫冰冰和孟茹前后脚进了太子府之后，太子居然也就默认了当时那种有些荒唐的情形。
或许是对太子妃有愧，或许是对柳老大人有敬，总之太子并没有追究莫府这边的先斩后奏的罪名。
可是问题是，莫冰冰入府之后，并没有如同柳氏预想的那样，真的把太子拢住！
相反的，她过多的时间和精力都牵扯到了和孟茹那个贱人的争斗中。
想到这里，她也忍不住骂了莫冰冰一句：“五丫头那个不中用的东西，最是外强中干，在府里的时候耀武扬威，恨不得压过所有的姐妹去！结果到了那边，却是只有被人利用的份！”
“夫人，你也不用太担心。她们斗得热闹，也算是间接转移了集中在太子妃身上的嫉恨。府里的姬妾，如今只怕是都恨五姑娘和那孟茹，哪里还有工夫盯着太子妃了？”方嬷嬷劝说道。
柳氏虽然知道方嬷嬷是安慰自己，可是到底心里也是好受了三分。
想起太子妃那副大肚隆起，却骨瘦如柴的模样，柳氏也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太子妃肚子争气，这一胎能够顺顺利利诞下麟儿！
第二日，老夫人苏醒的消息已经是阖府皆知，柳氏即便是想要装糊涂也是不能的了。
她一大早，领着方嬷嬷就到了寿禧堂。
刚刚进了卧室的门，她就听见了阵阵的笑声，再一抬头，就看见老夫人斜着靠在软软的大迎枕上，脸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是显然已经是好了不少，此刻正笑语晏晏的看着身边的少女。
而那少女虽然是依照朴素，头饰简单，却丝毫不能掩饰其绝代的风华，那美丽的容貌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老夫人看见是柳氏进来了，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你怎么来了？我这老婆子怎么敢惊动你的大驾？”老夫人的口气一点都不客气。
这几天，柳氏一次都没有来过寿禧堂，可是却是一日一次的过去太子府探望太子妃。
这样的事情，即便是老夫人不主动张口询问，也有大把想要讨好的人主动过来禀告。
老夫人虽然心中并不喜欢柳氏这个儿媳妇，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认同柳氏也可以同样不喜欢她这个婆婆。而且，也不代表，她就不会挑柳氏的礼数！
此刻，她看见柳氏姗姗来迟，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愧疚之意，老夫人自然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柳氏心中恼怒，她本来就不愿意过来看老夫人，不过是碍于面子罢了。
没想到自己的热脸居然贴了人家的冷屁股！这老东西居然摆出这样的嘴脸！
柳氏斜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夫人这是怪我这几日没能在床前侍奉？实在不是我存心不孝，而是太子妃那边这几日突然动了胎气，身子不适。您也明白的，太子妃可是咱们府里安身立命的根本，您作为老太君，最是明白事理的，一定不会归罪我的。”
老夫人气得倒仰！
这人言下之意是太子妃对于莫府是万分重要的，而她这个老太太的死活根本就是无足轻重？
“你说的对极了！既然如此，我这里也用不着你来，你赶快去看太子妃吧！”老夫人气得扭过头，不肯看柳氏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柳氏冷笑一声，也不罗嗦，直接甩了帘子竟然就离开了！
莫卿卿冷眼旁观，自然是不会做声。这两位产生矛盾，对于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当然不会出言劝解了。
可是她今日觉得，柳氏似乎是有些太过嚣张了，可是她断然不是没来由这般跋扈之人，难道说……
莫卿卿想到的唯一一个理由就是，只怕是有太医诊断出了太子妃肚子的就是位皇孙！柳氏自以为就要做那皇长孙的外祖母，所以才会如此的趾高气昂！
莫卿卿自己算计了时间，离太子妃临盆也没有多久了……
想到这里，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听见，立即转头问道：“三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莫卿卿在老夫人的床前守了几日几夜都不肯休息，这份情，老夫人自然是牢记于心。此刻，听她的口气，看她的神态就知道，她已经是真心真意的把莫卿卿当成了亲孙女。
莫卿卿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解释道：“没事儿。我不过是想起来，六妹如今被禁足，就算是想要过来尽孝也是不能的了。”
老夫人板着脸说道：“你提起她干什么？你就是心肠太软，她那样不要脸的东西，就应该好好关一关，免得将来出去丢人现眼！”
“听说六妹的院子前阵子换了不少的瓷器，想必是她心中也烦闷难当。祖母，妹妹必定是知道错了。不如，把她放出来吧。”莫卿卿语气恳切。
可是老夫人听了这话，却是气得一拍床榻：“什么东西！让她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呆着，不过是抄几遍女戒，就敢摔东西！我看她是消停日子过得太过了！”
一想到方才柳氏那种嚣张的态度，老夫人越发的气不打一出来！
“陈嬷嬷！”她大声的喊道。
“老夫人，您有什么吩咐？”陈嬷嬷连忙掀了帘子走了进来，却看见老夫人一脸恼怒的看着她。
“去，回禀你们老爷，说是六姑娘只怕是还得送到家庙里去清静几天，才能修身养性，否则恐怕是不能安生的！这事情今天就得办！就趁着你们夫人去太子府的时候处置！”老夫人的心思倒是刻毒！
莫卿卿心道，看柳氏这次顾此失彼，要如何的焦头烂额？
这就算是对上次柳氏暗算她，要把她推给严明义那个渣男的一点点惩罚吧！
果然，莫长青压根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老夫人，生怕老夫人又气得好歹的。更何况，他本意也是让莫娇娇出去避一避，免得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影响他的官声。
再者说，柳氏这段时间也实在是手伸得太长了，需要有个教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