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里,坐满了观众。叶晓帆走进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四处看了看,见云燕和乔梅尘、刘刚等人,坐在前面,低声说笑着。
海洋的作品终于登台演出了!叶晓帆为他高兴,也为他骄傲。这么些年,他没有荒废时光,他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此时,剧场后台,演员们正在紧张地化妆。
樱桃坐在一个角落里,额头上渗出汗水,看上去很虚弱。
赛牡丹站在樱桃身边,低声问:“不舒服?”
樱桃点点头,说:“我觉得心像是要跳出来似的,慌得厉害!”
“那你行吗?”
“没事!你多给我几片药!”
赛牡丹一惊:“你不是刚吃了吗?”
“我再吃两片!”
赛牡丹忙说:“不行,你不要命了?我不能给你!大夫说过,这药不能多吃!”
樱桃望着她,恳求地说:“赛姨,您就给我吧!我得漂漂亮亮地上台,好好地唱完这首歌!这是唱给海洋哥听的,唱给尚菲菲、叶晓帆、刘刚伯伯他们听的,也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在他们面前唱歌了!我不能病病歪歪地上去,更不能倒在台上,就是拿我这条命,换今天这么一个晚上!我也觉得值!”
赛牡丹呆呆地看着樱桃。
樱桃拿过她的包,取出药来,刚要往外倒药片,乔海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叫道:“樱桃!”
樱桃急忙把药藏了起来。
乔海洋走过来,问:“怎么样?紧张吗?”
樱桃笑了笑:“不紧张!”
“那就好!你放心!你就当这是在你们家的炕头上,面对的是赛姨和你爸爸,还有我,你唱起来就不紧张了!”
樱桃点点头。
乔海洋看了看她,说:“你怎么一脑袋的汗,是不是不舒服?”
樱桃忙说:“没有,没有!”
“那好!做好准备,就要轮到你上场了!等演完了,咱们和我爸爸他们一起吃夜宵!好好热闹热闹!你在后台等着我啊!”
樱桃点了点头,说:“好!”
乔海洋转身走去。
樱桃看着他。
乔海洋转回身来,向她调皮地一笑,做了一个手势,走去。
樱桃眼泪涌上来,要叫他,又停住。
赛牡丹默默地看着他们。
樱桃转过头来,轻声问道:“赛姨,车票买了吗?”
赛牡丹应道:“买了!今天晚上的!”
樱桃点了点头,说:“好,我唱完,咱就走!”说完拿起了药瓶,打开;倒出来几片药,一下放在嘴里。
赛牡丹忙拦:“樱桃……”
樱桃已经把药咽了下去。
赛牡丹着急地说:“你、你吃那么多,不要命了!”
樱桃没有答话,对着镜子,认真地整理着自己的头饰。
剧场内,灯光渐渐地暗下来,观众席内鸦雀无声。
刘刚、云燕、乔梅尘、叶晓帆、楚聚杰、尚菲菲等人静静地期待着。
大幕徐徐拉开。
乔海洋身穿指挥服,走到中央,向观众深鞠一躬。
刘刚、乔梅尘、云燕兴奋地鼓着掌。
尚菲菲和楚聚杰叫起好来。
叶晓帆欣喜地看着。
乔海洋转回身来,拿起指挥棒,看了一下乐队,猛然挥起手来——
似从天边飘来一缕轻盈的白云,长笛吹奏起悠扬的乐曲。
天幕上,露出白雪皑皑的东北山林。
乐曲缓慢、舒展,越来越近……
乔海洋逐渐兴奋起来,乐曲渐强。
乔梅尘等人深深地被吸引着。
叶晓帆聚精会神地看着。
乔海洋的手臂上下挥舞,情绪饱满。
舞台一侧,赛牡丹和樱桃站在边上,望着乔海洋。
樱桃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的泪花。
一个乐章结束后,观众响起热烈的掌声。
指挥台上,乔海洋翻开另一页曲谱。
曲谱上,写着《剪窗花》三个字。
优美的的乐曲缓缓奏响。
台侧,黑暗中,赛牡丹对樱桃轻轻说:“闺女,去吧!你一定能唱好!让他们好好看看,咱们山里来的姑娘,是个啥动静。今天,你在这大场子里唱好了,会美一辈子!”
樱桃笑了一下,和赛牡丹轻轻抱了抱,转身走上舞台。
舞台上,农家房舍的背景下,樱桃穿着农家姑娘的服装,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山林,显得十分俊俏。
一束强光打在她的身上,她抬起头来,随着悠扬的小提琴曲,唱了起来:
太阳当头照,
白雪闪晶莹,
春来万物新,
窗外好风景。
巧姐儿炕上坐,
剪起窗花喜盈盈……
所有的人,都被樱桃的歌声吸引了。
乔海洋一边挥舞指挥棒,一边看着樱桃,脸上露出微笑。
赛牡丹在台侧,紧张地看着。
樱桃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剪纸,边舞边唱着:
剪一个百鸟来朝凤,
剪一个金鸡唱晓明,
剪一个五谷丰登人欢喜,
剪一个福禄寿喜样样红。
剪一个喜鹊登枝春意闹,
剪一个百花盛开彩蝶迎。
随着樱桃的演唱,乐曲推向高潮,乔海洋挥动手臂,激情四射。
樱桃用尽全身的力气唱着:
“剪不完那人间的好光景,
诉不尽这心中的梦和情。
窗花的花样儿年年有,
岁岁年年人的梦儿各不同!”
台上,樱桃望着远方,似沉浸在梦想之中。
短暂的停顿之后,剧场内掀起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
所有的人都鼓着掌,大声叫好。
刘刚激动地对乔梅尘说:“太好了!这姑娘唱得太好了!是个好苗子!”
云燕、叶晓帆、尚菲菲和楚聚杰都激动不已。
台上,乔海洋也转过身来给樱桃鼓掌。
樱桃汗流满面,她笑着向台下观众鞠了一躬,走下。
台侧,樱桃强撑着走来,赛牡丹连忙迎上来。
樱桃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赛牡丹连忙把她扶起。
樱桃轻声说:“快,扶我走!”
赛牡丹扶着樱桃走去。
在后台化妆间,赛牡丹搀扶着樱桃走进来,樱桃一下子坐在地上。
赛牡丹急忙抱住樱桃:“樱桃!樱桃!”
樱桃拿起一杯水,喝着,轻声问:“赛姨,我唱得好吗?”
赛牡丹含着泪说:“好,好!你没听见,所有的人都给你鼓掌、叫好吗?”
樱桃微微一笑,说:“赛姨,咱走吧!”
赛牡丹一愣:“你、你就不见海洋了?”
樱桃转头望去,前台,传来乐曲声。
樱桃听了听,笑道:“不见了!海洋哥正指挥呢!”
剧场内,乔海洋用浑身的力量,满腔的激情,指挥着乐队。
乐曲,波澜壮阔,一浪接着一浪,冲击着人们的胸膛。
剧场外,赛牡丹搀扶着樱桃走来,拦了一辆出租车。樱桃临上车之前,回头望去,剧场内灯火辉煌,雄浑的音乐隐隐传来。
樱桃和赛牡丹上车,出租车远去,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剧场内,随着乔海洋最后有力的手势,乐曲戛然而止。
片刻的停顿后,如潮的掌声再次响起。
乔海洋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观众、听着满场掌声,他的眼睛湿润了,他举起双手,向所有的人深鞠一躬。
人们站立起来,给这位年轻的作曲家鼓掌。
乔梅尘和云燕都止不住热泪盈眶。
尚菲菲和楚聚杰已经跑到台上,给他送上了一个大大的花篮。
乔海洋和楚聚杰热烈拥抱。
叶晓帆站了起来,看着乔海洋,她的脸上流下了眼泪。
乔海洋走下台去,他第一个要见的是樱桃。他拿着一束鲜花来到化装间,四处找着:“樱桃!樱桃!”
有人告诉他,樱桃和赛牡丹走了。
乔海洋愣住,他不明白,为什么樱桃和赛牡丹这样匆忙离去?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定睛一看,竟然是郑红梅。
“郑红梅,你怎么来了?”乔海洋惊讶地问。
郑红梅风尘仆仆,依然是兵团的装束。她走过来,笑着说:“昨天回来探亲,听说你们演出,就过来看了!真不错,海洋,祝贺你!”
乔海洋笑道:“没什么!你能来,我可没想到!”
郑红梅笑了笑,忽然关切地问:“樱桃呢?”
“可能回宾馆了!等会儿我带你去找她!”乔海洋说。
郑红梅猛然拉住他,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看着郑红梅严肃的表情,乔海洋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事啊?”
“我也是才知道!”郑红梅有些歉疚地说,“樱桃根本就没有嫁人,更没有孩子,她是因为得了重病,才骗你的!”
乔海洋听了郑红梅的话,如雷轰顶,呆呆地站立着,手上的鲜花,一下落在地上。
郑红梅把花捡起来,继续说:“她当初骗你,是不想拖累你,好让你安安心心地去上学,去发展你的事业!我这次去黑河外调材料,才听说的!”
乔海洋疑惑地问:“可她那个孩子呢?我曾经见过的!”
郑红梅说:“那是赛牡丹亲戚家的!”
乔海洋再也站不住了,猛然转身跑去,他要立即找到樱桃,让她把事情跟自己说清楚。
宾馆走廊里,乔海洋气喘吁吁地跑来。他来到樱桃的房门前,使劲敲门:“樱桃!樱桃!是我,我是乔海洋,你开门,开门呀!”
一个服务员走过来,问道:“先生,你是姓乔吗?”
“是啊!”
“哦,那两位客人走了!临走,给你留了一封信!”服务员说着拿出一封信,递给乔海洋。
乔海洋连忙打开,看着:
“海洋哥!我走了!和赛姨回东北了。我们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更不用来看我。谢谢你让我来北京演出,让我能再见到你!有这么一次,我一辈子知足了!我爱你,海洋哥,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祝你永远健康,幸福!妹妹樱桃”
看完信,乔海洋的眼泪流下来,他转头问服务员,说:“她们什么时候走的?”
服务员答道:“下午出去的时候,就把东西带走了,那个姑娘好像有病,一直在吃药!”
乔海洋大惊:“吃药?”
服务员拿出一个药瓶,递给乔海洋:“你看,这是我们收拾房间时捡到的!”
乔海洋接过来看,药瓶已经空了,上面写着治疗心脏病等症。
“是治心脏病的药!”乔海洋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