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谁也没说话，等了一会儿，张凤翔暗地里叹了口气，站起来无奈地说：“既然大家都不说，还是我先抛砖引玉吧……我以为，作为一名军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克服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茫不可知未来的恐惧。”
“想想看，一个没经过良好训练的士兵，当他第一次看到鲜血残肢时，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他会有什么反应？老实的说，哪怕他对战争报有再高期盼，不是精神崩溃，至少也要呕吐，他的反应速度，将比正常情况下慢了好几拍，他会手脚颤抖，浑身发软，这会让他在战场上的生存几率小上很多倍！”
张凤翔取过墙角竖着的毛瑟步枪——这是赵怀业给张凤翔的回礼——插上刺刀，将刺刀顶在杨治国胸前，杨治国脸色立刻煞白，豆大的汗滴顺着面颊淌落。
“大……大人，不……不要……不要开玩笑。”
张凤翔没有把刺刀挪开杨治国胸口，严肃问道：“你有什么感觉？”
“我……我……”
杨治国现在哪还能说出自己有什么感觉？他只知道眼前所有东西都扭曲变形，只有闪着寒光的刺刀真切的在他眼底，胸口传来钢铁特有的冰凉，让他明白衣服破了个口子，刺刀尖现在就顶在胸口，感觉？他的屁眼发酸，人像被抽了骨头，只想瘫在地上，可又怕刺刀再前进一寸，要了自己小命。他连呼吸都不敢，惟恐呼气略微大点，刺刀就要捅进去。
在杨治国即将昏迷前一刻，张凤翔终于将刺刀移开了他的胸口。杨治国看着刺刀不再瞄准他，这才松了口气，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后背一片冰凉，冷汗浸湿了内衣。
“看到没有？这就是从未上过战场，突然面对刺刀的反应。”
杨治国看着周围一脸恍然大悟的同僚，羞得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虽然知道张凤翔并不会真的捅了他，可他刚才还是差点尿了裤子！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这实在让他觉得大丢脸面。
“训练！必须对士兵们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俄罗斯军事家苏沃洛夫说过，刺刀见红是步兵之魂。一只惧怕白刃格斗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军队。慈不掌兵，大家都知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虽然过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就要投入战斗，时间对我们来说，稍微紧了点，可不也有句话吗？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从这里赶到九连城还有几天日子，这些天大家能多训练一刻，那也是好的。我希望你们能在里面起好带头作用，对战士们，我们大家要像亲兄弟一样对待他们。别瞧不起这些农民，要知道，他们都是你们的战友，什么是战友？战场上能为你挡子弹，这才叫战友！”
“报告！”
张凤翔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那人他认识，在世昌号上实习的海军院校学员慕容鹉，年轻人自从知道能统率军队作战，就干劲十足，连到了河防军看到的现状，也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怨言，这点来看，虽然大家都盼望着打鬼子，可穿上军装与不穿军装之人，表现却截然不同：“什么事？”
坐在角落里的慕容鹉站了起来：“少尉，日本人能给我们多少时间训练这些新兵？”
张凤翔还没说，在慕容鹉旁边坐着的翟雨星中士替他回答：“这要看他们什么时候到九连城了。”
“历史上日本人什么时候进攻九连城的？”
“不知道，不过世昌号上肯定有资料，问问他们时间？”
“没用的。”
“为什么没用？只要知道时间，我们可以制订时间表，强化训练这些人嘛！”
刚才说没用之人对制订时间表强化训练新兵的观点嗤之以鼻：“不要忘记，黄海大海战的结局已经变了，现在日军行动，和我们了解的历史肯定不一样，你还查资料？知道什么叫刻舟求剑吗？”
“不管怎么样，乘这段时间他们还有股子热情，好好训练下，让这些新兵蛋子敢于刺刀见红总可以办到。”
临时指挥部里一时热闹非凡，那些前水兵、学员，现在有什么说什么，张凤翔也没阻止，让他们尽情发挥。
大家说的差不多了，这才想起慕容鹉还站着没有坐下，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慕容鹉扫了眼众人，冲张凤翔点点头：“明白了，少尉，我还有一个问题……现在唯一麻烦的是，我们没有武器啊，要训练，就要有步枪，子弹给他们打，总不能让战士们拿着扁担去和鬼子拼命吧？”
“武器？”张凤翔脸色有些黑：“放心，牛奶会有的，武器也会有的。”
“给张凤翔他们的武器解决了吗？”
陈岳推开房门，就看到章司令员与王政委正坐在矮几两旁手谈，心里不由哀叹自己运气真好，居然摊上这么俩位朋友：自己在外面忙死忙活，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五分钟来用，这二位倒好，每天早上爬上旗顶山观日出，晚上再去看日落，中间大把的时间，不是抓些北洋舰队高级将领喝茶聊天，就是俩个人摆好沙场，如老僧入定，来个手谈。有什么问题，他们只有询问自己，却决不给出解决途径。还美其名曰：不干涉陈岳决断，要树立他的权威！
这可真是世界上最好的托词了。不是吗？说一句“我信任你”，完后就可以坐下来喝着咖啡，悠闲看着士为知己者死的你累死累活，当然，所谓聪明人动口，笨人动手还是很有讲究的，你要想当聪明人，要么官大一级压死人，要么资历、年龄够老，“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多，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倚老卖老教训两句，有时候对那些心地善良之辈还真有些效果。
陈岳不能跟章司令、王政委比谁官大，在俩位首长面前，他没资格倚老卖老，树权威这种圣洁的使命，只能由陈岳一人来做了。
至于俩位首长，放着四季如春的“世昌”号不住，非要搬到冰窟窿一样的岸上。在朝廷下达旨意，同意归国助战的华人登陆，但未得到允许，陈岳他们只能在刘公岛与对面的威海卫周围十里范围内走动，这俩位首长一得到允许，第一时间寻到正在船上“治疗”的丁汝昌，用只不值钱的不锈钢保温杯——丁汝昌把这可以保温的水杯当成了宝贝——换了丁汝昌建在刘公岛上的房子住。
这种自由散漫的行为理所当然要受到后世专家学者批判，批判的多了，受教育的人民眼睛也就雪亮起来，明白这就是纪律松弛，实乃取败之道了——这是打了败仗后的评价。
打胜了，那自然是镇定自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大有东晋谢安遗风。
外面大雪纷飞，气温低到哈出去的气也能迅速结冰，陈岳的官袍里面虽然穿了二十年前流行过的羽绒服，跑东跑西的，还是冻得他面青唇白。屋里虽然赶不上拥有空调的“世昌”舰，可屋里炉火融融，坐在火盆前下围棋的两位首长，自是不会像顶着风雪奔走的陈岳那么狼狈。
“什么世道，这军人当的比我这商人还要逍遥自在，忒不厚道。”陈岳的肚子里大倒苦水，暗自腹诽面前二位首长，嘴里却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
“这什么鬼天气？我都不记得积雪三尺是什么概念了，这才十一月初，就这厚度，啧啧。”陈岳答非所问，晃晃脑袋，拍去肩上雪花，拉了把椅子，自顾自坐下。
章司令员与王政委将视线从棋盘挪开，这才认真打量刚进来的陈岳，见陈岳皱着眉头，一脸苦相，俩人对望一眼，会心一笑。二十一世纪全球气温变暖，哈尔滨的冰雕节都让温室效应搞的无法举办了，他在威海又能看到多大的雪？鹅毛雪片，那已经属于记忆深处美好的回忆了。
“不急，不急。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那么没耐心？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小陈你可要沉得住气，毛躁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陈岳愕然，啼笑皆非看着王政委。
“说吧，是不是李秉衡耍无赖，河防军换装事宜一推二六五，要枪没有，要命一条，你陈大统制拿人家没辙，跑这诉苦来了？”
“唉，同样是姓李的，这李秉衡可比他本家李鸿章难缠多了。同样是为国请愿，李鸿章开头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建军工厂，说明白了，他不是该给人给人，该给银子给银子，哪像这位李青天李大巡抚，嘴里说着和衷共济，为了前线他专心殚力，朝廷要增援九连城，他连看自家院子的护卫都搜罗到一块，让咱们的人带去，他李青天这些日子咯血愈多、夜不成寐、精神疲乏、步履维艰，幸好咱们这有灵丹妙药，不然他这体国忠君的大老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找孔圣人去聊天，感激的话说了无数，可每次一谈到给他那派往前线的虎贲之师配上武器，这位一腔热血的爱国者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唉……”
“这就是政客。你陈总不会到今天才明白什么叫政客吧？”
陈岳当然明白政客是什么。所谓政客，言行当然不一，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对政客来说，这跟吃饭一样再正常不过了。那些说什么就做什么的，当不了政客，更当不了政治家。
可明白是明白，身在局中，这感觉自是糟透了。
陈岳早过了冲动期，对世间之事原本看的很开，只是关心则乱，俩位首长又把千钧重担丢给他扛，没有什么人不喜欢权力，可掌握的权力要是超过自己能力，而你偏偏又是做事认真之人，那这权力就不是福，而是祸了。
陈岳现在就为这权力带来的责任，心烦气躁，他可以以平常心来研究历史，但他不能冷眼漠视日本在他眼皮子底下入侵中国，他也无法熟视无睹断壁残垣，尸横遍野。如果他什么都不做，让历史的巨轮按照本来道路走下去，那么，那些他所不能接受的事情，将一一出现在他眼前。
陈岳想要改变历史，可现实却让他无比悲哀，这个时代所谓的精英——以天下为己任的官员——在阳光照得到的地方，义正词严说着要抵抗到底，可在背地里，他们却一个个都像土地庙里的泥菩萨。
王正国看着沮丧中的陈岳，笑了。
“怎么，这才多少时间，就对前途失去信心了？”
“前途？这些官僚根本就不想睁开眼看看世界，再这么下去，根本就没前途可言。”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这句话已经老掉了牙，并非不通世事小年轻的陈岳连翻白眼都闲太费力气。
“对当代这些官僚，你不是今天才认识吧？我想，对李秉衡、李鸿章、慈禧、光绪这些人，你早就该有比别人更深的了解，也不该抱有什么幻想。”
陈岳当然知道李秉衡与对他有提携之恩的张之洞，在甲午年间也就嘴皮子动听些而已。不光是他们俩个，朝中那些嚷嚷着和日本战斗到底，决不投降的所谓清流，又有几个真的想过去与日本人拼命？反正打仗的，都是李鸿章的手下，战胜了，那是朝廷之福，打败了，李鸿章掌握的兵力受到削弱不说，大家还能大义凛然痛斥李鸿章。
“李鸿章是投降派，我可是主战派，虽然强烈要求抵抗到底，奈何李鸿章太坏了，已经既成事实，那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也。”李鸿章是倒霉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嘴皮子抗日的忠臣义士可以青史留名。
可倒霉的光一个李鸿章吗？为了打倒李鸿章，为何非要让整个国家，整个民族作为殉葬品？
陈岳沮丧之极：“九连城危险了，不管有多少援军，这仗都要输，讨厌的是我们的人还要往日本人的枪口上撞。”
《孙子兵法》有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日本人奉这几句为兵家至理，武田信玄取其四字写在战旗之上，那就是“风林火山”。
清军也是孙子的忠实信徒，他们同样相信“风林火山”，不过他们信奉的是：遭遇敌人转进如风，增援前线其徐如林，进入民宅侵掠如火，友军有难不动如山。
“武器的事，我再想办法，我就不信，李秉衡是没缝的鸡蛋，威逼利诱全无效果。只是苦了张凤祥他们，朝廷一边连下圣旨要他们火速增援九连城，另一边却根本不管他们手里有没有武器，李鸿章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本来就不是他的嫡系，难怪爷爷不疼，姥姥不爱。让他们增援九连城，还真以为我们是天兵天将？”陈岳悻悻说道。
王正国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困难是肯定不会少的，见困难就让，岂是我辈所为？当然，前些日子，李秉衡的要求太容易满足了，不光是李秉衡，对那些官员，我们是有求必应。这不行，虽然我们那些小礼物，说穿了，实在不置几钱，可那是在百年后，而不是现在。人的欲望太容易满足，他就会觉得理所当然。小陈啊，这方面你比我们强，以后该怎么做，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陈岳又好气又好笑，王正国那语气简直就当陈岳是坑蒙拐骗、行贿造假的贪婪奸商嘛！换了别人，陈岳一定要“奸”上一回，让那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奸商”，对上王正国……胳膊扭不过大腿，还是算了。
“瞧我这记性！”陈岳拍了下自己后脑，一脸懊丧：“居然把正事给忘了！”
“正事？”
王正国与章司令员惊讶地看着陈岳。陈岳这些日子每天早请示晚汇报，每次都准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见面必是大谈增援九连城的军队武器装备事宜，俩人还以为陈岳改行当后勤部长了，原来今天并不为后勤之事寻上门来？
“俩位首长，这是今天刚截获的电文。”陈岳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抽出一份稿纸，递到王政委面前：“李鸿章给丁汝昌的。”
“说什么？”王正国看了眼陈岳，接过稿纸低头翻看。
“也没什么，只是对我们的到来，给出一个新奇说法。”陈岳好整以暇，轻松的笑道。
“哦？……”王正国支应一声，饶有兴致看着，看完将稿纸递给了章司令：“老章你看看，呵呵，我们正想睡觉，有人就帮我们铺好了床铺。”
章司令员看完，抬头笑言：“这位华侨倒真会摘果子啊。”
李鸿章的电报是发给丁汝昌的，只是有线电报在GSM-T移动电话拦截系统面前，没有所谓的机密可言。
李鸿章给丁汝昌的电报，只是告诉丁汝昌一个事实：所谓的兰芳公司舰队是不存在的——真要存在，也不会给个小小的荷兰灭了兰芳公司——而陈岳他们又真的是流落海外的华人，这支舰队并非兰芳舰队，而是众多华侨为支援大清而筹建并且派回国的舰队。
朝鲜危机一爆发，广大海外爱国华侨群情激愤，西洋鬼子仗着武器精良，欺侮中国也就罢了，怎么从唐朝开始，就给中国当学生的日本，也敲诈勒索起中国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身在国外的华侨倍感排挤和歧视，深知没有强大的祖国在背后为倚靠，他们在海外的生活也将是灰暗的，基于此点，华侨们比国内民众更关心这场中国与日本的战争——战争胜败，关乎他们在海外是受人尊敬，还是遭人欺侮。
关心并不只在口头上，不管什么朝代，口头爱国者永远多过行动爱国者，只是海外华侨身在国外，对国家衰弱后果感受最深，也最盼望自己的母国能强盛起来，于是朝鲜危机一到来，海外华人一声呐喊，捐款捐物自是滚滚而来了。
有了银子财物，那当然是要提供给祖国，好让大清打败东瀛小国，只是华侨选出与朝廷接触的孙日新代表呈递给“官太傅爵中堂钧座”——也就是李鸿章李中堂——信中，言辞多狂悖之语，中堂大人看了不喜，自然不会接见那位孙日新代表，也无从得知海外华人已经筹集一笔巨款要供朝廷打仗之用。
和朝廷接洽失败，华人并未失去热情，他们一策不成，再谋一策，用筹集到的款子购买了大量军舰，并在海外华人中征集海员，驾驶这些军舰归国助战，这些军舰和人员，就是现在刘公岛的所谓“兰芳舰队”了。
用兰芳舰队，而非华侨舰队，这全是因为华侨在所在国地位低下，那些华侨爱国之心是有的，却也怕所在国以“破坏中立”为借口，找他们的麻烦。至于打曾经存在过的兰芳公司旗号，那就不成问题了，西方列强就算要膺惩破坏中立的兰芳公司，他们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
黄海大海战见闻各国报纸后，海外的华侨知道中国打了大胜仗，自是热泪盈眶，尤其从报纸中，发现这场海战的胜利，和他们这些海外游子大有关系，更是对自己的捐献，颇感欣慰，于是又募捐了一笔款子，现在军舰是无法购买了，只有托人带回国内，交给主持战事的李中堂，于是李中堂这才知道那支神秘舰队真实来历。
人是华侨，军舰是华侨所购买，至于在什么地方购买，买价如何，这却全是连李中堂也不得闻之的机密了。一场胜仗还无法抹去华侨在国外所受到的非人待遇，那些华侨怕着呢！不过做大事的李中堂既然已知大概，自是不用连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记下了。
给李中堂带来两万佛郎，过万马克，还有不少鹰洋的华侨，他的赤子之心感动了李鸿章，也给他带来一个候补道的官帽——候补的实在太多，今生今世是无实授道员机会了。李鸿章并非食古不化之人，从“兰芳舰队”与找上门的华侨代表处，他窥见到海外华侨有着巨大的能量，此力量益疏不益堵，疏者，能为大清、李鸿章所用，堵者，那分明是个巨大的火药桶，指不定什么时候让自以为天下太平无事的碌碌众员去和玉帝聊天。于是迫不及待给丁汝昌发电报，要丁汝昌善待这些归国华侨了。
“有人下山摘果子，是件好事嘛，至少现在有人和我们站在一起。”王正国笑道。
人是功利的，这个世界或许缺不少东西，惟独跟风是从来不缺的。现在这世界，虽然没有百年后那么发达的通信网络，却也不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时代了。陈岳他们打着海外游子、兰芳公司的招牌在大清招摇过市，消息传到海外，那些华侨、华人自是将他们当成了属于自己的英雄，没有关系尚且千方百计要拉上关系，何况陈岳送给他们大大的一个关系？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给自己壮壮声势，岂不显得自己太无能？
所谓狐假虎威，拉虎皮扯大旗，说的就是这个了。而陈岳他们现在也正需要有人跳出来跟自己拉关系——他们太孤独了。
“好是好，只是这可在丁大人面前拆穿了我那兰芳大统制的高贵血统啊。”
“你那兰芳大统制又值几个钱？”章司令员摇头微笑：“说到这，我倒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有关军火的。”
“哦？”
“王政委刚才不是说和李秉衡搞好关系吗？对此我倒有不同看法。”章司令员慢条斯理说道。
“说说看！”陈岳急切询问。
陈岳现在为了张凤翔所部军械问题，忙的焦头烂额，却找不到解决办法。那些还没从天朝大国迷梦中清醒过来的官僚也就罢了，连俩位首长都像是局外人，搞了半天陈岳觉得就自己在忙活，他不过一个公司老总，却要挑起抵御外寇这么重的担子，烦躁起来，陈岳只能暗地里苦笑着腹诽两句“皇帝不急，太监急。”今天泥菩萨终于开口了，陈岳不由喜出望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