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些什么？”九慕阳眸色一暗，疼惜的目光游走在神情崩溃的柳萧萧身上。
“你夺走了她的五种官感。”独孤名淡雅说道，九慕阳的脑海顿时泛过一丝疼痛，独孤名紧接着说，“现在的她听不见、看不着、闻不了、说不出，除了漆黑什么都没有。你忘了，这都是你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吗？”
“不可能……”九慕阳忽而浑身乏力，单膝跪落到地上，惶惶之感涌上心头，痛心的目光又落到惊怯的柳萧萧身上。
挤压的脑袋晃过一个血腥的画面，还有那个抽泣的颤抖背影……他站在白骨堆上杀死了她所有珍视的护法……毁了她的容颜……向她施展咒术，控制她的话语，除了对他说话，她面对其他人却说不出话来。
他亦模糊了她的双眼，在她的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除了他的声音，她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完全活在一个崩溃的边缘，狠狠地操纵她的一切，最终将她逼死在血泊里……
“翎儿……”九慕阳双手一松，柳萧萧从他怀里滚了下来，他双手无力撑在地上，柳萧萧慌忙地摸索几下抓到他的手怯懦把他的手抚到自己的脸上感受他的温度。
“翎儿……”九慕阳把全身的重力覆到她身上轻吻着她的发鬓，挤压的脑袋似有东西要蹦出来。
“你到底对主子做了什么？”臻炎扬起厉目狠盯着上边的独孤名，看见九慕阳这副彷徨无助的样子，心头顿时一震恼怒，这不是一个皇者该有的惊慌！
独孤名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责问，泛着亮光的双眸凝聚着千年的期盼，平弯的嘴角勾起的幅度越来越大，心中压抑已久的情愫嘭嘭升起，这种激动几乎让他无法喘过气来。
臻炎狠握拳头，疾卷的漩涡环绕在他的四周，塌下的瓦砾随着他带动的气流缓慢升起爆裂，独孤名才刚回过神来，臻炎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一个凝满昆毒的辣掌斜劈下去。
“啊……”独孤名错愕地横空飞了开去，想要伸手抓住他，却只握到了他飘空的衣袖，看着他凝满杀意的眸光，他张了张嘴来不及说些什么在被重击一掌，整个人撞落地上，五脏碎裂。
“杀了他！”双脚发麻的士兵看见神色不对的九慕阳忙执戟冲上去。
“啊！”九慕阳顿时振臂大呼一声，扬起双沉积着千年杀意的流血森眸，四周凛冽的漩涡横向扩撒开去，顷刻间，不管人和宫殿全化为灰烟，一片大地草木无生。
“主子……不该是这样的……”悬浮在空中的臻炎喃喃低念了句，沉睡了千年，为何还只是毁灭者？阴阳无间的守护者呢？那是一段多么可怕的过去，他随意杀戮，任意玩弄黑夜与白昼。终将各族逼上了绝路。
“呃……”九慕阳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
柳萧萧的眼里泛起一丝亮光，模糊映入眼帘的是荒芜的白土，“九慕阳……”她看见满嘴是血的九慕阳慌了一下忙扑过去，摸了摸他的血，手足无措问道，“九慕阳，你怎么呢？”
“雪翎……”九慕阳双手捧着她的脸，扬起嘴角微笑说道，“我是为了再爱你而重生。”他又一下子将她揽入怀中.
柳萧萧迷惑地抱着他的头，虽然他喊得不是她，可是这份情是她的！刚才在黑暗里的无助彷徨到现在还让她心有余悸，只是有他的温暖才慢慢减低了恐惧。
独孤名艰难地爬到他们的附近，再吃力地站起来，双手交叠在额上然后单膝跪下，右手抵在左肩上虚弱低念：“夜魅君，海嬣完成任务了。”
“海嬣！”悬浮在上空的臻炎顿时像被雷击一般，浑身一阵电麻，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她！他分明是个男的！
“海嬣，你永远是翎儿最忠诚的护法。”九慕阳赞赏地念了句。
柳萧萧扶起九慕阳又茫然地看了看独孤名，一下子如坠云里雾里，什么都模糊了。
“主子……”独孤名把目光落到柳萧萧的身上苦涩笑说，“对不起，海嬣让你受尽了委屈，若……还有来世……海嬣还要侍候你……”
“你说什么？我不懂……”柳萧萧迷惑地说了句又转向九慕阳看了一眼。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是海嬣……”臻炎落到地上喃喃低念。
“呕……”独孤名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再扭头看了看走来的臻炎，勾起嘴角微笑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要责怪自己……臻炎……臻炎……”
“海嬣……”臻炎扑跪过去抱起他，酸涩的眼角泛着泪光，他摸了摸他的嘴角的血迹惶急问道，“怎么会是你？”
“当年……夜魅君知道了阴阳皇的诡计，预测到千年之后的浩劫……所以做出了让我死去的假象，离开阴阳无间，为夜魅君埋下的千年计划做引线。”
“夜魅君知道主子之所以死去，是因为互不信任……夜魅君将自己的灵魂沉睡，要拯救阴阳无间，就必须唤醒他，而能唤醒他的，只有主子了……夜魅君想义无返顾地信任主子……所以我一直挑拨他们……只有他们真心相爱真想相信对方……才会……”
“呕……”独孤名吐了一口血之后，然后掏出一把粉末递给柳萧萧笑念，“主子……沁香凝脂……安胎……”他咧起一个满足的笑容，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海嬣……海嬣……海嬣！”臻炎使劲地摇晃着他叫喊。
“……”柳萧萧看着独孤名手中随风飘散的沁香凝脂，心头有说不出的压抑疼痛，她还很迷惑，但是心却跟着痛起来了。他是谁，她不知道，但隐隐感觉他是为自己而死的，他死的一刻，为的还是她！
“九慕阳，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柳萧萧扑进九慕阳的怀里哭泣问道。
“沁香凝脂是我们魅族的安胎补品。”九慕阳的轻搂着柳萧萧轻声呢喃，“她一直很努力地保护我们的胎儿。”
“主子，救她！主子！”臻炎转向他陶声求喊。
“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九慕阳话音刚落，独孤名的身体就消散在风中了。
“海嬣……”臻炎追着被风吹走的亮光跑去。
“为什么……”柳萧萧抓着九慕阳的手臂哽咽低念，“宁海法师……独孤名……都是坏蛋……怎么会……九慕阳你到底给自己设下了什么圈套？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一片黑暗悄然袭来，慢慢遮蔽了天空，亮光被一点点吞没。
“九慕阳……”柳萧萧惊愕地睁大双瞳，只感到身边的男人就要远离，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哭声哀求，“九慕阳，不要走，不要再把我丢在无人的黑暗里面！九慕阳……”
“翎儿……你是我此生的萧萧……”
他的最后一句话吞没在黑暗了，后来就没有了他的温度，黑暗淹没了一切，四周只剩下冰冰凉凉的感觉。
柳萧萧把手捂在隐隐赤痛的心脏，能感受到的除了冰冷就是冰冷，身体轻飘飘的像浮在半空一样，没有任何声响，宁静得可怕！
“九慕阳！”柳萧萧在心里呐喊了一声猛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九慕阳昏迷的轮廓，清澈的水波浮动着他邪魅的脸庞，她战战兢兢地把手抚在他的脸上，究竟现在身处何方？
九慕阳微微睁开眼睛，晃动的水波瞬间澎涌，浮起的水泡化作满天星辰，浸漫在水中的两人忽而置身于璀璨的星空下，九慕阳俯身下去横跨她的腿上，双膝抵地，双手轻搂着她的背。
柳萧萧呆呆地看着这双晦暗的冰眸，是真实的还是假的？她凝视着他熟悉的脸呆呆问道：“九慕阳……我们在哪？”
“大概……在烟雨湖底。”九慕阳冰冷地回答。
“我们……回大唐呢？”柳萧萧试探着问，九慕阳轻点头不语，柳萧萧哽咽了一下轻声问道，“你是我的九慕阳吗？”
“你是我的萧萧。”九慕阳简单地应了声，又轻轻地吻上她的唇，然后搂抱着她轻声低念，“萧萧，你还好吗？”
“我不知道……”柳萧萧抽泣了一下，又伏到他怀里轻声低念，“九慕阳我好困惑，到底是在做梦呢还是真实的？真的有独孤名吗？真的有衍皇大地吗？”
“嗯，我又欺负你了。”九慕阳冰冷地回答，低哑的声线里带着几许抱歉和疼惜。
“那么独孤名的死也是真的吗？他是为了我们而死吗？”柳萧萧又痛心又惶急问道。
“萧萧，我不喜欢你过分在意她的事，忘了这件事。”九慕阳晦暗的眼眸撩上一丝愠色。
“可是……”柳萧萧刚要反驳，九慕阳冰冷的寒光就逼落下来了，她无奈的低下头去，他一直不喜欢她心里有除了他的任何人，但是，独孤名……算了，他走的时候那么安详，相信他已经做到了他要做的事情，所以走得了无牵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