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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试镜

李财神当然不是真正的财神爷,只不过是他恰好姓李,名字又恰好叫做财神罢了。这只是他那穷苦了一辈子的憨厚老父亲给他起的名字,只希望自己李家九代单传的儿子能够出人头地,真的成为一位财神爷。

老父亲看到电视上的明星偶像,凭着一张帅气的脸,居然日进斗金,于是也动了心思。那几个瘦猴子一样的小白脸也能当偶像?那我家财神娃也行!

于是老爷子就砸锅卖铁让李财神入了间二流的艺术影视院校,但是现实往往比梦想要骨感得多。

所以现在李财神正在叹气,也许是他的名字冒犯了财神爷,所以现在李财神可谓穷得叮当响,连300块的房租都交不起。房东李大婶站在他面前,忽然道:“得了,看来这个月的房租也是收不到的了。”

“李大婶,你是知道的,这剧组一日不开工,我就没饭吃。你看,能不能再给我宽限一个月?”李财神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你说你一个年轻力壮的帅小伙,学历也不算低。好好去公司找份工作不行吗?现在居然穷得连饭都吃不上。”李大婶神神叨叨的。

“李大婶,我是个演员……”

“得了吧,就是个跑龙套的,还敢称自己是演员?”李大婶翻了翻白眼,苦口婆心地道:“我真不明白,你还在坚持什么?你跟我儿子年纪差不多,我儿子都开始寄钱回来给我花了,你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你家的老父母吧?演员这行啊,龌蹉多,早点转行吧,好好找份踏实的工作,趁着年轻,好好赚点钱,孝敬下爹妈才是,说不定再过几年就能娶到个漂亮媳妇儿回家了。”

李财神苦笑,转行吗?可是我不甘心啊,两年前的那一幕,如在昨天。那个决绝的身影,那些伤人的话语……

“你有钱吗?你能让我红吗?你能让我进入上流社会吗?你不能,但是他可以!有了他的帮助,我什么都可以得到!所以,对不起了,财神。不是我绝情,只是……这就是生活!”那个高傲的女孩子转身而去,只留下了一个曼妙的背影。最后,她钻进了一辆崭新的奔驰中,满脸的幸福。这个时候,李财神连她的背影都无法看到了。

泪,在心流;血,在心淌。我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就认输?不!我要出名,我要成为全世界最著名的演员!到时候,我要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大声地对她说,老子不用钱,也能进入上流社会!也能得到你用肉体换来的一切!

“我要飞得更高!”忽然,一声响亮的手机铃声响起,把李财神从回忆中惊醒。李财神拿出手机一看,顿时喜上眉梢,连忙打断房东大妈的唠叨道:“哈哈,你回来啦,我很快就有钱交房租啦。”说罢跑出了他那间冬凉夏热的小出租屋。

“诶?我还没说完呐!”李大婶无奈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地道:“得,反正我也不欠这几百块钱花,外乡打工都困难,能照应就照应吧,我也希望别人能够照应下我儿子的……”不得不说,房东大妈是个善良的人,否则,李财神也只能收拾东西往天桥底下打地铺了。

李财神急忙接通电话,道:“我的吴阿姨啊,您总算来电话了,我现在都穷得没钱交房租了,您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剧组又要开工啦?什么?导演要我演配角?好啊好啊……真是多谢您啦,哈哈。等我杀青了,一定请您好好吃顿饭!”李财神一通电话下来,心中欣喜,老子总算熬出头啦。原来刚刚是李财神的龙套中介吴阿姨来的电话,以往李财神的龙套活都是这位吴阿姨介绍的,一来二去也熟悉了。

这吴阿姨对李财神也算是颇为照顾,这不,今天竟然给他讨来了个配角的戏份。怎么不叫他欣喜?

虽然着配角也不是什么大角色。但是,告别没有台词的龙套角色,能在银幕前正正经经地说几句话,虽然只是几句。那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想不到我李财神终于时来运转了!我一定要好好干!李财神暗下决心,欣喜欲狂,恨不得仰天长啸一番才罢休。

李财神赶紧去找吴阿姨,领了剧本,答应一个星期之后便去剧组,正式开机。这一个星期李财神可谓废寝忘食,把台词记得滚瓜烂熟,连自己的这个角色是怎么死掉的,都自己排了好几个方案。可是他的戏份还是很少,所以无聊之余连其他演员的台词都背了个烂熟。

这是个恐怖电影,叫做“校园惊魂夜”,讲述女主角旅游时无意中闯入了一间废弃多年的学校被困,然后历经千辛万苦得以逃脱的故事。而女主角,听说是现在人气很旺的清纯玉女宋甜儿。

这让李财神心中更是欣喜,倒不是说他喜欢这个甜美女生,而是她的名气摆在那,那么这场电影想必会火。自己虽然是个配角,但是无论如何也是个露脸有台词的角色,怎么也能混个眼熟啊。

周一,这个令无数上班族皱眉的日子,李财神却眉开眼笑,心情像六月的天一样晴朗。李财神夹着剧本,蹬着一台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哼着小曲往剧组戏棚的方向骑去,以往10分钟就到的路程,今天李财神却觉得跟一个小时一样长。

远远地,李财神便看到了剧组门口心急如焚地站着的吴阿姨。吴阿姨才四十来岁年纪,头发却显得有点花白了,这是生活的重压赋予的痕迹。李财神远远地招呼道:“吴阿姨!您怎么在门口站着啊,里边坐啊,您别担心我,我可是科班出身,不会演砸的。”

“财神啊,这……”吴阿姨张口欲言,面带难色。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道:“财神啊,那个配角的戏份,你……你不用演了……已经有人代替你了”

“什么?”李财神差点便崩溃了,“为什么啊?!”李财神仿佛从天堂坠落地狱。六月的天岂非也是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啊。

吴阿姨道:“我也是今天才收到消息,本来想打电话给你,但是你却不接。”李财神连忙拿出手机,果然是有两三个未接来电,看来的确是挺急的。只是自己晚上调了震动,早上却忘了调回来,加上心情好,蹬着自行车,竟然没有接到。

“是这样的,这个电影的女主角是清纯玉女宋甜儿,你该知道吧?”吴阿姨道。

李财神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吴阿姨接着道:“也是你倒霉啊,本城首富钟先生的儿子钟鼎盛,听说了剧组要在这拍戏,而且他很是喜欢宋甜儿,所以,就想在电影里客串下。在人家地头上办事,而且钟先生还是这场电影的主要投资人,这点面子,导演也是要给的。于是,导演就把剧本给了钟鼎盛,让他挑角色,他哪个角色不挑,偏偏挑了你这个。你说,你是不是倒霉透了啊。”

李财神越听越郁闷,心里头是哇凉哇凉的啊,别提多酸爽了。“那我咋办啊……我现在连房租都交不起了,吴阿姨,您看,还有没有角色,让我……”李财神心灰意冷,也许,房东说的是对的,我是该转行了。

最后李财神还是得到了一个角色——躺在地上的腐尸。当造型师把哇凉哇凉的泥巴状物体涂抹到李财神脸上的时候,李财神的心里,也是哇凉哇凉的。本以为终于不用成为龙套,但是,高兴了一大转,还是个龙套,还是最低层的龙套——地上的死尸。连脸都不露,可悲可叹啊。

虽然李财神有冲进剧组,把那姓钟的小王八蛋胖揍一顿的冲动,但是在这影视圈的最外围混了两年,李财神还是知道的,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如何能够掰赢别人的大腿呢?“婷婷,看来,你是对的,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一无所有的我,的确无法给你幸福……”那个决绝的曼妙的身影在李财神眼前来回晃动,竟然越发的清晰起来。

悲伤的李财神换好了衣服,化好了妆,便被吩咐躺在地上装死尸,随后剧组的人还往他身上撒了一些尘土。李财神知道,这尘土一撒,自己就是个道具了,起码也得躺一个上午,否则,这些灰尘要是掉落一点,便要被扣工钱。剧组那群王八蛋,就是吸血鬼,巴不得我犯点错误,扣我工钱呢。旁边的道具师一边忙活着布置戏棚,一边对李财神说道:“兄弟,你这个妆有点难化,所以啊,为了节省时间,不耽误开机,就辛苦你先躺在这一阵了。”

李财神正躺在地上自怨自艾,闻言只得朝那哥们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另一边那个抢了李财神饭碗的钟少爷却是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刚刚李财神见过他,觉得此人虽然长得英俊秀气,但是怎么看怎么娘泡。此时钟鼎盛正在着急,连连问道:“甜儿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她是女主角吗?”

钟鼎盛已经换上了道具衣服——一件红色的短袖和一条麻色的短裤,一副郊外旅游的模样,倒也英俊。只是落在李财神的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个跳上跳下的大马猴。

反正现在李财神恨透了这个小王八蛋,怎么看都看不顺眼。吴阿姨在一旁陪笑道:“钟先生,现在时间还早着呢,宋小姐九点才到”

一旁躺着的李财神心中腹诽不已,你小子好茶好吃的伺候着,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老子躺在地上扮死人,还不是一样等?这个什么甜儿,最好赶紧来,拍完了我领完工钱吃饭去,今早我可是高兴得早餐都没吃,没想到……哼!

说话间,外边突然嘈杂起来,还伴随着很多尖叫声。“来了!”钟鼎盛大喜,两三步便窜了出去。

“来了就来了呗,明星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李财神这些年流连于不同的剧组间,可谓是龙套专业户,什么明星大腕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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