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口一个衙门,一口一个六扇门,你是从古代穿越回来的?”袁妙婵漫不经心地问。
殊不知,苏合虽不是从古代穿越而来,却也相差不远了。
“何为古代?”苏合剑眉微皱,问道。
“1840年以前的满清和清朝以前的历朝各代都算古代。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华夏国人啊?”袁妙婵惊讶地问道。
后世历史学家的划分,苏合当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他现在被袁妙婵的解释弄的越来越迷糊了。
“何为华夏国?难道大清国已失了江山,洋人还在华夏大地作威作福?”苏合大惊失色地问。
袁妙婵哭笑不得,无奈问道:“你是从火星来的还是哪个深山老林子里面走出来的呀,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诚如姑娘所言,在下与爷爷隐居昆仑山二十一年,前不久才刚刚下山。”苏合老老实实地答道。
袁妙婵刚想说话,干警便推门将母女俩领了出来。袁妙婵问道:“都弄好了,速度蛮快啊?”
“电脑存档嘛,速度是很快,再说也不能让婵姐您久等啊。”干警依然是一脸谄媚地道。
“那该我了。对了,这位山上下来的先生也一起来吧。”袁妙婵一边走向隔壁,一边调侃苏合道。
“好了,都存内网里了,不过还得签名,按下手印。”干警分别递了一支笔给两人。
“可有毛笔吗?这笔在下不会用。”苏荷问道。
“稍等,我去楼上取。”干警说完走了出去。
随着干警的离去,笔录室顿时静了下来,只剩下苏合与袁妙婵两人,气氛稍显尴尬。
袁妙婵心道,好歹自己也是个美女,这家伙竟然都不看自己一眼,反倒呆瓜一般闭目养起神来了,于是忍不住出言问道:“喂,你真的和你爷爷在昆仑山隐居二十年吗?我的意思是二十年之间从未下过山?”
“的确如此。”苏合眼睛不睁,只是点点头答道。
袁妙婵暗想,装,继续装,我看你睁不睁眼,“那你为什么要和你爷爷隐居呢?”
“说来话长,在下长话短说,二十一年前,爷爷在昆仑山中遇到在下即将离世的母亲,在下的母亲将还在襁褓中的在下托付给爷爷,求他将在下抚养长大,从此以后在下便跟随爷爷,一直到临下山之前。”苏合缓缓讲述。
袁妙婵黛眉轻挑,问道:“哦,这样说来,那你口中的爷爷就不是你亲爷爷喽?”
“虽然不是亲爷爷,但是他确是在下一生中最亲近最尊敬的人,也是最疼爱在下的人。”苏合睁开眼睛,动情地说道。
袁妙婵本想讽刺苏合真会装,但见苏合言真意切,心中一软,到嘴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只听她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带你爷爷一起下山呢?他一个人不会孤单吗?”
“爷爷三年前已经去世了,在下为他守孝三年,又岂能不知孤单的滋味?”苏合落寞地说道。
“咿呀咿呀”啼啼从袁妙婵的怀中跳了出来,然后“蹭蹭蹭”爬到苏合肩上,抻出粉嘟嘟的小爪子轻抚苏合的耳朵,安慰着苏合。
苏合无意识地抚摸着啼啼的绒毛,道:“好在后来遇到了啼啼,在下终于算是有个伴啦。”
袁妙婵见苏合神情如此萧索寂寥,心中一软,柔声安慰道:“你也不要伤心啦,你爷爷有你三年陪伴,也不会孤独了。对了,你下山来是为了寻亲吗?”
苏合想起自己后背上父母的遗物,答道:“算是吧。”
“那你有什么线索吗,要不然可不好找。”袁妙婵耸耸肩道。
苏合将装着父母遗物的包裹自后背取下,放在沙发上,袁妙婵坐近了些,只见打开的包裹中有两张黑白身份证。袁妙婵随手拿起一张,只见身份证名字上赫然写着“贝歆瑶”三个字。
袁妙婵心中呐喊,不会这么巧吧,于是拿起另外一张身份证,“苏立群”三个汉字顿时映入眼帘。
袁妙婵不由得想起自己七岁那年的事:那年父母带着我去同事家做客,我当时看到了一张结婚照,后来又看到一张遗照,那上面的两人,怎么和身份证的两人这么像。
袁妙婵摇了摇头,又拿起身份证仔细观察几遍,然后发现身份证上的两人和儿时记忆中的两人慢慢重合,最后合为一体。
袁妙婵无比震惊,一时间愣愣地坐在沙发上。
干警取回毛笔,路上还在暗想,找的时间有点长,希望婵姐不要骂我。推门后就看到沙发上坐得非常近的两人,一起在看什么东西,显得非常亲密的样子,干警顿时一愣。
袁妙婵听见推门声,抬头一看,只见干警愣了一下,然后暧昧地笑着说:“你俩继续,当我不存在。”
袁妙婵低头看看自己,又看了看苏合,最后看了看缓缓退后的干警,脸上突然飞起一朵红云,羞恼地喊道:“王勇,你给我滚进来!”
苏合正仔细检查父母的遗物,被袁妙婵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王勇轻轻地开了一条门缝,小心地探了探头,满脸陪笑道:“婵姐,你叫我啊?”
袁妙婵脸色羞红,喝问道:“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王勇心中苦笑,我滴老天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明明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也明明知道我不会说出来的,为什么还要这样明晃晃地逼问我呢,真愁死个人了。
“啊哈,婵姐,我刚刚用脚开的门,之前我一直都低头清理毛笔上的灰尘呢?”王勇举起手中的毛笔道。
“谁管你之前干什么呢,我问你刚刚看到了什么?”袁妙婵见王勇顾左言他,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王勇脸色一正,立正站好,道:“报告,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嗯,这才像话,把毛笔拿过来吧。”袁妙婵见王勇终于明白过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勇暗暗长出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将毛笔递给了苏合。苏合接过毛笔,熟悉的感觉顿时回来了,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呦,毛笔字写的不错嘛!”袁妙婵看到苏合写的字,剪水双瞳闪出一道迷人的亮光。
苏合谦虚地道:“姑娘你谬赞了,在下虽然从小练字,到如今也只是能勉强入眼罢了。”
“对了,你是叫苏合是吧,你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袁妙婵在看到身份证上的男女时,心中便有八九分确定了,但是保险起见,还是多问了一句。
苏合沉思片刻,想起了那块玉佩,于是道:“有,这块玉佩你看行吗?”苏合说完解下玉佩,递向袁妙婵。
袁妙婵抻出纤纤玉手接过玉佩,只觉玉佩温热无比,又想起苏合是将玉佩贴身保存的,心中突然一动,自己是不是等于间接摸了他的身子。想到这,袁妙婵脸色一红,忙捏了下玉腿,让疼痛驱走这羞人的想法。
袁妙婵这时才仔细打量玉佩,只见这玉佩有婴儿巴掌大小,感觉沉甸甸的,映入眼帘的满满都是绿意,用翠绿欲滴形容也毫不为过。
玉佩上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个栩栩如生、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即使是外行人,一眼也是能看出这玉佩绝对价值连城。
然而袁妙婵并不看重这玉的价值,因为她隐隐有种感觉,这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但是为什么又感觉哪里不对呢?自己小时候都什么时候看到过玉呢?
啊,想起来了,小时候的玩伴曾经也给自己看过她的玉,自己当时还摸过呢。一样的触感,只是重量可能轻一些。
对了,她的那只玉刻的是个弥勒佛,当时她还跟自己抱怨过弥勒佛肚子太大,非常难看呢。
是了,怪不得老感觉哪里不对,原来是这个缘故。
袁妙婵想通了关节,顿觉心中舒畅,原本紧皱的眉黛春山又焕发出光彩。
袁妙婵俏脸微喜,道:“你寻亲的事不用愁了,本姑娘已经知道你家在哪里了,怎么样,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呀?”
苏合当然不知道袁妙婵心中转过的万千心思,当听到袁妙婵已经替自己找到家时,苏合心中满是感激,当又听到袁妙婵问自己如何报答时,苏合心中对袁妙婵的感激顿时烟消云散,只感觉这姑娘长得这般艳丽,却是如世人一般庸俗。
因为在苏合很小的时候,倪锡林便通过讲“天一六君子”的光辉事迹来教育苏合,“侠义”二字很早就在苏合幼小纯真的心灵中生根发芽。
待苏合长大,倪锡林才选择用天一门规来进一步教育苏合,使他自我约束自己。苏合也的确是依照师门训诫来行侠仗义,不求回报。
“侠义”二字从此开花结果,不可逆转,所以如今的苏合已经初具“天一六君子”的风采了。
苏合心道,怪不得爷爷教导自己与人打交道时要多多留心,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性格,自己可以行侠仗义而不求回报,却不能强求他人也这样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的不就是这位姑娘吗?
既然她要回报,那我就给她银子,然后就离她远些,道不同不相与谋。这样想来,苏合心中的芥蒂全消。
于是,苏合朗声道:“既然姑娘要回报,那在下就把这个送你吧。”苏合自袖中掏出一锭银元宝放到了袁妙婵身边,然后心中暗道,爷爷什么都算到了,竟知道我会用到银子。
其实哪里是倪锡林神机妙算,任谁都知道出远门得准备盘缠,以防不时之需,只有苏合这种初出江湖的菜鸟才不知道这些。
袁妙婵见苏合给自己一锭银元宝,银光闪闪的很是漂亮,芳心十分欢喜。
我只是随口说说,他便送我这么漂亮的银元宝,虽然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但我却喜欢,看来他也是有心人啊。
哼哼,谭羽琪这臭丫头,自己找银匠打了一个粗制滥造的银元宝,还骗我说是人家送的,也不知羞羞。
以后再见到她,我就把这锭精致的银元宝拿给她看,告诉她,我这也是人家送的,比她那个漂亮,想来她脸色一定会很好看吧。嘻嘻,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袁妙婵想到这,面带喜色,问道:“真的是送我的吗?”
“自然是送给姑娘的,大丈夫岂能因而无信?”苏合凛然道。
袁妙婵将银元宝放在手掌上,道:“那便多谢你了。”
“自是应当,姑娘又何必客气?”苏合回道。
这姑娘明明见了银子这般欢喜,却不直接收下,而是又故意询问自己,心思这般缜密,处事滴水不漏,叫别人挑不出错来,自己既得了银子,又得了别人欢心,可真是厉害。
他能听出我只是开开玩笑,却坚持送我这么漂亮的银元宝,还说是应当的,是想拉近关系,还是有那样的意思呢,袁妙婵心中暗想,俏脸如阳光下的花儿般红艳。
王勇在一边看着这两人表现,不由得悄悄撇嘴,都表现这么明显了,还非不让我说出心里话,要知道我自从有了女朋友就没撒过谎,今日竟然破了戒。
如果是现代人,轻易便能听出来袁妙婵只是开开玩笑,毕竟如苏合这般不谙世事,又如呆瓜一般的人,世上能有几个?但就是这世上极少数的呆瓜,今日却让袁妙婵遇到了,竟然不知不觉使两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