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无奈,只得退出了殿。安信王望着他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无衣什么都像他,心思缜密、眼光敏锐,但是唯一有一点却像极了她,那个因为自己的野心而被送入皇宫的女人,也是曾经的文平太后。真是两母子,都为一个“情”字所累,瞻前而顾后。
赵姬,他应该这样叫她。他还记得她的美,还记得她的歌声,那动人悦耳,如天外之音。
他还记得当年将她送入皇之时,她的满面泪痕,但是后来又怎样,她忘了他们之间的情,为皇帝生了个女儿。她一直都彷徨于两个男人之间,直到死的那天,也许她也没弄清,她爱谁多一点。
而她的女儿,琴悦,他听过那她的歌声,跟她一样的动听,见过她的容颜,跟她一样的美丽。但后来听说那女孩死了,死在了远嫁的途中。
记得那一夜无衣彻夜未眠,而他竟然也心如缠丝,无法解忧。
不禁叹了口气,这时殿外有内侍道:“监国大人,秦将军来了。”
“传。”安信王道。没多久殿外便走进一个身着甲衣的健硕男子,朝安信王行了礼。安信王扬手示意他起身,这个男子是左羽林军的副统领,虽然忠于皇帝,但是素与郦绛峰不和。
安住王笑道:“秦将军,前日我跟你说的事,你可想清楚?”
秦将军拱手道:“原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安信王点头一笑,向身后的内侍打了个手势。便见内侍手里端着一个小瓷瓶走到秦将军面前,秦将军伸手将瓶子放入怀中,向安信王行礼而辞,安信王也没再多说什么。
京城的街道上清冷异常,没了前几日的哭声,更没有了往常的热闹。已是薄暮时分,火光升起,无丝毫暖意,京城中的居民见惯了禁军守将,本不足为奇,但这几日却非同往常。
夜,平静中带着些喧闹,酝酿着一场轩然风波。
秦将军带着羽林军向城西走去,没多久,便到了一个府邸前,高宅大院,府门深锁。抬头望去,匾额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郦府。
“围起来,一只鸟也不能让他风出去。”秦将军向身后的羽林军打了个手势。兵将们四散开,守住了各个出口。秦将军见将士已经就位,便使了个人去开门。
几声之后,门内去一点响动也没有,不禁暗暗皱眉。又等了片刻,门依然紧闭。身后便有人道:“将军,将门撞开吧。”
秦将军点头,正要发令,却听“咚”地一声,府门应声而开。门边站着一个郦府的家仆,颤声道:“将军里面请。”
秦将军领着众将入了府,那仆人带着走入了一个小厅中。厅里站着一个人,正是他要见的人郦竹山,他打了个手势让其他人都等在厅外,自己则走了进去。
郦竹山慢慢转过身,抬眼瞅了秦将军一眼,便道:“原来是秦将军呀,阵势好大家,不知你为何带着羽林军包围我郦府,难道我郦府什么人犯了王法?”
秦将军一笑,“监国大人是见这几日郦相爷未上朝,听说是因为郦相身体有恙,特地让末将来看看相爷,为相爷看看病。”
“看病?”郦竹山冷笑道,“老夫怎么不知道秦将军还懂医术?”
秦将军暗暗的咬牙,斗嘴他可斗不过这些读书人,不过现在可不是舞文弄墨的时候。
这郦竹山已经死来临头,但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他懒再与之纠缠,从袖中取出那瓷瓶,一步一步地逼向郦竹山。
忽然身后寒光一闪,他忙回身,拔剑挡住,抬眼一看,蓦然大惊,剑不禁“咣”地一声掉落在地。
九月末,新皇登基,为先皇发丧三日。京都禁严,以示新皇对先皇的敬意。
这一日,天一直阴沉,没多久便飘起了细雨。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吉时,城中平静异常。忽然响起了轰轰的响声,如雷鸣一般。城楼上忽然有人大嚷道:“城……城外全是兵。”
城楼上顿时大乱,向下望去,远外尘烟四起,果然是军队。旌旗飘动,细看那旗上什么字也没有写,只绣着一朵菊。心中不禁一怔,曾听说先帝在座时,有一位出名的将军,姓莫,生性爱菊,他每次出征,旌旗绣的便是菊花。但是后来听说归隐山林了,如今再见这菊花,莫非是这位莫将军。
城楼上的将领正疑惑,便见有人策马而来,停在门前,向城楼上大声嚷道:“楼上的人听令,莫将军奉皇帝陛下之令,接管京城驻防之事,这是皇上的圣旨,请速速打开城门……”
话未说完,一支响箭已经从城楼上射出,“嗖”的一声射入了那人的叫喉咙之中,马上之人应声而倒。城楼上的人顿时大惊,转头望去,见城楼高处站着一个将军。
“田将军,这……这……”
射箭的将军姓田,忻阳驻军统领,曾是安信王的旧部。
半月前接到安信王的密信让他领军进京,接了这填守京城的差事。田将军收起了弓,对城楼上的人吼道:“先皇已经驾崩,这里只有一个皇帝。这些反贼想乘皇上登基之日造反,所有人听命,守住城门,不得让任何人进出城。”
京都之城高三丈五尺,厚一丈。仍他再强的兵力也不能在须臾之间破城而入,再拖一时三刻,等到新皇登基,手持传国玉玺,一切已成定局,到时候这些人便成了真正的反贼,发兵无名。而且忻阳驻军已经拔营进京,城外的军队只能等死。
田将军扯起嘴角一笑,心里暗暗的自喜。正要遣人去皇宫,通报城外的情况。
这时一个人走上城楼,定眼一看,他认得那人是禁军统领秦将军。便迎了上去,拱手正要开口,却哪知对方,手已伸到腰间,只觉剑光一道。
手起剑落,无声无息间,血溅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