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心若磐石
“把你手里的矿石交出来，我也不为难你。”
宁逍冷冷一笑，把胡须男的话稍作修改还了回去。
实际上，以他和阿月的实力完全可以在营地附近的这一片矿区横着走。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一是因为在陌生的环境里还不想太引人注目，二是不想被那些神域使者注意到，至于第三点，则是心里还留存着一些原来那个世界的道德观念。
毕竟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活物，有思想和智慧，他的血还温热。
胡须男眼底涌出一团怒火，他脸上浮现出一股戾气，道：“小子，你真的要违逆一个煅脉境强者的意愿吗？以你们这样的年纪，最多也就是炼气三四重的实力，在我面前和雄狮口中的兔子没有区别。趁我还没有出手，你最好把这个女人交出来。否则……”
“否则我就把你扔到外面的灰林子里去！”
不等凝眉壮汉说出威胁的话宁逍打断了他。
“很好！我会把你撕碎喂给旁边那几个奴种，然后占有你的女人，再把她分给其他人享用。”
胡须男一脸森然的神情说完这句话，嘴角划过一抹阴冷的笑意，他脚下用力一蹬，犹如一头出闸的猛虎冲了过来。
“少爷小心！”
阿月紧张地提醒道。
“你让我生气了。”
宁逍怒到极点反而十分平静，胡须男竟让想杀了他当肉食喂给其他人，还想侮辱阿月……
眼看胡须男就要攻到，宁逍忽然转身奔向矿壁，然后飞身一跃，正好躲过胡须男的拳头。
半空中，宁逍在矿壁上连蹬两脚，整个人倒飞起来，在空中短暂地停留了那么一瞬，只见那双布满灵气的双拳轰然而下，直击胡须男的天灵盖！
“滚！”
胡须男怒叫一声，泛着淡淡白光的拳头往上迎击，他要硬对硬地打碎的骨头。
“砰！”
一记令人嘴角一抽的闷响，两双拳头狠狠地对撞在一起。
画面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这是两股力量在撞击之初的对抗。
一秒钟不到。
高下立分。
宁逍借力一个空翻稳稳落地，这具身体完全恢复以后，蕴含的力量超乎了他的预料，看来阴阳鱼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胡须男在宁逍双脚踏上地面的那一刻颓然跪倒，原来那两只沙包大拳头此时已经血肉模糊，他的手腕处有两块细小的带血骨片刺穿皮肉露了出来。
“双手被废，要么痛苦中死去，要么沦为……你说的那种血食。你死定了。”
宁逍看了胡须男一眼，像是在宣告这件事，又像是在对自己解释。说完这句话之后，宁逍转过身去，淡淡道：“阿月，杀了他。”
少女点点头，走到胡须男身前，毫无滞涩地拧断了他的脖子，从他身上拿出了那块黑晶矿石。
“终于……死了……”胡须男尚未闭上的双目中呈现出些许解脱的意味，这是他临死前唯一、也是最后一个念头。
附近的几个奴种被宁逍两人的强悍实力所震慑，纷纷离开了这一片地方。
“少爷，你不杀他们，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我们，然后夺走我们的一切。”
阿月来到宁逍身旁，有些担忧地说道。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世界的残酷，而这个鬼地方，还有所谓的神域……更加残酷。
对待武元大陆的人，那些神域使者们没有丝毫的同情怜悯，只有掠夺和杀戮。
而武元大陆的人沦为奴种以后……别说尊严，连生存都变得岌岌可危，哪里还顾得上所谓的人性？
“我已经用掉了最后的仁慈，不会再心软。你放心。”
宁逍语气平静地说道。
作为一个地球人，他是第一次夺走一个同类的生命，这无疑使他内心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刚才盛怒之下还不觉得，现在人死怒消，他却难以真正平静下来。
“妇人之仁只会威胁到我和阿月的生命安全，这些人已经脱离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在争夺生存资格的环境下，谁都只有求生本能，用尽一切手段也不为过！”
“如果因为我的一时心软而害了自己，害了阿月……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我自己，阿月就是我的一切，我已经失去了从前的一切，就决不能让我此刻仅有的一切受到伤害，必须把可能发生的危机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再次抬起头来，宁逍眼中闪过一丝淡漠和坚毅，想要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保有活着的权利，他的心……要像磐石一样冷硬、坚固。
最后一缕余晖坠入天际，黑暗开始统治这片深谷。
厚重的云层遮挡了月光，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阿月，再加把劲，只要再挖深四米左右，就能挖出黑晶矿石。”宁逍奋力地挥动着铁锹。
“嗯。”
……
“铛”地一声轻响，阿月的铁锹微微弹起。
“有了。”宁逍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小心地用铁锹把硬土中那块闪过一线亮光的地方挖开，刨出了一块碗口大小的矿石。
虽然光线极其微弱，但宁逍和阿月还是认出这就是他们需要的黑晶矿石。他们都是煅脉境的强者，五感非常敏锐，夜视自然不在话下。
“少爷终于有饭吃了。”
阿月沾满黑灰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听到这话，宁逍微微一怔，随后把黑晶矿石放到阿月手中，道：“从今以后，有你一口吃，才有我吃一口。你若没得吃，我也没得吃。不要和我分彼此。”
黑暗中，阿月的眼睛里有一点星光荡漾开来，她凝视着自己的少爷，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不分……彼此……吗？”
少女喃喃自语道。
“阿月，以后不要再叫我少爷了。”
宁逍轻抚着少女的头，调皮地抓起一缕头发放到鼻端闻了一下，还假装陶醉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少爷你……很难闻的。”
阿月晶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羞意，若是她的脸上没有这么多土灰，一定能看见那飞起的红霞。
“说了不许叫我少爷。”宁逍板起脸佯怒道。
阿月只是笑笑，“少爷，去吃饭吧。”
“你！再叫我打你屁股了啊！”宁逍一脸不乐意，阿月居然不给他面子，怎么不让人生气？可是想到阿月平时都对他千依百顺，他也只好无奈地走出了矿洞……
营地处点着几堆篝火，驱走了这一片的寒意。
宁逍牵着阿月走到营地前，没有直接进去，因为前面有两头努努兽，正瞪大了满含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宁逍二人，不断地发出低吼声。不过在这里已经能感受到篝火燃烧带来的些许暖意，他紧了紧牵着阿月的手，神色释然了一些。
今夜比昨夜更冷，还没到深夜阿月就出现了畏寒的反应，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红嫩的双唇也仿佛褪了颜色，还好弄到两颗黑晶矿石，要不然再睡矿坑的话又要熬上一夜了。
“矿石交出来，报编号。”
桌案后坐着睡觉的皮甲门徒掀开了身上厚厚的棉被，睁开惺忪的睡眼屈指敲了敲桌面，不耐烦地道。他本来是负责值夜的，但是却偷懒睡着了。
毕竟这已经是最后一批血奴了，实力是最弱的，而且现在离神魔裂谷的安全期结束只有一个月了。一个月后，他们会离开，除了符合条件的极少一部分会被带回神域接受门徒试炼，其余的所有人都会被遗弃在这裂谷中，被异物吞噬。
“九五二七，九五二八。”
宁逍把两块黑晶矿石放在桌案上，老老实实地说道。
皮甲门徒拿起矿石稍微打量了一下，点了点头，“成色不错，这两块养灵石应该勉强算得上中品。”
收起“养灵石”后，皮甲门徒打开旁边的一个大布袋子，取出三个麦饼随手扔在桌上，然后戏谑地看着宁逍。
宁逍没有去拿桌子上的麦饼，也没有和皮甲门徒对峙，而是低着头装出一副顺从的样子，颤着声音惶恐道：“可以……可以多给一个吗？”
皮甲门徒露出一副玩味的神情，略带嘲弄地说道：“贱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死亡的边缘游走了一圈？若是你顶撞我一句，我会让你明白铁刺鞭抽在你们卑贱的身体上是什么感觉；若是你胆敢骂我一句，那我会直接打断你的手脚，让血兽将你分食。”
说到这里，皮甲门徒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你还算聪明，知道自己身为奴种的本分。”
宁逍并未抬头，而是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连连弯腰点头，道：“使者大人血统尊贵地位超然，我不敢冒犯。”
说完，宁逍等了一下，才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麦饼。
“我让你拿了吗？”
皮甲门徒瞪了宁逍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奸笑，道：“只能拿两个。”
宁逍微微一愣，手在空中僵了一下，然后拿了其中两个麦饼。
“这才听话嘛。你们这些低级大陆的奴种，只能充当我们神域的玩物，我们说什么，你们就要做什么，不要试图违逆神域的意愿，否则……嘿嘿。”
皮甲门徒瞥了宁逍两人一眼，刚打算趴下去继续睡觉，又忽然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停留在阿月曼妙的身体上，即使沾满了灰尘，即使看不清面容，这具身体也充满了原始的诱－惑力。
看到这一幕，宁逍缓缓抬起头来，眼神闪动。
“明天继续上交两颗养灵石，如果办不到，晚上你就把她送过来。”
皮甲门徒瞥了宁逍一眼，淡淡说道。
“谨遵神使大人的命令。”宁逍把头低了下去，拉着阿月转身往外走。
“等等！”皮甲门徒的声音再次响起。
宁逍回过神来微微躬身，问道：“神使大人还有何吩咐？”
皮甲门徒指了指另一边那排大木板，微微一笑，说道：“把最靠外的那个人赶出去，我允许你们睡在那里。”
“呼啦”一声，不等宁逍说话，皮甲门徒所指的那块大木板上的棉被就被猛然掀开来。
一名神情冷冽的青年单手靠在支起来的右膝盖上，冰冷的眸光死死地盯着宁逍。
“滚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