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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一曲相思无尽穷

婉仪宫内,地上把子云香鼎中熏烧着若有似无的甜香,稍聚还散。

殿内去暑的冰微微融化,“啪”的一声砸在铜盘上的声音清晰传来,在这大而幽深的宫殿之内,一切似乎都带着回声似的,嗡嗡的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瑶光身上的后服是深红之色,微微地遮掩着小腹的凸起,行动间已经很不方便了。

身旁随侍的是雩王府的清菡,她从家里带的丫环碧瑚不知道为何在她封后典礼结束后就坚持去了皇家的德净尼院。没有任何理由,甚至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就那样离开了她。

此刻远远地站在殿内,她的身旁,只有坐在对面脸色苍白神色惊慌的母亲。

母亲说了什么她听得不是很清晰,突然觉得莫名的燥热,即便在这样大而空旷的宫殿里还是觉得身上微微地冒汗,眼前有些发黑,几乎都要看不清楚母亲的样子了。

竭力静下心来,她才轻声开口:“娘,我没有听懂,你还是再说一遍吧。”

许夫人局促无比,“既然……飞琼已经这样了,你还是为她……求个名分吧。”

瑶光没有立即开口,停了一停才抬头问她:“娘,我……不曾听过皇上说这事儿。”

许夫人的脸色顿时僵硬,“那怎么办?难道……难道飞琼会骗人不成?”

“娘,我没有说妹妹骗人……”瑶光看着她,眼神却辽远而空阔,仿佛这座宫殿一样,“我知道了,娘放心就是,我一定会帮着妹妹的。”

许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伸手抚着瑶光的颊,“这一阵子不见,可比之前瘦了。瑶光,娘知道委屈了你……”

“娘,不要说这种话。”瑶光轻轻摇了摇头,“他已经是皇帝了……”

许夫人无奈地长叹了一声,随即轻声开口:“他已经多久没有来你这里了?”

“一个月偶尔一两次吧,”瑶光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娘,我怀着孩子,这里的确不方便他来来去去,我又不能招呼他。”

许夫人心下一酸,只觉得她脸上情不自禁时流露出来的神情特别的凄清,“飞琼这孩子……居然做出这样的错事……”

“娘,不怪他,是他酒后乱性,不是妹妹的错,”瑶光轻轻按了一下母亲的手,“何况飞琼一直都喜欢着他,我才是不该在他身边的人。”

许夫人神色惘然,突然想到许久以前的那两张签文来,只觉得这寂寞深宫就像一座华丽的坟墓似的,似乎早已经埋葬了瑶光昔日的灵动和明艳。

她不开心,不快乐,只是一个满怀忧伤心事的、半失宠状态的皇后。

皇后……

即便有这个虚名,又有什么用?

忍不住轻轻抱住女儿,抚着她鬓边的发,凤状累丝步摇上的珠玉温润生辉,轻轻摇晃,“瑶光,你曾经和娘说过,若是你有什么事一定会让娘最先知道。那个时候,你想和娘说什么?”

瑶光偎在母亲的怀里,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可以无忧无虑撒娇的时候,低低开口:“那时候,是想跟娘说,我似乎喜欢上了一个人……”

“是什么样的人?”许夫人轻轻开口,声音仿佛如在梦中飘乎。

“是让我喜欢的人。”她微微弯起唇角,声音同样飘忽不定。

“那么为什么没有说?”许夫人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软而轻,仿佛生怕惊醒了她的梦。

“因为没有时间了。”她轻轻开口。

“现在那个人哪里去了?”许夫人叹息着开口。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看着她认真地开口:“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好像消失了,不然……就是被我弄丢了……”

微微抬起长长眼睫,看着分外高大的宫殿顶梁,上面刻画着精致华丽的花纹,繁杂得仿佛紊乱的心事,但是却透着格外冷清的气息,仿佛百余年来,它们就这样冷冷地注视着居住在这里的所有妃子们似的,看着她们一日一日熬过这漫长岁月,从青春年少,到垂垂老去。

她的一生,还这样漫长,但是她却已经不知道该要怎么继续下去了。

喉间微微地一甜,随即一股腥气涌上来,她勉强咽了回去,随即笑如往常,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

只是终究明了,她早已经有所不同,被伤到的,是早就难以愈合的伤口。

夜色渐浓,含延殿内寂然无声。自先帝逝世之后,当今睿帝便将此处作为寝殿,说是手泽犹润,仿佛还能时时刻刻感受到先帝的教诲。

见到鸾驾来到殿门前,门外侍立的宫人即刻前去通报,瑶光这才进了殿门。

虽是寝殿,但是最近北朝活动猖獗,所以此刻睿帝并未休息,依然在处理相关事物,见着瑶光来到,略略诧异地起身看着她,“你身子不方便,怎么还到处奔走?若是要见朕,请宫人通报一声,朕自然会过去的。”

“臣妾见皇上,只是为了私事,如果让皇上奔走,误了正事,岂不是臣妾的罪过?”她缓缓开口,神色依旧淡淡的。

睿帝见她面色微倦,便走过去扶她在一旁坐了下来,随即开口:“你找朕,是为了什么事?”

“臣妾来,是为了妹妹飞琼的事。”她静静地开口,丝毫没有任何动容,甚至连发间的凤状累丝步摇都没有一丝颤动。

“哦?”睿帝随口问道,“二妹怎么了?”

“皇上,飞琼怀了你的孩子。”她轻声开口,抬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睿帝猛地一惊,“怎么可能……”

心下却电光火石一般,难道……难道是那一次……

怪不得他酒醒后发现身旁的女子消失不见,怪不得他会在酒醉的时候把她当作瑶光,她姐妹二人眉目颇为相似,被他酒后认错也有可能……

看他面色急剧变化,瑶光却一脸平静,只静静开口:“飞琼说是因为你喝醉了,所以……”

“不要说了!”他猛地挥手制止她的话。

“那么皇上要怎么做?”瑶光微微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衣裙一角上细细的刺绣图案。

“我……我……”烦躁地走了两步,睿帝回头却看到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微颤的双手似乎泄露了一些什么。

她是为了他而难过吗?

心下一喜,他快步走到她面前,生起一丝歉疚,“瑶光,是朕对不起你……”

“没什么的。”她淡然回话,长袖掩去了她的手,随即又抬眸看向他,“飞琼怎么办?”

睿帝看着她半晌无语,突然握紧了她的手,“瑶光,你已经很久没有喊过我的字了,你喊一声好吗?”

瑶光静静地注视了他片刻,眼睛里散发着清冷的光彩,就在他灰心沮丧到了极点的时候她才终于开口:“从嘉。”

睿帝猛地一震,随即抬起头看着顶梁不语,许久之后才放开了她的双手,随即淡淡开口:“飞琼的事情我会处理,让她尽快入宫,接受晋封,就做慧妃罢了。”

瑶光起身微微福了一福,“谢皇上恩典。”

睿帝古怪地看着她片刻,心下茫然而难过。

为什么……在听到答应绝不负你的我有了别的女人,还可以保持得这么冷静呢?

而那个女人更是你的亲妹妹……

难道在你的心里,我便真的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一点点感情也不曾投注在我的身上,所以被背叛之后,也并不觉得有丝毫的痛苦和难过?

是这样的吗?

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行礼说要退下,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瑶光,今夜……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她的身形微微顿了一下,随即缓缓摇了摇头,“臣妾还是离开吧,免得耽误皇上做正事。”

睿帝看着她一步步走出大殿之内,身形一寸寸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许久之后,他重重地一拳击在了案上,案上摆放的和田白玉所制的茶盏受那震动顿时跌下去摔得粉碎,溅了一地淋漓的茶水。

终于……可以彻底地绝望了吧?

她放弃了他,宁愿将他推给别的女人……

他和她是在什么时候走到了这一步?

殿外的瑶光每一步都走得分外艰辛,直到走到暗处,才忍不住“咯”了一声,随即衣袖一掩,一口腥甜的血顿时溅在衣袖之上,一旁的清菡顿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我去告诉皇上。”

瑶光伸手止住了她,“不要去了。”

“可是娘娘……”清菡担忧地看着她。

“天气热,心里虚火上升而已,没关系的。”她低低开口,“不要告诉皇上,他有很多别的重要的事情要忙,这只是一点小事罢了。”

清菡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看了清菡一眼,随即微微笑了一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今夜天上的星子似乎分外耀眼。

清菡突然间发现,皇后娘娘的眼睛里似乎出现了一抹罕见的纯粹的笑意,仿佛是回想到了什么,带着暖暖的感觉。

九月初七,这一年历书上最好的日子,许飞琼正式受封慧妃。

一时之间,许家出了一后一妃,顿时引来所有人的侧目,但是个中滋味如何,却又有谁能明白?

行过各式正式礼节之后,慧妃飞琼还要到婉仪宫内参拜帝后。

原本选的参拜地点不是皇后寝宫,只是念及皇后怀有身孕不便到处奔波,所以睿帝索性来到婉仪宫内接受慧妃的参拜。

气氛尴尬而微妙,睿帝接受了参拜之后便匆匆离去了,剩下她们姐妹两个相对无言。

许久之后,飞琼终于含泪跪在瑶光面前,“姐姐……对不起……”

“傻妹妹,你已经有了身子,为什么对着姐姐也要跪来跪去?”瑶光忙喊过清菡扶了她起来,随即让清菡退了下去,好方便她们姐妹说话。

“姐姐,对不起……”飞琼无地自容得恨不得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大坑能立即将她埋进去才好。

“是我对不起你才对,”瑶光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喜欢他,当初要是坚持不嫁就好了。”

“姐姐……”飞琼疑惑地看着她,“怎么想到那时候的事?”

“我也不知道,”瑶光淡淡笑了一笑,“最近,我常常想到从前,一遍遍地怀念,想着以前应该这样,或者以前应该那样,如果……我当初坚持的话,会不会一切都有所不同?”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飞琼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姐姐还是安心养好身子才是,最近似乎瘦了不少。”

“都说回忆是年纪大的人才会做的事情,但是……”瑶光微微笑了一笑,伸指在自己心间一点,“或许是这里已经苍老了吧。”

飞琼看她神思缥缈,不自觉地生出一身冷汗,几乎错觉下一刻她似乎就要从眼前消失不见似的,“姐姐?”

铜漏微微的声音突然清晰地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她心下一惊,身上顿时一热一凉:“我没事。”

“姐姐,你不快乐……”飞琼迟疑地看着她,“你还在……想着那个人吗?”

瑶光被她说得一阵心悸,急急地摇了下头,发上的步摇顿时轻荡,蓝宝石制的珠串顿时在鬓边晃了两晃,“我不知道。”

“那么……就是在想着他了对不对?”飞琼忍不住开口,“姐姐,你到底想要怎样?”

她茫然地摇头,唇边泛起苦涩的笑意,“我不知道,随便吧,我现在只想着……好好照顾着我腹中的孩儿,他将会成为这世上我最疼爱与挂念的人了吧。”

飞琼看着姐姐将手覆在腹部,自己的手也不自觉地覆在了自己的腹部。

她的身体里,孕育着她爱的那个男人的孩子……

一念及此,她心下就是一甜。

之前的种种早已经烟消云散,她终于得偿心愿,可以陪伴在自己深爱的那个男人身边。

她发誓,此后的日子,她必定与他不离不弃,至死方休。

其实,同姐姐相比……她真的幸福太多了。

“你也累了,回去庆仪宫歇息吧。”许久之后,瑶光终于开口。

“是。”她点了点头,随即在宫人的照管之下离开。

瑶光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得再也看不到一点点影子,她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娘娘。”清菡走了过来轻声开口。

“清菡,我这里不需要你照顾,你先出去吧。我歇一会儿,你过一时再喊我。”她倦然开口,对她微微挥了挥手。

“是。”清菡扶她上了床,帮她放下帐子,这才轻声出了大殿。

她闭上了眼睛,仿佛要朦胧睡去的样子,实际上脑海里却活跃得很,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也因此清晰察觉到了殿内微微不同以往的气息。

“谁?”她低低开口。

鲛绡纱帐外映出一个朦胧的身影,她蓦地翻身而起,“大哥!”

楚离衣见她如此大幅度动作,顿时被吓了一跳,立即挥开了帐子伸手扶住了她,“小心!”

微微地有一些头晕,但是她却仍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微微闭一闭眼睛待眩晕感消失。

“瑶光,你消瘦了许多。”楚离衣不舍地开口。

她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把泛滥如潮的泪意给压下去,免得模糊了视线,让她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大哥,你去了哪里?我一直在等你!”

“我回到了泽县,在母亲的墓前守了好几个月,直到现在。”他伸指拂去她眼角的泪意柔声开口。

“我以为……你丢下我了……”她哽咽着开口,贪婪地将他上下打量。

“瑶光,”楚离衣涩然开口,“我说过,即便你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我还是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守护着你。”

“那么大哥不是要在我身边蹉跎一生吗?”她笑了一笑,却带出了汹涌的泪意。

“那有什么关系?”楚离衣凄然一笑,“反正我这一生已经这样了,此刻没有任何要做的事情,我……只有你了,所以即便将一生蹉跎在你的身边,我已经满足了。”

瑶光泪光盈然,“大哥,我好坏对不对?明明我已经是有夫之妇,却还是要和大哥牵扯不清……”

楚离衣轻轻扶正她鬓边蓝宝石蜻蜓花钗,看着她的眼睛里渐渐浮现出微微的笑意,“你害怕吗?觉得心下受谴责了吗?”

瑶光却轻微地摇了摇头,看着他含泪一笑,“不,和大哥在一起,即便是做坏人、被人唾弃、嘲笑、谩骂……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够和大哥在一起,不论怎么都好,我都不在乎。”

明知道是错误的感情,却还是控制不住。

犹记得那一日的初遇,仿佛故人重逢,又惊喜又紧张。

似是前缘误。

“那么,就这样吧。”楚离衣轻轻一握她的手,随即慢慢松开,看着她淡然一笑,“让我守护在你的身边,保护着你,照顾着你。”

好想开口问她,可不可以跟他一起走。

但是却明知道不可能。

当初她为了家人离开了他,如今她贵为一国之母,更是不能轻举妄动。

所以……就这样吧。

只要能守候在她的身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尚书房内,睿帝勃然大怒,房间内被摔得一片狼藉,他蓦地回头,看着地下跪着的禁军统领,“你确定?”

跪在下首的禁军统领魏岩立即利落点头,“确定,皇后娘娘的寝宫内此刻的确藏着一个男子,与皇上你说的那个人非常相似,我想应该就是他!”

“你还说!”睿帝抓起桌案上的镇纸重重地朝跪在下首的魏岩砸了过去,眼看就要伤到他,也不知道魏岩的身形是怎么转换的,他的姿势根本就没变,而且仿佛依旧跪在那里没动,但是镇纸却已经落到了他的身旁,一点儿也没伤到他。

“微臣只是在陈诉事实,并没有胡说。”魏岩静静开口。

睿帝双手握拳,许久之后突然冷笑了起来,被羞辱和被辜负的恨意顿时汹涌而出,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愤怒过。

很好,很好!

她居然……居然这样对他!

居然让那男人藏身在她的寝宫之内,她到底将他这个夫君放在什么位置上?

“请皇上小心身体。”跪在下首的魏岩低头开口。

睿帝终于止住了冷笑,微微眯起了眼睛,回手一拍桌案,“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帮我解决掉他!”

他几乎从来没有想过要恨一个人,但是此刻,他控制不了自己,除了恨,他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自己此刻的满腔愤怒。

他已经……已经成为一朝天子,却连她的心思都拿捏不清楚,即便他成为了皇帝又如何?他依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不爱他……

他那般的倾心以对,换来的却是什么?

是什么?!

夜色深沉,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草木之香,微微的稀疏星子挂在天边。

埋伏在暗处的人警惕地盯着婉仪宫内的所有动静,哪怕再细小,几乎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想到之前睿帝的交代中约略提及那人曾经与先帝在宫中偷偷会面,他们就忍不住要暗道一声惭愧。

他们可是堂堂的皇家禁军,居然让人混进皇宫来犹自无知无觉,若是这次再完成不了皇帝的命令,那他们也不必回去见皇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久之后,终于见到一条轻忽身影慢慢朝婉仪宫靠近。

果然来了!

众人顿时高度兴奋起来,几乎是在瞬间一同闪身而出,拦截下了那个人影,无数剑光刀光划过,将他逼离了婉仪宫的范围,随即朝宫外的方向飞掠而去,预备干净利落地解决掉这个嚣张到完全不顾及他们面子的人。

皇帝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是他们若想生擒此人,似乎颇有难度……

一念及此,心中所想有致一同的禁军高手们顿时有所觉悟,下手再不留情,剑招狠厉,拳脚如风。

夜色更深,银白月亮斜斜挂在天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场无声而激烈的争斗。

升平二年二月十七日,南朝国后许瑶光诞下一子,取名仲竱,随即举国大贺。

此时江南冬去春已来,虽然犹有寒意,但是草色已然渐渐返青。

宫城之内,婉仪宫中。

撩开帘子之后,便有暖意拂面而来,瑶光面上微有倦然之色,斜倚在一张软榻之上,出神地看着外面难得的阳光透过绯色窗纱照在大殿内的地上,映出了斑驳的花纹。

自从生过孩儿之后她的身体便一直不是很好,神色之间颇有恹恹之态。

在房内静坐了片刻之后,她突然站起身来,焦躁地来回走了两步,一旁随侍的清菡连忙上前,“娘娘,你身子不大好,还是多多歇息吧。”

“我的身子如何,我心里自然明白,”瑶光面色苍白,颊上泛起不健康的潮红,终于愤然开口,“但是……但是皇上怎么为此便不要我照顾我的孩儿?”

她急促喘息,缓了几缓才平息过来。

她的夫君……是从何时起开始变得这么陌生和疏离?她几乎还没有看清楚她的孩子相貌如何,就已经被抱到了太后那里照顾……

清菡低声开口:“奴婢想……皇上是担心娘娘吧,娘娘刚刚诞下麟儿,实在不宜太过操劳。”

瑶光睁着一双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大的眼睛看着她,“担心我?”

清菡低低点了点头,“皇上自然是担心娘娘的……”

瑶光蓦地开口:“不行,我要去看看我的孩子!”

她说着便要朝殿外走去,一旁的清菡急忙开口:“娘娘,外面风大,娘娘还是好好歇息吧!”

“我要歇息到什么时候?我自己的孩儿,为什么不能让我自己照顾?”瑶光百思不得其解,心下顿时又烦又乱,根本不理会清菡,照旧朝外快步走去。

“娘娘!”清菡连忙追了过去,“娘娘千万不要啊!”

瑶光的手触上殿门,微微用力之后推开了殿门,随即就见殿门外长长走道两边的宫人瞬间跪下去一大片,她又惊又怒,“你们在做什么?”

“娘娘请留步!”殿门外跪下的宫人一起开口。

瑶光急促地喘一口气,冷冷看了她们一眼之后,依旧抬脚朝前走去,但是她每走一步,那些宫人便随着用力磕一下头,“娘娘请留步!”

她逼着自己狠下心来,继续抬脚朝前走去,但是那些宫人继续叩首不止,她还没走多少路,那些宫人的额头已经红肿不已,微微泛起了血色。

瑶光终于停下了脚步,浑身都在发着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清菡也在她身后跪了下去,“娘娘,请回宫吧!”

她回头,看着清菡惶恐地跪在那里不做声,突然想到之前碧瑚离开时苍白的脸色,心下忍不住一软,她终于一步步走了回去。

清菡急急地跟了上来,走进大殿之内帮她撩开了帘子,“娘娘,请小心身体。”

“为什么会这样?”瑶光的眼神茫然而没有焦距地看着殿下斑驳的日光碎片。

清菡无言以对,只好扶她重新靠在软榻上。

“我要见皇上!”瑶光低低开口。

“娘娘,奴婢这就去请皇上好不好?娘娘还是好好休息吧。”清菡看了她一眼,心下不忍,轻声对她开口。

“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瑶光神色黯然,仿佛是在喃喃自语一般低声呢喃。

他怎么狠得下心让他们母子分离?

她没有办法照顾自己的孩子,而大哥……大哥他失踪也已经好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再来看她。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桌案上摆着半面铜镜。

其实这半面铜镜并不大,即使原本是完整的时候也非常适合随身携带。

铜镜的边缘上刻着繁丽的花纹,看起来倒是极为精致之物。

睿帝伸手拿了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随即看向一旁的魏岩,“这就是你们给朕的交代?怎么不见他的人?”

“这是他的随身之物。”魏岩简单扼要开口,“为了他,我们禁军中的高手损伤许多,虽然我们让他逃了,但是微臣的那一刀正割在他喉咙之上,他应该是不可能再活下去了。”

将那半面铜镜握在手中,睿帝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如此最好。”

魏岩无语,片刻后才开口:“皇上……”

“什么事?”睿帝回眸看他。

“那个人……”魏岩迟疑地开口。

“朕与魏统领认识也有很多年了吧?”睿帝淡淡开口。

“是,当年若不是皇上向先帝引荐微臣,微臣说不定依然混迹在街头,以卖艺为生。”魏岩低声开口。

“没想到朕与魏统领居然相识了那么久。”睿帝笑了一笑,“所以朕以为,魏统领应该是个让朕放得下心说话的人。”

“是。”魏岩点了点头,随即噤声不语。

睿帝微微一笑,随即开口:“若是魏卿无事,就先下去吧。”

“是。”魏岩应声开口,随即轻轻退了下去。

却有宫人同时进门上前,对着睿帝开口:“皇上,皇后娘娘身边的清菡求见。”

睿帝微微挑眉,随即将那半面铜镜收起,随即开口:“让她进来吧。”

守候在书房外的清菡在宫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随即对睿帝行礼开口:“皇上,你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睿帝王随意拿过了一个折子翻看,“皇后怎么了?”

“皇后身体不好,现在特别挂念着小皇子……今天还要出婉仪宫说要去凤藻宫那里去看小皇子,被奴婢们给劝回来了。”清菡轻声开口,“我看娘娘很是难过,这样下去,对娘娘的身体也不好……”

“她有没有说什么?”睿帝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折子,随口又淡淡地问了一句。

“娘娘一直在说‘为什么’,说……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对她……”清菡停了下来,小心地看着他的神色,“皇上,你不去看看娘娘吗?毕竟她刚生下小皇子没有多久,这样下去……”

睿帝突然看着她开口:“清菡,朕记得你是雩王府的人吧,真难为你对娘娘这么上心。”

“娘娘和皇上对奴婢都很好。”清菡连忙回答。

“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好好照顾皇后就好了。”睿帝对她淡淡地挥了下手。

“可是皇上……”清菡无奈地皱起了眉。

睿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朕知道了,有时间会去看皇后的。”

清菡只好无奈地退了下去,睿帝等她离开之后,许久之后才长长地吐了口气,目光冷淡地看着书房门上精细的雕花。

婉仪宫内空阔寂静,铜漏声声声清晰,鲛绡纱帘层层挂起,因为殿内摆设甚少,所以更显得冷清。

门外的宫人突然快步走了进来,“娘娘,皇上驾到。”

瑶光心下一惊一喜,也没有收拾手里的东西,随手放在一旁后连忙起身走到宫门前迎接,“恭迎皇上。”

其实睿帝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隔着窗子见她拿着似乎是布料之类的东西在出神,所以就没有要宫人立即通报,如今见瑶光在自己面前盈盈行礼,他立即下意识地一手携住她,“不必多礼。”

瑶光同他走回宫内坐了下来,睿帝这才发现原来她刚才所拿的原来是给小孩子所制的小小衣物,手工精致繁巧,颜色鲜艳活泼,看起来极为可爱。

睿帝又左右一打量,发现她宫中所设居然甚是简陋,颜色也多是素淡。她今日身上又穿着一件家常藕荷色衫裙,颜色亦是素淡,面上颇有倦色,居然一点儿也没有所谓皇后的样子。

真不知道她是无心妆容,还是根本不愿意做皇后才这副样子。

睿帝忍了一忍,恍惚想到去年她刚嫁入雩王府没多久时,那一晚她红衣长裙,腰束金色绮罗带,素手纤纤,即席谱就《天香调》,那时是何等的风采,如今却是这副模样……

“皇上?”瑶光疑惑地喊了他两三声,却没听到他的回答,只好大声地又喊了一句。

睿帝这才回过神来,心下不由一软,随即轻声开口:“瑶光,你……瘦了许多。”

瑶光微微地低下了头,“臣妾会尽量调理,皇上不必担心。”

睿帝看着那婴孩衣衫出神,随即开口:“自己做这个多费时间,你身子不好,不要太过劳累。”

瑶光正在心下想着要如何开口跟他提孩子的事,听他自己主动提及孩子,于是连忙开口:“皇上,臣妾可不可以自己照顾孩儿?毕竟母后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我想着……”

她心下一酸,随即想到自己一直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如今已有月余多的时间了,也不知道孩儿如今长成什么模样。

“这是母后的意思,说是你身子不方便,暂时由她来照顾我们的孩儿。”睿帝微微转过头去,随即又淡淡开口:“等你身子好了再说这事吧。”

“皇上……”瑶光咬唇,随即又轻声说道:“历来都没有这样的,虽然我看起来身子不大好,但是照顾一个小小孩童倒不是问题,更何况……臣妾还没有好好地看过自己的孩儿呢……”

睿帝见她神色哀婉,与他说话时赔着十分的小心,心下一软,随即握住她的手将她朝怀中一带,“瑶光,你恨朕吗?”

“臣妾……不恨……”瑶光只觉眼中一热,随即就要落下泪来。

“撒谎!”睿帝听她这么开口,顿时心内蹿出一丝莫名的怒气,握住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看着她的眼睛里交织着爱恨不明的复杂情感,“你为什么不说恨朕?你为什么……要这么冷静?你在朕的面前从来都是这么冷静!”

“皇上……”瑶光迟疑着开口,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副仿佛被踩到痛脚而突然爆发出了怒气的表情。

“朕封了你的妹妹为妃,身边也有了别的女人,甚至在你生下孩儿的这一段时间内都不怎么来看你,仲竱出生后,你连看都没能好好地看看他……你为什么不坚持来找我,即便是跟我发脾气闹别扭或者骂我打我都可以……但是你没有,你根本不来找我,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人?陌生人吗?陌生得根本不足以让你信赖和依靠?”睿帝猛地将她朝后一推,“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朕?”

他用的力气太大,瑶光被他推得重重撞上了桌案,只好伸手一撑,桌案上的东西顿时被她拂落在地,小衣服立即散落开来,其间“啪”的一声。睿帝下意识地看过去,却是一个布包,不知道包了什么,重重的一响。他伸手捡起,瑶光下意识地想要去抢夺,但是那个布包却已经被他打开,里面包的却是半面铜镜,边缘上刻着繁丽的花纹。

“这是什么?”睿帝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有些气血不稳。

瑶光微一咬唇,才轻声开口:“半面……铜镜而已。”

而已?只是“而已”?

睿帝不怒反笑,“半面铜镜也值得这么好好收藏吗?”

瑶光目光闪烁,只觉得眼前的睿帝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无比,她顿时有些心虚地开口:“因为……因为……”

“不好说就算了,朕也没兴趣听。”将手中的镜子重重地丢在她身后的桌案上,睿帝的眼神瞬间已经变得冷淡无比,口气更是冰冷,“既然如此,皇后还是好好调养吧。至于皇儿,还是留在母后那里比较好。”

他说完之后再不给她一丝开口的机会,就已经大步朝外走去。明黄的衣袍一闪,随即就已经消失在她的面前。

他怎么了?

瑶光被刚才他抛过来的镜子“砰”的一声给吓得一颗心狂跳不止,随即下意识地抓过那半面铜镜,心中隐约升起很不好的感觉,怔怔地看着殿门半晌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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