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可以不稳,头型儿绝对不能够乱!武斗的实力可以不行,但摆出的造型必须要够酷!”
李旺霸气十足的声音忽然响起,这小子的脑子里确实没少进水,竟是手握着一把精美的唐刀,大马金刀的挺立在院子中央。此刻他身后尾随着的那几个家丁,却是一个个双腿发颤的站立不稳了。可李旺却似乎信心满满,并没有意识到死亡的来临。
面对“财老板”这群变异的蟹脚怪,此等的做法和寻找最快的自杀方式,本质上基本没什么太大的分别。所以他也就无可避免的,转瞬之间就死在了“财老板”的手中。人头像一个血肉模糊的狗头,呲牙咧嘴的滚落出去很远。
沿着四周高墙跳进李府的众多蟹脚怪,这次是专门针对明珠寨的李银冉府宅,进行着鸡犬不留的快速宰杀。
前两层院落间只偶尔传出半声惊呼,以及相当短促的门窗碎裂之声。又一场迅猛到接近悄无声息的屠戮,在明珠寨李大总管的府宅凶残进行着。
另有个别几个动作诡异的蟹脚怪,试图迅捷的跟随在财老板的身后。却是被他头也不回的挥手示意之下,将那几个蟹脚怪物阻拦在了第二层院落间。几个怪物似乎有些无奈之下,这才又返回身加入了混乱的屠杀之中。
“财老板”又撕下了一个死人的血衣,手提着李旺的那颗,血液粘稠、呲牙咧嘴的头颅,将那头颅包裹起来提在手里。仿佛一马平川如入无人之境,却是丢下了众多怪物,径直朝着李银冉所处的三层后宅走去。
在经过长廊前一处屋舍窗口的时候,“财老板”还随手撕扯下了一大片窗帘布。猛然深深吸气的暗暗发力之下,身后蠕动着的一根根暗红色蟹脚,竟忽然条条折叠的簇拥在了身背上,形成了一个蟹脚盘踞着的半圆形。
财老板用那块又宽又大的窗帘布,像帽子一般的遮住了自己的头顶。又将自己的整个身体,也几乎全都包裹了起来。
他大半的身体包裹在窗帘布里,而且身背上还鼓着一个很大的包。仿佛是个正在阴雨天气之下孤单行进,却是脚步极其坚定的“罗锅”般的样子。远远看去此时“财老板”的造型,就像是个正在沙漠里独自行走的骆驼客。
随着天际里洒下的蒙蒙细雨,那身影孤独且冷漠到阴霾而恐怖。虽然他强作沉稳的步态,看上去却颇有些诡异且蹒跚。像是个白日里蒙头包身的鬼魂,一步一步的即将出现在李银冉府宅,这最后的第三层套院的圆月门前。
“财老板已经变成了吃人的蟹脚怪,我们被屠村了”
自从那个翻墙逃回李府的报事者,垂死之前对李银冉所说的这句话;自从李府前庭宅院里那突如其来,第一声惊悚且短促的死亡之声惊现。仍身处在后宅深院的李大总管,他的心里就已经彻底的明白大祸,已经临头了!
不管即将面临着的会是些什么东西,又将要出现什么样的事情。总之那要命的灾祸,眼下已经找上门来了。
李银冉正在休闲屋的屋檐下,举头望向阴霾的天空里纷飞的细雨,又眼望着整座貌似空荡荡的院落。他忽然返回身走到了这间休闲屋的一侧,那面内室墙壁上镶嵌着一面八分长度,类似装饰物般的一面珍珠算盘。
他胖嘟嘟的手指笨拙的在那个算盘上,“噼里啪啦”的移动着调整了几个数字。随后隔间里那张昂贵的珍珠床,便自动的向墙壁的一侧,平滑着靠拢、徐徐的移动了过去。
床下的地板随着床体的离开,出现了一面厚厚的青黑色铁门。又随着这道彷如铁棺材般的铁门的再次开启,地面下方出现了螺旋式的阶梯。设计巧妙的阶梯盘旋着下降,居然是通向某处的一个地下通道。
“这是什么?”
小七老婆上官婉儿盯着那个密道,她那妖媚粉白的脸庞似乎仍旧很悠然,微微凝眉间眼中却闪出一丝疑惑的光。
“逃生的路,通往天堂的门这个地道恐怕是目前,可以离开明珠寨的唯一通路。”李银冉轻声的沉吟着望着那地道,眼睛里却隐约有种复杂且奇怪的光。
“李旺呢?”李银冉紧接着对门外的一个,仍在满脸苍白、战战兢兢为其‘立岗’的家丁问道。
那家丁马上的回道:“好像是在前院花藤处,正在和几个家丁丫鬟们玩呢!”
李银冉嗔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这孽畜还有心思玩耍!赶紧过去把他叫到我这里来!”
那个家丁已是像是上打了鸡血似的,赶忙快步如飞的朝着前院跑去。却不知他正是忙三火四的奔向了死亡,自然被蟹脚怪们永远的留在了屠杀现场。
那家丁一溜小跑的去了前院,李银冉又转向旁边的两个少女,命令的口吻继续沉吟着说:“速速着急其他六位夫人,带上她们贴身的丫鬟和仆人,你们可以从这条密道逃离明珠寨,各自逃生去吧我总是把生的路留给其他人,尤其是跟我享受过人生富贵和欢愉的人们”
可此时的小七老婆上官婉儿,闻听李银冉此言,却是脸色顷刻间发生了变化,她粉嫩的皮肤微微有些惨白。
于是李府后宅中的一干妇人丫鬟们,很快便已争先恐后的赶来了这间休闲屋。这些妇人们按照李银冉指向的密道入口,各个是面带苍白的相互催促簇拥着挤了进去。
“婉儿,怎么,你不和她们一起走吗!”李银冉眼神很奇怪的看着一动也不动,此刻仍旧站在自己身边的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的神情显出一丝凄楚与绝望,一丝丝心寒相互交替的目光。她看着那些钻进地道的夫人和丫鬟们,眼神却是渐渐变得越发的冰冷,就像是在看着一小群主动走进了坟墓的蠢人。
她的声音幽幽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一个已然无路可逃的小狐狸,正在哀婉的乞求着千年的树妖,能够忽然赏赐给自己一个,真正可以躲避灾祸的阴沟或是树洞。
小七老婆眼中闪出一丝狡猾的光,居然嗤嗤的轻声笑道:“因为我只信大总管你呀呵呵,至少身处在这个明珠寨之中,我只能相信大总管你我才不和她们一起走呢,我会一直都和你站在一起!”
李银冉正色的凝视着上官婉儿,却是黑着脸终于一声长叹道:“聪明,婉儿你和她们不同,果然是见过世面、也有些想法的女人!”
李银冉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此刻上官婉儿眼中隐现的绝望。他看着那些妇人、丫鬟们进了密道,竟然抬手掰碎了墙上的那个珍珠算盘。那通道地面上厚厚的的铁门,便像闸门一般的快速关闭了。
随着“唰喇”一声铁门的关闭,李银冉的眼角在微微的跳动,他看着那些自己一个个娶回家来的夫人们,就像是看着一群正被殉葬的将死之人。
对于李大总管的回答,小七老婆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声音里却有种控制不住的颤抖:“那么地道下面并非活路,对吗?”
李银冉略一迟疑间,似乎有些惆怅的皱了皱眉,不置可否的幽幽道:“总之,她们再也上不来了”
上官婉儿的眼中闪着得意:“为什么不真的留给其他夫人们一条生路?”
“眼下已走到了这般地步,根本就没有什么生路了因为在这明珠寨之中,本来就从没留有过逃生的路。”
眼望向屋檐上方纷飞的细雨,眼睛也被一层血丝笼罩的很是蒙蒙。面对着眼前的这般局势,他李银冉似乎更为痛心疾首:“一直以来,我李银冉一向做事的原则,甚至对于我自己的命运,也从没想过要逃避或是留有离开的余地我若不是一贯秉着这样的准则,只怕也难有今天的财富和地位。”
小七老婆踌躇间继续沉吟道:“大总管,你是在怪夫人们?我想,哪怕是灌着她们喝毒药,至少也是让人能死个明白的”
李银冉的瞳孔像暗夜一样的漆黑,那是种无光却又诡异的神采:“逃生是人类和动物的本能,其实我并不考虑她们是否对我忠诚。只是这些年来这些人吃我的、喝我的,所以就算是死,她们也要死在我设下的坟墓中,死在我李银冉的手里。
哼哼,我姓李的玩剩下的女人,别人连根毛都特么别想拿到。更何况让她们葬身在这地下,我早已准备好的墓穴里,总比被‘财老板’他们那些怪物吃了要好得多了吧!”
“呃也是”
小七老婆上官婉儿表示赞同,沉吟间又试探地问道:“那么接下来大总管你我二人,就只有在这里等死了不成!”
“恐怕是的”
李银冉居然长叹一声道:“小七你也算是个人才了,你我今日即便是末路之劫,也只有你配合我死在一起。今天就算是真的死了,我也要死在我所享有的乐土之上,死在这光天白日之下。”
上官婉儿歪了下脖子,不置可否的幽幽轻吟道:“喔呵呵,还不错,至少我没向她们一样死不不明不白,真是感谢李大官人的一番美意呢。”
李银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凝望着门外阴霾的空际幽幽道:“婉儿,你说我姓李的够不够狠?”
“呵呵,果然够狠”
上官婉儿眼中顿时黯然:“常听人家说,狡兔三窟没想到如此运筹帷幄的李大总管,竟是真的从没给自己留过退路的”
李银冉马上追问,却似乎是在断言着,一件什么真理似的说道:“那么我够不够资格,坐上这海豚湾大当家的之位!”
上官婉儿低声道:“如果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嘛,当然是希望大总管你,可以独霸这海豚湾喽就冲着你这股连自己都不留退路的狠劲儿,绝对够资格做这一方之主!可眼下大总管你把其他夫人们,全都送进了这处地道下方的铁棺材。难道你我二人就只有站在这里,眼睁睁的等待着被那些,很快就要到来怪物们吃掉吗!”
此时的李银冉,却是只有沉默。
上官婉儿的声音,像门外细雨般的微凉:“我要你那西域的短匕,可以吗!”
此刻上官婉儿妖媚粉嫩的脸上,仍旧挂着那种低微却不卑的神情,春水般的眼神里恢复了一贯的魅惑。
因为此时的李府三层院门前,已经出现了浑身血衣,手提着一个被污血染红的包裹。全身裹着一面窗帘布的怪人。
形似罗锅的骆驼客一般,步伐诡异蹒跚的那个身影。
那诡异的身影只有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阴霾的细雨中。就像是个早已明知必到,更无法逃离的噩梦。
“财老板”终于还是出现了,这个变成了怪物的杀人魔,此刻已经近在眼前的来到了他们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