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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怒海残生

九月初五,晴。

九五至尊,怒海残生。

从镜海城向东南,万里海域之外,有一座小岛。这是一座从存在以来,就不曾有人问津的小岛。本来连名字也是没有的,现在它不仅有了名字,而且还变得非常有名,它的名字叫做“残生”。

一直以来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有一个年轻人,他有一个与他非常相爱的女孩。可是有一天,海盗袭击了他们的村落,抢走了所有的钱财和女人。他的女孩也在其中,年轻人决定向海盗复仇,找回失去的爱人。可是他在海上漂泊了几年都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就连海盗都不曾遇到。他渐渐感到了绝望,可是他努力的不想让自己放弃,于是他狠下心,一剑砍断了自己的左手小手指,用以明志。

海神也被他的真情感动,于是赐给了他一柄断尖的长剑,一本残破不堪的剑谱。年轻人每日除了修习剑谱,便只能在梦中和自己心爱的女孩相会。可是梦总是会醒的,在醒来以后,他便更加努力的练剑。

几年以后,终于剑术大成的他再次踏上了寻找女孩的征途。这次他走过了许多海盗逗留的海岛,海盗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他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海岛,却再也没有找到女孩,于是他变得如同怒海般暴躁,整个海域的人都怕他,开始叫他“四指残剑”。

突然有一天,他宣布要做怒海之王,海盗在他的强大武力之下一一归顺。多少年来,怒海之王,残生岛主梦残生的凶名,令人谈之色变。但是残生岛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曾经有许多人试图引诱海盗出来,然后跟踪查探,可是那些跟踪而去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今天便是九月初五了,天气晴朗,海面上也没有起雾,确实是一个出海的好日子。然而对于残生岛上的人来说,今天可是一个大日子。对于梦残生来说,情况有几分不妙,他没想到该死的北冥雪域为什么那么快就退兵了。但是现在残生岛的位置已经暴露了出去,他已经没有选择。

残生岛上今日热闹非凡,一队队穿着蓝色武士服的卫兵,来回巡逻。无数黄龙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那旗上的黄龙似要突破束缚,直上九天而去。

夏君复,凌锋扬和杨健三人飘然落在岛上。一个负责接待的上前询问,三人递上名帖。那接待高声喊道:“谪仙论剑城凌锋扬,天荒城夏君复,杨健三位上宾到。”随即引路,三人来到一座宽广的平台之上。

平台占地极大,无数石桌围城一个半圆,都朝着东面。东面有一个高台,想来那便是祭天之所了。

三人寻桌坐定,早有侍女准备好了瓜果香茗等物,摆放在石桌之上。环顾四周,只见平台之上已有不少宾客在座,或坐定不动,或相互交谈行礼,但三人少有在江湖走动,能够识得的人有限。

只见不断有剑光落下,那接待不时报出来者姓名,然后让人引着来到平台。突然,三道剑光落下,却是熟人到了。

“天外天紫霄宫,宫剑玄,宫剑心,荆剑声三位上宾到!”

三人来到场中,宫剑心秀目一扫,便发现了夏君复三人,笑盈盈的走了过来,相互见礼之后,便挨在边上一桌座下,

夏君复笑道:“楚兄这次怎么没来?”

三人脸色各异,似有难言之隐,随即宫剑玄道:“大师兄另有要事,不便前来,多谢夏师兄问候了!”

夏君复料到定有内情,只是人家不说,自己也不好再问了,便拱手道:“好说好说,宫师兄客气了!”

一道惊雷落下,显出两人身形,来人乃是一男一女,身穿黑色紧身武士服,男的魁梧挺拔,女的妖娆有致。但这都不是他们最吸引人的地方,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他们的身份。

只听那接待看到名帖,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女子妩媚娇笑道:“怎么,小哥不识字么?要不要奴家帮你念出来啊?呵呵!”

那接待颤抖着双手,鼓足了勇气,大声喊出来:“罪律尘寰,惊蛰,寒露二位堂主到!”

眼看着二人走上平台,这接待双腿兀自打颤,背心全部湿透。心中暗骂:“这是老子第一次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美得让你尿裤子!”同时眼光向下瞟了一眼,顿时心中大定:“还好,老子稳得住!”

一时,场中众人,纷纷侧目,但见两人男俊女靓,风采照人。男子行走之间,似有惊雷炸响,女子眼光妩媚,但时有寒霜乍现。众人纷纷俯首帖耳,相互交谈。

宫剑玄道:“罪律尘寰一向不在人前露面,今日公然出现,不知道是前来找麻烦还是来声援梦残生。”

凌锋扬拍了拍背上剑鞘,笑道:“早就听说罪律尘寰,七曜长老,十二堂堂主,三百六十五位内门杀手,个个都是绝顶高手,我倒是早就想见识见识了。”

宫剑心笑道:“凌师兄真是越来越招人喜欢了。”

荆剑声大笑道:“只要是长得帅的,那个你不喜欢啊,花痴!”

众人不禁莞尔,夏君复接着道:“罪律尘寰最为厉害的还是外门的暗子,这些暗子遍布各大门派,各大城镇,各行各业,形形色色。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他们都是通过特殊的信息传递方式,外人根本就看不懂。”

宫剑心色变道:“那岂不是很有可能连我们身边都有这样的人,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宫剑玄不悦道:“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说话?”

荆剑声接道:“她要是正常了,你就该怀疑她是不是我三姐了!”

众人无语,再转头看那二人。只见那二人选定一桌坐定,旁边几桌的人纷纷起身,搬到很远的地方坐下。一时二人周围空出一大片石桌。

这时接待高喊道:“无崖山圣贤庄,平不齐上宾到!”

凌锋扬突然道:“圣贤庄的高手,他是什么来头?”

夏君复道:“这人乃是如今招贤四院,济世院首座,济世金锋平不齐。”

凌锋扬道:“看他年纪轻轻,居然这么大来头,济世金锋以前不是个老头子吗?”

夏君复道:“上一任的济世金锋被人杀了,这个是前年新上任的,那时候你在闭关练剑。”

凌锋扬悠悠道:“这人应该有点意思,有机会倒要交手看看。”

夏君复无言,凌锋扬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剑术高手。以前还好,现在他得到两仪皇极剑,出关以后信心倍增,以后天下用剑的高手,恐怕有难了。

济世金锋平不齐,缓步入场,儒袍冠巾,身形修长,好一个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只见他长剑并不收在体内用元神温养,斜挂腰间,剑鞘上鎏金篆刻着“济世”二字。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显英姿勃发。身后跟着两个门下弟子,一边走一边与场中诸人含笑见礼。

凌锋扬道:“这人认识的人可真不少!”

夏君复道:“圣贤庄号称‘天下文礼之源’,千万年来,始终威名不坠。四院五阁,高人无数,门下弟子千万之众,旁支更是难以计数,天下谁不敬仰。”

正说时,平不齐正好大步走了过来,拱手道:“原来夏将军也已经来了,无崖山和天荒城毗邻,圣龙台将军被公推为圣龙军主帅,在下俗务缠身,尚未及道喜,恭喜恭喜了!”

不等夏君复说话,旋又对凌锋扬道:“这位想必就是皇极剑主凌锋扬师兄了,小弟平不齐,有礼了!”

凌锋扬尴尬道:“我们没有见过面吧!”

平不齐道:“凌师兄玄月关外,独战雪域第一高手慕容雪松的英雄事迹,小弟怎可不识?”

凌锋扬笑道:“过奖了,不过皇极剑主这个名字,我倒是很喜欢!”

平不齐笑呵呵道:“喜欢就好!”

又对杨健道:“杨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杨健起身见礼。

平不齐又走向了天外天三人,一时气氛,好不热闹。

凌锋扬不由赞道:“这人真是热情啊!”

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到来,忽然一声虎啸传来,整个残生岛也晃了三晃。只见一人身形高大异常,一头白色短发,尤为引人注目。他一手推开接待,大步走上前来。同时口中大喊道:“天妖山万兽城,宪章来也!”

众人心中大骇,这海盗流寇立国,妖族人怎么也来了。夏君复不禁心中犯疑,难道梦残生背后有妖族势力在支持?但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多想无益,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同时看了一眼杨健与凌锋扬二人。

那宪章体型高达,虎背熊腰,案首阔步的走进场中,虎目扫过,众人心中升起一股惧意。他自己却哈哈一笑,边走边说:“老子胃口大,这里这么多桌没人坐,刚好留给我了!”说着便在惊蛰寒露二人的身旁石桌坐下。

过了半晌,只听见“轰隆”一阵炮响。一人跟着喊道:“吉时已到,祭天立国大典开始!”

接着钟鼓齐鸣,旌旗招展。一人喊道:“百官进贺,万岁无疆!”数人自岛中大道上行来。这些人身穿朝服,手执金玉笏板,行到高台之下,分作两列,分别是文臣武将了。

接着那人又喊道:“恭迎奉天上诏至尊无上皇帝陛下驾到!”

只见一人,身穿五爪金龙袍,头戴九旒黄金冕,身后两个宫装少女,分别执着一面黄罗扇,相互交叉,缓缓而行。慢慢走上高台,自是那梦残生无疑了。

祭天台上早已摆放好了牛羊果品,美酒仙酿。又于前设一香炉,梦残生接过点燃的香,神情庄重。

乐声骤停,梦残生道:“宣读祭天金文!”

一人手捧金书,面向东面,双肩耸动,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臣诚惶诚恐顿首,告知于苍天上帝与四方神灵。臣奉昊天上诏,于今日立国即位。自此而后,定尊上天之爱训,恤国民之疾苦,扬昊天之厚德……”

这人一边念,众人心中一边暗笑,突然一个声音骂道:“酒一点儿不淳,肉一点儿不香,倒是这屁放得是又臭又响!”全场众人,再也忍耐不住,轰然大笑。

只见那宪章捏着鼻子,大跳了起来。

顿时,武将一列跃出一人赤眼红发,指着宪章怒道:“宪章君,你这头白毛老虎,不好好在天妖山上纳福,却跑到这里来送死。今日正好把你宰了,让各位都尝尝你这千年老虎肉的滋味!”

宪章大笑道:“赤佞,你这小畜生,今天爷爷我就是为了抓你而来,看你还能狂妄到几时?”

赤佞眼中血光一闪,笑道:“你以为这里是你天妖山万兽城么?”

宪章不去理他,神情突然变得严肃无比,沉声念到:“赤佞,血狼族人,杀害血狼族长老,偷走族中秘术《血狼印》;判死罪,执刑者,宪章!”

赤佞见宪章振振有词的念叨,哈哈大笑:“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还装模作样!”

宪章喝道:“赤佞,俯首认罪吧!”

“慢着!”却是梦残生开口了。

“宪章君,今日乃是我怒海残生岛立国之日,各方英雄俱都在此,即便尊驾和赤佞有何私人恩怨,但如今赤佞已在我国中任职,看在众位高朋的面子上,化戾气为祥和,岂不是一件美事?”

宪章道:“赤佞乃我万兽城重犯,我宪章身为天妖十君之一,主掌刑法,若是不能秉公执法,今后还以何服人!梦岛主,只要你让我将赤佞带走,你立你的国,和我毫不相干!”

众人心道:“这宪章君看来也算是个公正严明的执法者,可惜这种情况下,梦残生肯定不会将赤佞交出来的。”今日观礼来的,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来寻仇的,如今有人出头,大家都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梦残生眼神一凛,微笑道:“如此说来,宪章君是不卖天下英雄这个面子了,难道是自觉可以挑战天下英雄,还是认为天妖山可以挑战整个天荒圣域呢?”

这宪章君虽然修为深厚,但说话斗嘴却不是他所擅长,时候不知如何回答,直气得原地打转。

“非也非也!”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济世金锋平不齐长身而起,笑道:“梦岛主此言差矣!你这残生岛距离天荒圣域原有数万里之遥,说起来,距离南荒妖域反而更近一些,而且你一人也代表不了整个天荒圣域。现在天荒圣域的事情自然该是圣龙军的主帅,夏君复夏将军更有发言权。”说罢对着夏君复微微一颔首。

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那个一直微笑不停的年轻人,便是刚刚上任不久的圣龙军主帅。夏君复却是放下心中大石,原来这宪章君不是来支持梦残生的。

只见平不齐继续道:“有言道‘君无术则弊于上,臣无法则乱于下。’梦岛主如今公然维护自己臣子的罪行,无视他国法纪,此等作为如何谈得上是尊上天之爱训,恤国民之疾苦,扬昊天之厚德呢?”

众人见平不齐侃侃而谈,心中均想:“好一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只是这残生岛上的人哪一个不是罪犯滔天的恶人,若以法纪论处,恐怕所有人都难逃生路了!”想到此处,不由得都是冷笑连连,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只见那平不齐引经据典,说的头头是道,梦残生一时语塞,脸色极不好看。赤佞见状,怒从心头起,骂道:“老子不就是杀了血摩老儿,我本来是族中第一高手,这老儿却举荐别人去天妖城任职,自己找死,怪得谁来。你有本事就来抓爷爷吧!”

说罢化作一道血光,一只体型巨大的血狼,直窜而出,扑向宪章君。

宪章见状,冷笑道:“找死!”虎啸若雷霆,白影窜出,正是一头吊精白额猛虎。凌锋扬是第一次见妖族中人相斗,见二人一上手便显现原形,性命相拼,来回纵横,速度极快。这种力量与速度的正面硬撼,让他心中大呼过瘾。

这二人一红一白两道光芒,在空中来回冲击,风云涌动,好不凶猛。斗得一阵,只见红光一暗,一身惨叫,跌落下去。宪章君化成人形,一条铁链扔出,将赤佞下落的身影锁住,提在手中,对着平不齐拱手一礼,然后御空而去。

平不齐转回头,立在场中,指着一人喝到:“别人的事情解决了,现在改算算我们的事情了,方独智,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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