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倒也遇上不少盘查的兵丁,若兮凭拖雷所赠那枚玉牌都所向无阻,进了都城,兵丁多了不少,沿路都设了关卡,两人牵了马慢慢走着,每遇人盘问,若兮便拿出那枚玉牌,对方必定恭敬垂首放行.
“看来这枚玉牌倒真还管用呢.”若兮悄悄向鹤白笑言。”看来,你竟还不知道这玉牌的身价啊.”鹤白一笑,”这可是只有瓦刺皇室才有的,否则他们能这么顺利地放行?”
“那咱们离皇宫还有多远?”若兮看着一律毛皮裹身,头戴皮帽的行人,很是好奇.
“不远了,就前面那座大房子就是.”鹤白一指不远处,那里有一排大房子,比周围的房舍都显得高大,却并无奇特装饰,和中原的皇宫可是完全不同.
鹤白向守卫的兵士解释了来找瓦刺王的事,其中一个兵丁还记得鹤白,笑道:”苏公子啊,我记得你是和我们王子一起去了中原,你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又叫另一个兵丁进去通报.
鹤白笑道:”我先代王子送贵客来了,可知道王子何时归来?”那兵丁看一眼若兮:”想是婉月公主吧?”鹤白一愣:”你怎么知道?”那兵丁笑道:”咱们瓦刺只怕早就传遍了,说王子已寻得蝴蝶公主的女儿婉月公主,公子既然说是贵客,想必就是婉月公主了.”又冲若兮一抱拳:”见过公主!”
若兮从没有见过这阵势,冲他笑着点点头,那通报的兵丁早又出来了:”大王有请!”
鹤白便把马交给那兵丁,带了若兮一同进去.
室内是厚厚的素雅的地毯,四壁上也挂着编制得极为精致的壁毯,一股淡淡的香气在室内萦绕,让若兮感觉很熟悉.
“二位请,大王在书房等候.”两个着昭君套的侍女过来领两人进了内室,一个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苏公子来了么?”鹤白忙过去见礼,若兮放眼过去,只见案边坐着一人,非常俊朗，气宇轩昂，眉宇之间凝着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这就是哈雷叔叔么?若兮一时呆住了,他就是母亲口中那个草原英雄?
鹤白见过礼又一指若兮道:”大王,猜猜我把谁给您带来了?”哈雷王早看见娉娉婷婷立在一旁的若兮,直直地站起身，走过来,细细盯着若兮半晌,伸手出去,欲去抚摩若兮的脸颊,喃喃道:”蝶衣?蝶衣?是你么?你回来了?你终于还是回来了……”若兮见他那么痴迷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半步,鹤白忙过来一把搀扶住哈雷王:”大王,她就是婉月公主若兮,蝴蝶公主的女儿,她代公主回来看您来了.”
哈雷王才一愣,看看鹤白,又回头看看若兮:”哦,婉月公主.你们真像,可真像啊!”眼泪跟着在眼眶里打转.
鹤白忙扶他坐下,又示意若兮,若兮过去,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若兮见过哈雷叔叔.”哈雷王点点头:”你果然是蝶衣的女儿,果然是.”
若兮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不明白他为什么见到自己会是那般神情,他是瓦刺的国王,即使他认识母亲,和母亲有过复国的约定,也不至于出现那般神情,有一种隐隐的预感不敢让她去想太多,她不相信,母亲嫁去中原之时已经是瓦刺的王妃,那时候,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活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晚宴很是丰盛,哈雷王的后宫里并没有任何嫔妃,因而也就没有相陪,鹤白是早知道这一点的,主动坐在若兮身边,哈雷王的眼睛很少离开若兮,看得出,那眼神里有太多太多的内容,疼、惜、痛、爱、怜、宠那么多那么多都是满满的真情流露.
“兮兮,蝶衣她走时就没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吗?”哈雷王一口干了杯中的葡萄美酒.若兮便把母亲的话重复了一遍给他听,他的眼睛竟一直显得亮晶晶的,充满无限的神采,若兮明白自己没有猜错,的确,他是爱着自己的母亲的,他看着自己时的神情完全是在想念母亲的神色,一忽儿也就不再去躲闪他的目光了,母亲不在了，他肯定是悲痛的,他不是说自己和母亲很相象吗?那就让他好好看看吧,也许能得到片刻的安慰.
“算算时间,拖雷也该回来了,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哈雷王显得焦虑万分,他听若兮说把蝴蝶公主的旧物给了拖雷,便一遍遍地重复着类似的话来.若兮相信他决不是想要看到那张藏宝图,他要的或许只是母亲用过的旧物,哪怕一只发钗,一缕青丝,或是片言只语.
因为意外,因为惊喜,因为太多太多需要说起的事情,三人直直聊至夜深,若兮只隐瞒了已寻得玉玺和财宝的事情,哈雷王也讲述起十几年前的往事,若兮在他的讲述中,终于弄清楚那些藏在心底的疑惑.
十几年前,瓦刺的国王是帕罗金,他手下有三员大将,年轻的草原英雄哈雷,帕罗家族大将军帕罗缇,足智多谋的老将军兰穆尔多,老将军有个女儿,小名蝶衣,天生丽质,能歌善舞,远近闻名,因身形翩若蝶舞,因而人称蝴蝶公主,哈雷和蝶衣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国王却将蝶衣强娶进宫做了他的王妃,哈雷和蝶衣虽然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日子就那样慢慢过下去,两个人遥遥相望却不能见面一述相思,两个人悄悄约定一起离开瓦刺,去追求他们的幸福生活.
这一年,草原遇上百年一遇的干旱,颗粒无收,寸草难生,牧民面临饥荒,中原皇帝托人带了话来,愿意资助瓦刺度过灾荒,并且运来了无数的粮食和丝绸茶叶,被一一分给瓦刺牧民,瓦刺人得救了,举国欢庆,可是数月后,中原却派来使者要瓦刺王把他的王妃送给中原,做为两国交好的友好见证,瓦刺王自然不会同意,但是他没有办法归还已经分发消耗的粮食,而且中原皇帝派兵十万,准备随时接受瓦刺的”不友好”,无可奈何,蝶衣便放弃了和心爱的人私奔的约定,主动答应嫁往中原,以充和亲的信物,救了一国百姓.
说到动情处,哈雷王的声音哽咽不止,那样的情况下，他竟然救不了心爱的人,眼睁睁看她去了万里迢迢的中原,从此天涯相望.
后来瓦刺王一病不起,两年后病逝了,瓦刺人发誓一定要替王妃替国王报仇雪耻,一定要打垮中原,于是瓦刺派出大将军帕罗缇在中原刺探军情,并和王妃接头,以时时保持联络.
“大将军帕罗缇也就是我和清容她们的师父.”鹤白悄声道,若兮方明白过来,难怪他说师父是瓦刺人,在瓦刺相遇后才知道的.
哈雷王虽然没有再说下去,但若兮也基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是瓦刺王亡故后,人们又推举他做了大王,他一直未曾放弃报仇,于是筹算十几年,直待到好的时机便直去攻打中原.
“叔叔,您可知道,中原现在已经改朝换代,先前的那个,那个皇帝已经不在了.”若兮想一想,紧张地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的国家已经强大起来了,我们有实力去攻下那中原,那皇帝虽然不在了，但是中原人还都活着,他们没几个好人,都是那狗皇帝的帮凶,这些年我们瓦刺人已经够忍让了,再不能忍下去了.”哈雷王肃然正气,一脸的坚毅和肃穆.
若兮知道一时间很难说他服听从自己的，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盘算一番,打消他复仇的念头.
次日早起,若兮却没能起得身来,彻底地病倒了,哈雷王着急的什么似的,把都城里最好的大夫都请了来,鹤白也忙着针灸疗治,如此已是十数日光景.哈雷王每每前来探视,见若兮慢慢好转过来,便放了心.
这一日,鹤白过来送药,见若兮精神好多了,便和她聊些瓦刺人的风俗习惯,奇闻乐事,若兮想着如何能劝说哈雷叔叔不要再动开战的念头,又想着中原那边不知道又是何种情形，料定未找到自己,没有得到那传国玉玺,凌渊此刻必然按兵不动.一时这样想一时那样想,也无心去听鹤白都说了什么.
“若儿,你不能老这么胡思乱想,虚费体力,你该知道你这身子骨太弱了,再不好好养养,你会吃大亏的.”鹤白忧心地道.
“师兄,你快帮我想个法子,怎么劝服哈雷叔叔,我看见他的决心很强烈,只怕不会轻易放弃的,怎么办,怎么办呢?”若兮一把拉住鹤白的手,焦急道,”我知道,师兄你肯定有办法的,快帮我想想,我不能让他们打起来,绝对不能啊.”
鹤白抽出双手,想了想才看着若兮的眼睛:”如果我们都无法阻止这场战争呢?””无法阻止?”若兮摇摇头,”我真的不希望他们打起来,虽然他们都没有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