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不安的心,晨希拖着行李,乘坐高铁去往北城,一路上,望着窗外急速飞奔的风景,从高原到平原,他离家越来越远,愈加觉得自己形单影只,离开父母的怀抱和熟悉的城市,他需要独自去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正当他沉浸在过往的片段时,高铁的报站器提示下一站即将到北城,从中抽离出来的他开始有些忐忑不安。
从高铁站出来时,周遭的人们自然的说着普通话,像说自己的方言一样的顺畅,灯火通明的繁华景象超越了他之前的所见所闻,着实使他被电击一阵。他以前看过有关北上的前辈们说初初来到北城,首个夜晚定是在廉价的宾馆中度过,之后的日子只能挤在狭窄漆黑的地下室,果不其然,他只能选择那样。
还算幸运的是他很快找到一个十多平米的地下室,安顿下来后,他电话告知黄雷自己已到北城,因为扬倪现在还在澳洲,所以黄雷得空来看望他,一见面黄雷就诧异看着他,心想“这小子还真来了”,开始他以为晨希只是年轻的冲动而承诺会跟随扬倪,现在看来这绝对不是玩笑话,因为晨希就在眼前。
晨希指着手机上的高德地图说;“黄叔,您看看这几个批发市场,哪里最近?”
“孩子,太年轻啊,要买东西,地图怎么会了解?直接问我这个北城通就行了。”黄雷“嘲笑”地说。因为这算是他的半个家乡,父母在离北城较近的省份居住,他和妻子在北城相识,在这里产生爱情的结晶……
“但我只想买能用的就行,昂贵的不要。”晨希义正辞严的说。来北城之前,他没有向父母伸手要钱,临走时,母亲塞给他两千块,他一直存在卡里不挪用,目前开销的费用都是他打工赚来的钱,所以很是节俭。
“如果经济上有困难可以跟我说,先生之前交代过我,如若你到北城,我都要尽量帮扶你。”黄雷有些担心的说。
“不会饿死就行,什么样的条件就过怎样的生活,我不会接受先生的慷慨的。”他很坚定又开玩笑的说,“不过要真是混不下去了,有可能会那样,但我想自己不会那么不堪吧!”
“好小子,够硬气,我喜欢。”黄雷竖起大拇指说。
黄雷带他去最近的批发市场购买完铺盖和日用品回到晨希的住处,甫一走进地下室,走廊里,黄雷左右扫视昼夜都得依靠灯光照路的环境,一只手作拳状贴在鼻尖处说;“这下面真恐怖,无声无息的,气味儿又重,要不搬我那儿去吧。”晨希走到房门前掏出钥匙说;“这有啥的,就是个落脚的地儿,现在还没到讲究的时候,我父亲说过,人若是总想着依靠别人,那他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所以多谢您的好意。”
晨希打开门请他进去,里面摆放整齐的行李,墙上是新帖的墙纸,窗边靠着一把吉他,那是晨希从大学里一直使用的,由于格外爱护,看上去还有七成新,黄雷赞叹的说;“你是嘴上说不讲究,看你这狭小的空间布置,其实比谁都讲究。”晨希放下货物,拿起一块棉帕擦了下里面唯一的皮凳请黄雷坐下说;“您过奖了,讲究还不得根据自家的条件,过度的讲究就变成做作了。”黄雷呵呵一笑说;“这话很有道理,但我觉得奇怪的是你为啥一定要对我用敬语?让人有种生疏的感觉。”晨希解释说;“大一天都是长者,就要用敬语,这也是我父亲说的,而且我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对的。”
黄雷想来也是,但在自己遇到跟晨希一代的年轻人当中,很少有像他为人处事如此传统守旧的,但却让他感觉良好。黄雷出身军队,常年跟在扬倪父亲身边,算是阅人无数,还在扬倪母亲的公司入了股,也算有所成就,所以他虽身为长者,但却不像那些一辈子碌碌无为的人习惯性对晚辈教说。所以他表示很认可晨希的观点,并无多言,这时他发觉晨希的小书桌上摆放着一本书《麦田里的守望者》,客气的说;“可以看看吗?”在整理铺盖的点头示意,并问起扬倪说;“您家小姐什么时候回来?”黄雷眼神停留在书页上答道;“等国内的消息完全淡化就行。”这是黄雷电话响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是扬倪打来的,她说;“黄叔,我想回来了,你帮我安排一下。”黄雷知道这时她还不该回来,因为她父亲的信息还未完全淡去,但小姐的要求又是不可拒绝的,慌忙之下他忘了这是在北城,想让晨希劝劝她说;“小姐,我让晨希和你说。”晨希来北城本来不打算让她知晓的,他急忙用笔在便签上写着“让我给她打电话说”,黄雷松开捂着话筒的手说;“小姐,我让晨希给你打电话说。”扬倪兴奋的说;“晨希是在你身边吗?”黄雷说晨希在省城,而他在北城,向来富有侦探推理喜好的扬倪说;“那刚才停顿干嘛?”黄雷解释说自己闯红灯被交警拦下教育,这才骗过了她,但她激动的催着黄雷叫晨希给她电话,黄雷知道她有时甚至可以不听父亲的话,但最听晨希的建议。
挂了电话,他无奈的对晨希摊着手说;“现在小姐最听你的,你听她电话中她兴奋的心情就知道。”说完拿起那本书继续看,晨希拿起手机迟疑着,因为他害怕她问起自己在哪里,他又不能对扬倪撒谎,百般纠结下他选择如若她问起就选择善意的谎言,拨通电话后,扬倪并没有那样问,而是说;“好久都没联系我,是不是恋爱了?”晨希松了口气说;“谁会找我恋爱啊?听说你要急着回国,我觉得还是听从学校安排好吧?”虽然扬倪心知肚明,黄雷完全有能力马上安排她回校,但她却乖乖的听从晨希的话说;“行,那我等学校通知嘛,你最近在做什么?”晨希说;“咱们小倪变乖了啊,不听黄叔的话,竟然听我的,我明天准备去应聘一家杂志社编辑助理,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扬倪听他有些不自信,学他的口气安慰道;“咱们晨希最大的爱好就是文学,一定能成功的。”听到扬倪的鼓励,他浑身充满了干劲儿,但挂电话之前也不忘叮嘱扬倪,在经期不准贪嘴吃些冰冷或者寒气过重的食物。
从耳边摘下电话时,他发觉黄雷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他并说;“一直没发觉你这么了解女人。”晨希无语的说;“这有啥,很正常啊,这是我母亲教我的,她教我学会尊重女人,因为每个人都有母亲。”从晨希嘴里说出的话仿佛小大人一般,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又让黄雷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