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见了她如此，心中担心，问道：“清馨，事已至此，你只有节哀顺变了！万万不可做了傻事！其实，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心里也是难过无比！你想听听我从宫里出走后，又经历了什么么？”清馨看了看清漪，纵然心中支离破碎、痛不欲生，可还是缓缓说道：“姐姐，我的父亲尚在，我不会做傻事的！安纯熙死了，我更要好好的活着……那么……姐姐，你一定是经历了种种的苦难罢！”
清漪本想就讲了出来，可还觉得，这些所谓苦痛，还是藏在心里就好！以后常常拿出反刍，这一生便也就不枯燥了！她想想又道：“算了，还是不要说出的好！这心中说不出的苦，才是真的苦！这段经历，其实也是我的财富！这一生，什么都经历过了，才是不悔！”清馨听了，口中讷讷说道：“说不出的，才是真苦？安纯熙已死，我既然不想就死，便就不能带着阴霾活着！要活，还要痛痛快快地活！清漪姐姐，可是不是！”
连清漪听了，心中感念清馨的善良和大度，她上前握住她的手儿，沉沉道：“清馨！反正我们都约好了，不管这以后怎地，可谁都不准提一个死字！”清馨哽咽着泪花道：“姐姐！我……我答应你！”
连清漪仰头看着天空，已是布满晚霞，她对清馨深深说道：“清馨，不过玉瓒既然已为我阶下囚，那么，这雅国暂时可就无主了！你可害怕！”清馨听了，一时不解，她问道：“无主之国，还叫雅国么？”清漪重重说道：“我和玉瓒，其中只能有一个胜利者！不是我败，便是他赢！我并没有吞并雅国之志！所以，请你放心，这儿还是你的雅国！”
清馨心中不明白了，她纳闷道：“姐姐，那么你要在这里做什么？”她朝着清馨一笑，慢慢说道：“我不会吞并雅国！我只想代管几天！可我始终是一个女人！你若是我，想必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清馨愣了，只听清漪道：“老子说过，君子自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清馨明白了，说道：“姐姐这就要到宫里去搜琼妃和竹妃么？”清漪听了，并不说话。
清馨叹道：“我也无话可说！这各人种下的因，各人来了果！不过，姐姐能否答应我一件事儿？”清漪淡然道：“请说！”清馨叹息道：“姐姐，你若是捉到了琼妃，能否不要取了她性命！”
“为何？”
“只因当日我在宫里时，她却也待我极好！对姐姐所做的，只不过是对皇上哥哥用情太深，一时误入歧途！”
“那竹妃又该当如何？”
清馨沉沉思考了一会，方对着清漪道：“竹妃心肠恶毒，城府极深，好些事儿，都是因竹妃在后蛊惑引起！琼妃常在不知觉成了她的靶箭！”清馨说罢又叹了口气，道：“这些事，我都是离了宫后，在家一个人细细想了，方弄明白的！”
清漪对她道：“你说的或许有几分道理！但是这些事的罪魁祸首，可不就是玉瓒！若没有他的旨意，她们谁敢？”清馨见她不信，无法，只得说出真情道：“姐姐，其实那日皇上哥哥给你喝的，并不是毒酒！”清漪萧萧道：“不是毒酒，素儿为何会死？”
清馨叹道：“姐姐冰雪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酒自是给琼妃掉了包！皇上哥哥知了情后，可不就将琼妃给打到冷宫里去了？这还是打打看石家的面子……”清漪蹙着眉头，不想往下听去，口中只道：“总之这琼妃是咎由自取！倒不管是受了谁的蛊惑！只是……可怜了我的素儿！”
她又喃喃自语道：“我要将这丫头，好生安葬了去！”清馨待想解释，可是即便说了，也觉得词不达意，她只是对着她道：“清漪姐姐，不管怎样，我们总算是又重逢了！正是雍城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只是，这一重逢，已经物是人非了！”
“不，清馨，不要悲观！你只是失去了安纯熙，你可知……可知……如今攸宁为保护我，也已经埋在了北疆国的荒郊野外了！我这心里，只会比你更痛苦一百倍，一万倍！”清馨听了，也失神了，口中呐呐道：“什么？东平王也不在了？我父亲在家，这嘴里总是念叨他几句！我若要细问，他又什么都不和我细说！可是我万万没料到，不过，他怎么会死呢？他不是武功极好的吗？”清馨仍旧不相信。
连清漪恨恨道：“这个害人的凶手么，是玉瓒！就是他命人在城墙之下，放的毒箭！”清馨听了，心中大感诧异，第一直觉便是不信，她呆呆地看着清漪道：“姐姐，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罢！自姐姐不在后，皇上哥哥在宫里宫外，便就极少发布命令了！该不会是……他罢！”连清漪无奈道：“清馨，我知道，从小儿这玉瓒就待你极好，是以你难免看走了眼！在这世上，自是无人比玉瓒，更恨攸宁的了！不是他，便就不会再有别人了！”
清馨无法，只得对她说道：“姐姐，我也出来一会子了！父亲在家，定是等得我着急！如今……毕竟街上混乱！我还是小心点好，我回去了！明儿个，我会来找那北疆国的皇帝，请他还了我安纯熙的尸身！既往之事，我不再追究！”
清漪听了，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响方道：“丫头，我也答应你，不杀那琼妃和玉瓒！但是，竹妃行事龌蹉，素儿临死前，也曾告诉我，害死绯儿的真凶便是竹妃！她自当是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我这几天比较匆忙！待都忙完了，定来找你叙话！这天色已晚，清馨你还是早些回去罢！”
清馨听了，便点头道：“你也回罢！”清漪在这暗沉的暮色中，看着清馨的小小背影，忽然又对她说道：“丫头！给你父亲带句话儿！就说‘雅国始终是雅国人的雅国！我不过是借着宝座，处理私事，暂管几天！请他老人家在时局所需时，出来主持大局、稳定时势罢！雅国百姓可以不听我的，但是一定会对他，唯马首是瞻！只因他是雅国的肱骨之臣！”
她担心清馨听不见，便在后头遥遥说道：“清馨，你可听见了？”清馨心中波澜起伏，她回过头，对着清漪道：“姐姐不动杀戮，慈悲为怀，清馨已是感念了！既有姐姐这话，我必定告诉父亲！只是，玉瓒常年避了琼妃和竹妃，告知太医院，给她们服用不孕之药。是以这后宫之中，并无一男半女，这以后姐姐将怎么打算？”
清漪听了这话，方恍然大悟，想必每日里竹妃和琼妃二人，赶着服用的却是避孕汤药！她心中纳闷起来，这番说来，当日玉瓒，对她怀有身孕，心中应是十分看重了？她现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又不愿深想，只是笑道：“这个么，我自有法子！他无子嗣，难道不能从宗室里过继一个来？当然，这需要你父亲的匡扶！是以，我需要明日就见到他！”
清馨沉沉看了清漪几眼，由衷道：“姐姐，你变了！现在若你愿意，你就可以是万人之上！”清漪听了，笑而不语，她温言道：“我不喜欢权力，可是有了权力，我才能好好地去查上一查！清馨，你不如学学那上官婉儿，一个女人，也能撑起一个天下！”
清馨听了，心中激荡，她潋滟着眼波，克制着激动，说道：“我会劝说我父亲来！”清漪不急不缓道：“我希望你也来！你文采笔墨不错，不写文章，是可惜了！”清馨的心里听进了她这话，口中却说道：“姐姐，但愿你能收放自如！不过，我更希望你能多问问你的心！仇恨多了，便就会遮去爱！”说着，也不管清漪还伫立在那，自己倒抽身回去了。
转身回去的清馨，神情凝重。这刚走到自家门口，父亲萧绎德已是在门里等着她了。“父亲，我回来了。”萧绎德看到女儿如他所料，平安归来，心中激荡，口中却是不急不缓道：“那……婉贵妃并不曾难为你罢！”
清馨苦笑道：“父亲，她始终是我的清漪姐姐！如今皇上哥哥已被擒拿，不过清漪姐姐答应我，保他一条性命！如今，雅国并无国主，虽不至于动乱，可到底隐伏不安！不如……”她看着父亲，目光中露出期待之色。
萧绎德笑了一笑，道：“女儿，这些话应是婉贵妃对你说的罢！”清馨听了，只开门见山道：“父亲意下如何呢？”萧绎德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长空，说道：“我算来算去，可料到雅国有今日一劫！”
萧绎德看着女儿道：“不过，皇上的心思，我还没有能悟透！王秉文和石穆青退守在素衣山北岸，手中尚有几十万精兵，可却迟迟不来援助雍城，真是奇怪！你父亲不是蠢人，这江山社稷，从来都是为父我心中头等要事，其实，就算婉贵妃不请我，我也是要去面见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