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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枯木逢春

慕容玄肖一方,见慕容玄煞身中数道剑气,倒飞回来。一道黑色身影飞出,左手接住慕容玄煞,右手打出一道水气。那水气在空中连连变幻,化作一条晶莹剔透的冰龙,袭向段飞。

段飞看出来人修为远在刚才那慕容玄煞之上,凝神以对,剑化金光,封住全身上下。再运纯阳真元,一道真火打出,正中冰龙头顶。那冰龙一阵颤抖,随即吸纳空中风雪,再次前扑而来。段飞见这冰龙似活物一般,更是心惊。急忙施展绝招,玄门分光剑再次化作三柄长剑。两柄上下飞舞,护住自身要害,一柄握在手中,幻出漫天剑气,击向冰龙。

剑气击中冰龙,段飞顿感一阵寒气透体而入,猛运真元,驱逐寒气。又是一口纯阳真火吐出,才慢慢将冰龙炼化成冰渣,掉落满地。

那黑衣人接住慕容玄煞的瞬间,便已觉察慕容玄煞生机已逝。他一边放下慕容玄煞,一边缓缓道:“玄煞哥,待为弟替你报仇!”

黑衣人冷视段飞,突然化作漫天黑气,段飞一时根本就看不见黑衣人身在何处,只得将功力运至巅峰,手中长剑化作无数道剑芒,将全身团团围住。那黑气散入四周,却不见了黑衣人的踪迹。

段飞但觉一股莫名寒意自心头升起,手脚渐渐难以动弹,真元运转也不似先前一般自如。

“玄——冰——刃——域!”

只见地面突然飞起漫天风雪,将段飞团团围住,那风雪越聚越紧,相互挤压之间,形成道道尖锥。段飞眼看那无数尖锥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寒气也越来越盛,自己的三柄长剑已经被压回原形,变成一柄了。空间越缩越小,眼看难以抵御,就要被无数尖锥,透体而亡了。不由心中大骇:“吾命休矣!”

突然,一声剑鸣传来,身周风雪冰锥化作水团,跌落地面。体内寒气尽消,真元运转,立刻行动自如。回头一看,一个身形修长,飘逸俊朗的人手握长剑,剑尖直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黑衣人。

来人正是杨健,他和夏君复在城上观战,见段飞遇险,便上阵前来搭救。段飞乃是玄门剑宗的少宗主,若是让他死在此处,那玄门剑宗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段飞见来人是杨健,心中闷闷不乐,若说他最不想救他的人是夏君复的话,那么排在第二的一定就是杨健无疑了。

杨健道:“段飞兄弟,速速离开!”

段飞冷哼一声,一纵剑光,便回到了城头。

那黑衣人看着杨健,轻声道:“有点意思,居然能破了我的玄冰刃域,不过我看得出来,你与这柄剑的祭炼程度并不够,若是我使出全力的话,不知道你是否还有信心呢?”

杨健道:“兄台若是肯赐教,行云流水剑自当奉陪!”

黑衣人道:“行云流水,原来你是南屏杨家的人,不错!”说罢飘然后退,抱起慕容玄煞回阵去了。

杨健见敌人不再纠缠,便自回到城墙之上。

“呜呜……”

敌军终于要开始发动总攻了。杀伐之声撼天动地,一团团燃烧着火焰的飞石,如同漫天的流星划过天际,朝着玄月关的城墙飞来。

夏君复高呼:“启阵!”

只见十里长的城墙之外,一阵灵气激荡,升起一层光幕,那一颗颗飞石攻击在光幕之上,不能再进分寸。

玄武营重防守,各种防守阵法,乃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但这护城灵阵,消耗灵气十分巨大。每挡一颗飞石,便会减弱一分,照这个趋势下去,不过两个时辰,护城灵阵的灵力便会消耗殆尽。

夏君复道:“传令,苍龙营,白虎营。打开城门,布锋矢阵冲锋,配合杨健高手团,前去捣毁敌军的攻城辎重,注意一旦接触到敌军后方辎重,五息之内,不管得手与否,立即退回!”

战鼓擂动,玄月关城门洞开,青龙,白虎两营骑兵,在护城灵阵的掩护之下,开拔出城,开始结阵。杨健和众多高手团的人,混在战阵之中,伺机而动。

慕容玄肖见夏君复指挥有度,布阵井井有条,快而不乱,当即下令,停止攻城。传令骑兵统领,准备冲锋,正面迎战。他们有着绝对的人数上的优势,若是夏君复龟缩城中,也不过多花点时间而已。他知夏君复绝对不是要和自己在城外决战,而是准备摧毁自己一部分攻城的机械,以此来拖延破城的时间。由此可见,夏君复的援军,定然还在很远的地方,所以必须要速战速决。只要拖住对方出城的骑兵,便能更快的削弱天荒的势力。毕竟在攻城的时候,自己这边的五十万骑兵,能够起到的作用不是很大。

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慕容玄肖胸有成竹,这次玄月关必破无疑。

夏君复见慕容玄肖停止攻城,又见敌军骑兵方阵压上前来,便已知道慕容玄肖的打算。但自己此刻也是没有办法,若是龟缩城中,两营骑兵起不到半点作用。急忙再下令,待青龙白虎两营冲锋之后,麒麟营于门前十丈之处,布刀车盾牌阵,待让过两营回军,好阻挡敌军骑兵的冲锋。

喊杀震天,战场上,两方骑兵,开始正面冲锋。大地隆动不休,漫天的雪花,尚未落地,便被这杀意绞得粉碎。

苍龙统帅讳开,一马当先,杀入敌阵。手中青龙偃月刀,翻飞之间,血光乍现,不知道谁又成了刀下亡魂。只见他策马疾驰,无人能挡,作为锋矢的最前方,他做到了最为锋利的一个点,为冲锋队伍撕开了一个口子。不过多时,忽觉前方一空,原来已经冲过敌军的骑兵队伍。抬手一刀劈向地面,一道苍龙之气,裂开地面,后方敌军方阵中的投石机瞬间崩塌。

白虎营统领招拒,一柄杀神剑,化作万道剑芒,手中剑诀接连变化,道道剑气,穿过敌军的身体,随后杀过了敌阵。猛的一声虎啸,只见一道白影,击向敌军后阵,众多工事兵倒作一团。

天荒联军冲锋阵中,飞起各色剑光法宝,见到投石机就砸。敌军阵中立时无数身影飞扑过来,讳开急忙一声龙吟高喝。

“变阵,回冲!”

瞬间,前后变阵,高手团众人,各自御使飞剑法宝,化作最为锋利的锋刃,绞碎了回路途中的敌人。

讳开负责断后,突然一只羽箭飞来,正中左肩,顿感一股寒气,流遍全身,行动为之一阻。却是先前出阵那黑衣人,见他悍勇,朝他放了一箭。一道白光窜来,扶起讳开,继续回撤,正是白虎营统帅,杀神剑招拒来救。

夏君复在城上关注全局,虽然战果不是很理想,不过还在意料之中,一声令下,战鼓再擂。麒麟营让开路口,两营冲锋将士,长驱进城,杨健等人,再次回阵杀了一阵,救下不少被陷在阵中的将士。随后麒麟营的步兵结阵,缓缓退入城中。

这一番冲杀双方损伤惨重,但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这已是非常骄人的战果了。

招拒提着杀神剑,前来复命。讳开身受重伤,寒气入体,伤了元神,必须要好好调养方能无碍。夏君复命招拒暂领苍龙,白虎两营剩余骑兵,先在城中修养待命。招拒双手颤抖的接过了苍龙营虎符,双手颤抖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刚才的一番冲杀,他的手到现在还太听使唤,连握在手中的杀神剑都还无法放开。夏君复见状,握住招拒的手腕,一丝具有极强生机气息的真元渡了过去,一个周天之后,招拒全身上下,已能活动自如。

敌军号角再起,旌旗招展,军容鼎盛极。慕容玄肖止住号角之声,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君复兄,我北辰皇朝乃是真正的天命所归,上下团结一心,你天荒圣域,人数虽多,千百年来,各自为政,相互攻伐。你怎可违逆天命,为那些自私自利的小人卖命?我天朝君主,宅心仁厚,特此下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开关投降便可保性命。否则我雪域大军剑锋所指,岂是你小小一座玄月关所能阻挡?”

夏君复笑道:“不知道慕容将军可否听过‘小人国中,自居尊长;蜜蜂窝里,妄自称王。’尔北冥雪域,不过效法我天荒圣域,原本不过尚未开化的蛮夷之人,居然妄想窃据圣域,聚众南侵。想昔年西海沙域,苍茫之祸,比之尔等,犹胜十倍,一样难逃天理公道。有本事便放马过来,我等必然与玄月关共存亡!”

慕容玄肖拔出长剑,大喝:“进攻!”

漫天飞石再次飞出,护城灵阵慢慢暗淡下去,直至“波”的一声,碎裂开来。那飞石没了阻挡直接砸在了城墙上下,带起一阵阵的晃动。

号角再起,敌军再次全军推进,玄月关里已经没有了飞石可以还击。朱雀营晏秋明,领了夏君复之命,指挥朱雀营众将士,上了城墙,结成朱雀凤羽箭阵,击退了敌人一次次的进攻。但最终,凤羽箭依旧告罄。所有人换上近战装备,纷纷跃上城墙,准备殊死相搏。

敌军压到城下,一架架云梯,搭上了城头,随后被守城的将士推倒,或是用油烧毁。偶尔有一两个跃上城头的敌军,随即便被更多的守军乱刀砍死。

夜幕降临,城内外燃起了无数火把,在风雪中,火光晃动,将这一方天地照的通明。敌营中突然窜上无数黑影,城墙上一时大乱,那是敌军高手团趁黑前来偷袭。

片刻之后,杨健带领己方的高手杀到,敌人见一时难以攻下,跳墙逃走,杨健趁机,杀出城外。城门打开,麒麟,玄武营将士,在主帅的带领之下,也随即出城布阵,强杀一阵。

鲜血映红了大地,剑光刺破了苍穹,号鼓撼动了天地,战意击溃了风雪。一股莫名的寒意,在天地之间流窜,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洒洒。可是这雪花照样掩盖不了鲜红的大地,逐渐的,战场上的人们发现,这片片雪花竟然在落地之前便成了朵朵血花。但依然没有人退缩,战场上的拼杀,毫无技巧可言,比拼的就是意志的对撞。

战意一起,有死无生。

杀意已决,无惧无畏。

勇者生,畏者死!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守城诸人,不知击退了多少次敌人的进攻,辛亏了这场大雪。若不是这场大雪,让敌人的攻城增加了难度,恐怕现在玄月关已经失守了。但即便是这样,守城军依旧损伤惨重,只剩下不到十万人。而敌军至少还在五十万人以上。

这一仗还要怎么打下去?

看着残破不堪,似乎一阵风便能吹倒的城墙,杨健心中一片茫然。只要雪域再组织一次进攻,玄月必失。因为这会儿,不仅天亮了,连雪也停了。

夏君复望着远处的慕容玄肖,笑着对杨健道:“今日,要保玄月不失,恐怕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杨健愕然,道:“这个办法恐怕不易,且不说慕容玄肖的高手护卫团,人数众多,单就慕容玄肖自身修为而论,你我恐怕都不是其敌手。”

夏君复道:“的确如此,慕容玄肖已被评为除慕容雪松之外的雪域第一高手。要强杀他,自然不易!”

杨健笑道:“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不到一成的机会!”

夏君复笑道:“也许,比一成还低!”

杨健道:“你如果要走,没有人可以留得住你!”

夏君复道:“你也一样!”

“我是个剑客,剑客的孤傲,我的剑不允许我走!”

“别忘记了,我也是个剑客!”

“铮”一声剑鸣。一柄雪白色的长剑,缓缓祭出。那充满蓬勃朝气,生生不息的剑意荡漾开来,让人如沐春风。夏君复屈指一弹剑身,“叮”的一声,肉眼可见的灵力如同水波般荡开。

“君复,君者至阳是为天,君者至仁是为地,大丈夫立身存世,自然要顶天立地。复者,剥极而复,卦象中只有初爻为阳,这一阳便是希望,便是生机,只要抓住这一线生机,便能生生不息,否极泰来。我的剑名为‘韶华一线生’,今日你我兄弟联手,看看能否为天荒圣域的亿万百姓,寻得这一线生机!”

杨健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那是个令人心情郁闷的早上,昏沉沉的天气让人烦躁,就连树林中的鸟儿也不爱歌唱。突然,一声剑鸣洗去了杨健的烦闷。转过几棵巨树,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林中的空地之上。空地的中央有一段枯树根,那人身前浮动着一柄白色的剑光,只见那人缓缓运动灵力。杨健却丝毫感觉不到灵力的异动。那人站在枯树之前一动不动,就那么保持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的早上。当杨健打坐醒来之时,顿时惊呆在了原地,那空地中央的枯树根,居然如同神迹一般的发出了无数嫩芽!

杨健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正在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时,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你难道以为你在做梦么?”

杨健道:“你是妖族人么?你修的是什么法术?”

那白衣人道:“我修的不是法术,是剑术,我也不是妖族人,我是一个剑客!”

杨健道:“你的剑意很特别,为什么这枯死的树根能够发芽?”

白衣剑客道:“这是一段枯树根不假,但却不是枯死的树根,只看到表面,怎么能够断定它是否真的死了呢,其实它的心还活着!”

杨健默念了一遍:“其实它的心还活着!”

那人又道:“只要心还活着,就有无限可能,就能够创造奇迹!你说对吗?”

杨健道:“对,心活着就能创造奇迹!”

“你这一招叫什么?”

“枯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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