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骏马眼见就要到从楼下经过，黑衣人缓缓弯起了嘴角，眼里冷光打声，手一动，那箭更破弦而出，却被突然袭来的一道银光给拦截住了，只听细微的“嘶嘶”几声，那箭竟然被当空被烧成了灰烬。
黑衣人的身子打了个冷颤，四处张望了一下，牙一咬，再度紧张着弓弦，准备补上一箭。
这次，他对准的竟然不是裴子雍怀里的只露出半张玉颜出来的上官莹嫣，而是对准了裴子雍的肩膀，眼里闪过了一丝犹豫之色，但还是准备射出这一箭！
“甄澈，你发疯了吗？”背后突然袭来一阵香风，然后，那黑衣人的手一痛，那弓弦竟然硬生生被那人给拽走了，然后是狠狠的一巴掌打来，只听“啪”的一声，黑衣人僵住了身影，脸上，有块面巾缓缓飘落……
楼下，马蹄声渐去渐远，很快就消失在闹市的尽头……
机会还是错过了！可是，为什么他竟然会在失望之余又有些庆幸呢？
那黑衣人，也就是甄澈，缓缓转过头来，俊脸上多了浅浅的一个红印，而站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依然红衣浓妆打扮的凝烟！
“姐姐——”甄澈声音沙哑的问道，眼里满是爱不得的痛苦和矛盾的挣扎，手上被弓弦扯开了一条血痕，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他却没有去看一眼。
望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凝烟原本怒气冲冲的神情消失了，她凝视着他，手轻扬，弓弦落地，长长的一声叹息从红唇间逸出。
“澈儿，你这又是何苦？”凝烟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眼泪悄然落下，“放手吧！放弃吧！听姐的话，离开皇城，去天山吧……”
甄澈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只是喃喃地说道：“我只是想……满足她一个愿望而已！只想……让那经常阻扰她幸福的祸水给除掉而已！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下不了手？”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为爱泯灭了良知！”听到他的话语，凝烟的心隐隐做疼，为了自己，也为了甄澈！
他们俩本是同父异母的两姐弟，父亲本是鸾玥皇宫里的御前护卫，大内一等一的高手，曾经赫赫有名的文武状元，可是，又如何呢？只因为一个“欺君犯上”之罪就被满门抄斩！如果不是她和澈儿逃得快，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他们被迫分散逃窜、改名换姓，这才很不容易活下去，但是，直到如今仍然无法在人前相认！
因为，她是一个杀手，一个棋子，一个歌姬，而澈儿却已经是昭妍公主的护卫，两个身份迥然不同的人怎么可能联系在一起？若被别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姓氏，恐怕还得捉去杀头吧！
而现在活着又如何呢？她爱上了自己必须要杀的人，若真的要到取他性命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想到此，她的心更是苦涩不堪了。
“姐姐，我本来只想守护在她身边的，我知道她即使不嫁给裴子雍也不会嫁给我这样的人，我只奢求自己能够每日都看着她笑，看着她幸福，看着她老去……可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甄澈苦笑，“我感觉自己是个小丑，我一直都是个失败的人……”
“澈儿，爱是无法勉强的！”凝烟难过地说道：“不是你想不爱就不爱，想爱就爱的！但是，你不能因为爱而犯错啊！裴子雍是年轻有为的大将军，若他出了什么事，鸾玥必定会时局****，还有上官莹嫣，她何其无辜，你又怎么能擅自主宰她的生死？”
“所以，放手吧！趁着你还没有泥足深陷的时候……收手吧！即使会很痛，但是，至少，你没有辱没爹爹生前的教诲，没有做过让祖宗蒙羞的事！”
只是，自己已经没有清白可言了！这些年来，为了保住性命，她已经双手沾染了血腥，再也无法回到以前了！
甄澈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按着凝烟的手重了一些，然后，颓然松开了手。
他本来求姐姐找人将上官莹嫣从司空府里带走，制造一个上官莹嫣私逃的假象，好让裴子雍可以出狱，然后，借着裴子雍对上官莹嫣的恨除掉上官莹嫣，这样裴子雍就可以和公主在一起了，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裴子雍不但没有杀上官莹嫣，而且还带着她回来了！小贵子亲自去阻止对上官莹嫣的追杀这件事给他敲了警钟，所以，他才在这里等候，意图将上官莹嫣给射死，可是却又被及时赶到的姐姐给截住了那致命的一箭！他心一狠，竟然起了歹意，想要射死裴子雍！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怪胎了？竟然差点就做下了这样的错事？！
“姐姐，我……”甄澈轻轻挣脱了凝烟的怀抱，转身，望向那巍峨雄伟的宫城，默默凝视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徐徐说道，“我决定了，离开皇城！立即离开！”
罢了！罢了，就让这一切都随风而逝吧！芊欢永远不会爱上自己，而呆在她身边越久他的心就越痛，他已经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心意去迁就她了，也许，只有离开，他才会真正的解脱吧！
凝烟愣住了，须臾才明白了他的决心，唇边不由得缓缓绽放了一朵微笑，可是，眼泪却依旧如珠般坠落，为了一会儿的分离！
“到了天山，记得写信回来！我已经飞鸽传信给我的师父……”凝烟忍住伤心，嘱咐道，却突然被甄澈给打断了话语。
“姐姐，我不去天山！”甄澈蹙眉说道，“我知道你为了将我托付给你的师父而答应了他一些条件，你的苦心我都明白，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去那里！如果不是念在他当年救了你并抚养你长大的恩情，我真想将他给杀了！所以，姐姐，你就别求他了，我不会去天山的！”
凝烟的眼里掠过一抹忧伤，捂住了胸口一会儿之后才问道：“那你想去哪里？”
“我要离开鸾玥，去西域！”甄澈望着蓝天上飞过的雄鹰，决然说道，“我要找到武功更厉害的人，让他教我武功！你等着，三年后，我必然回来接你！我们都忘记了以前的种种不快乐，重新生活吧！我不会再让你受苦，我……”
凝烟的手按住了甄澈的唇瓣，含泪带笑，“我等着！你……多保重自己！”
两人对望着，离情依依，却都没有察觉，门外，一抹白影呆立了一会儿，又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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