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主火,火主兵”、“身边的人”,绛衣心里不往的发颤,难道这个结果是注定的吗?她不信,不信什么命中注定。
“他们会怎么样?会不会……”绛衣抬起头问道,绛峰忙摇头止住了绛衣的话,“别说傻话,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情况了,马上便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郭倪匆忙地跑了过来,“郦参军,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说我军被围在冀城外的泯山中。”
绛峰松了口气,那样的地势宴南军不易进攻,暂时没有危险。
“那要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有危险,皇上呢?他有没有逃出来。”绛衣已经按奈不住心里的恐惧,伸手拉住郭倪的袖子问道。
郭倪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别担心,皇上没事,但是被困在山中,看来要去调军求援。”
绛峰点点头,“向北去,那里有我朔元的军营。”
已是入秋天气,树叶在秋风下晃晃悠悠、相互磨蹭着,竟诉着悲戚之意。
绛衣吸了口气,心却仍然不能平静下来。耳边传来阵阵鼾声,他们都累了,她也好累,但却再也不敢睡,那梦让她害怕,让她心恸。
忽然传来一个慌张的呼声,“快起来,有追兵追来了。”
绛衣一愣,见兵卒纷纷醒转,她还有些懵懵憧憧,便被绛峰拉上了马,也顾不得多问,便挥动马鞭跟着绛峰的马追去。
没多久,就听到身后有马蹄声,越来越近,半晌便已到身后。
“啊”身后传来兵卒的惨叫声与马的高嘶声,她忙回过头,泪眼中身后的兵士已一个个落下马。
“绛衣,不要回头。”身边的绛峰侧头朝她大嚷道,绛衣一怔,回过神来,夹紧马腹,可身后的马蹄声却仍然不弃不离。
绛峰转头向身后望去,追兵并不算多,只有几十人而已,与等着被晏南军追杀,还不如……
“郭倪。”绛峰大嚷了一声,“我妹妹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保她出去,而且一定要带回授兵,知道了吗?这是命令。”
绛衣蓦然一颤,还未等郭倪回答,已大叫道:“哥,你要干什么?你别……”
话音未落,绛峰已经停下了马。为什么会这样?原来那“身边的人”并非单单烨泽一人,而且还有绛峰,也许还会更多。
郭倪见绛衣的马慢了下来,忙在她的马股上抽了一鞭,马儿受了疼,扒腿就跑。渐渐远了,绛峰的影子没入了刀光剑影中,一个剑影闪过,那远处的身影已被砍下了马。
“哥……”那声音穿出山林,但她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风越吹越恨,耳中呼呼声,头脑中却是“嗡嗡”作响,什么也不清晰了,她只是任身下的马儿跑着,自己什么也不想管。
仍有追兵在后追赶,身后又传来坠马声与呼叫声。郭倪一边护着绛衣,一边与追上来的晏南兵纠缠。
天已经发白,渐渐第一缕晨光从叶缝间射了下来,却是冷冷的。这个清晨好静,经过了一夜的喧闹,追兵已经没有再跟来,而昨夜的十多人,现在也只剩下三人了,她、郭倪还有另一个兵士。
烨泽怎么样?绛峰又如何?绛衣的心里纠结着,眼里的泪也纠缠着她,“啪”地一声闷响,绛衣微微一怔,仿佛是什么掉落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寻声望去,蓦然头脑一懵,人却清醒了。
身后一匹马跑了过来,而马上的人却……
“郭倪,你怎么了?”绛衣勒转马头,向地上的郭倪望去,他躺在路中,浅浅地朝她笑道:“没事儿……只是有点累……你们两个先走吧……我歇会儿就来。”
绛衣心里一酸,先走?方英让她先走,烨泽让她先走,绛峰让她先走,而今他也这样说。
泪扎得脸生痛。下了马,走到郭倪身边,将他的手用力一拉,“不行,每个人都这样,这次你休想偷懒,快起来,上马。”
郭倪一笑,已经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无力地仍她拽着,摇了摇头,“绛衣……走……走下去。”
绛衣只觉他的手一沉,忙回过头,他的双眼已经迷离,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她慢慢地蹲下身,扶起他,放在他背后的手,迎来一股湿热,鼻也一缕浓烈的腥甜。
受了伤,是在与追兵打斗时受的伤,但是他去一声不吭。“郭倪,你起来,我陪你喝酒……马上便要到了,我带你去找大夫,你不要丢下我。起来,没有你,我走不下去。”
她轻轻推着他,他眼睛努力地眨了一下,嘴角还有一丝笑,“你行的,活下去……”
那一丝笑终于还是在他的脸上冻结,但却笑得如晨曦一般,给人冷冷的感觉。
“郭倪,你起来,你忘了哥的命令了吗?你要保我的平安。”绛衣一边说一边推着他的身子,但他却再也不动了。
“郭倪,你别睡了,醒醒。”她压低声音,也许轻轻地叫他,他便会醒,但是他却依然一动不动。
旁边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姑娘,他已经走了。”
绛衣一怔,走了?走去哪儿?呆呆地抬走头,“走去哪儿了?为什么要丢下我。”
“姑娘,你节哀,人死不能复生。”那兵士道,“我们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快上马吧,姑娘。”
绛衣已经不由自己控制,只觉被那人拉着,走到了马边。
郭倪仍然躺在那儿,没有跟来,林间一阵风拂过,也许会被风卷走,那天空中的无拘无束、无规无矩也许正是他想要的。
她被人扶了马背,任由马儿载着她向前而行,风渐渐地拂过,绛衣深吸了口气,她会记住,记住他让她活下去,记着有风的地方便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