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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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倾妍的婚期将至，严泽却不再像从前那样热络地每天都来找她，忽然之间他好像变得很忙。
越来越舍不得女儿出嫁的舞儿将小倾晚拉到跟前，悉心询问，“妍儿，这几天严泽都没过来吧？”
“嗯，他说有点忙。”
“妍儿，有些话娘想提醒你。”
“娘，你想说什么？”
“妍儿，你的性子太温婉了，在爱情方面的表现你像极了当年的我，可是娘很幸运，因为你爹是个温柔而不失强势的人，他会在我怯懦的时候对我强势，也会在我强势的时候给我包容，所以我们能够互补，但妍儿你和严泽不一样，严泽太高深莫测了，你看不透他，他可以宠你上天，但你却抓不住他……天下第一皇商的身份确实不容小觑，他是应该很忙，但你就快要嫁给他了，你应该知道他在忙什么……我这样说，你能懂吗？”
“我……我懂……”小倾妍微微点了点头，心底却有很多很多的不确定。
她从来不过问他在事业上的问题，他也说过她只要享受他的宠爱就够了，其他的都不用过问。从他们相识以来，到现在快要成亲，小倾妍忽然觉得自己一路走来都是懵懵懂懂，她发现其实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严泽，平日里两个人相处的模式也是由他掌管一切，他喜欢送她那些他认为她会喜欢的礼物她就接受，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想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只是知道他不喜欢她的拒绝，所以她永远是欣然接受，永远是满足地对他微笑。
小倾妍陷入了迷惘，严泽最近真的有点不同，但她想不出是为什么，也想不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如果真的要追其根源，似乎从他们认识最初这种陌生就已经埋下了隐患……
想到这里，小倾妍忽然有些心慌，她好想见他……
是的，她想见他，她已经好几天都没见过他了，而且他连一点消息也没有给她……
以前相处的时候他也曾为了事业而忙碌，可无论再怎么忙他都会派人捎给口信给她，但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越想越乱，小倾妍真的慌了，而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恍惚浮现在心头，她有点害怕，但却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于是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去找他！
这是她和严泽相识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去找他，郡主的身份，淑女的教养，女孩子的矜持等等这些问题都不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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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府。
亭台楼阁、水榭长廊处处透露着高雅的品味，小倾妍曾来过这很多次，所以门口的小厮认得她，没有多费唇舌严府的管家严崇便亲自领着小倾妍到了严泽的书房外。
“郡主，少爷正在书房与人议事，我先去通报。”
“崇叔，不用了，我知道严泽不喜欢在议事的时候被打扰，我也没什么急事，在这儿等等就好了。”
闻言，严崇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真替少爷高兴，倾妍郡主不但美丽端庄、知书达礼，而且蕙质兰心，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郡主，那您到花厅坐坐吧，我去给您倒茶。”
“嗯，谢谢崇叔。”她嫣然淡笑，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一生忠于严家的老管家，在他口中她曾听闻过不少关于严泽小时候的趣事。
书房左侧相连的就是花厅，那里种满了各式花卉，从书房推窗而望就能看见满园芬芳，有此可知严泽其实也是个很懂得享受惬意的人。
小倾妍留恋地望了一眼书房紧闭的双门，款步轻移正要前往花厅，却忽然听见书房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吩咐下去，严家所有的商号休业三天，这三天内我不见客。明日酉时波斯商旅便会携姚金入府，所以严府即刻开始戒严，男丁全部回避，不准任何人踏出北苑一步。”
严泽的话说得很慎重，不怒自威，他的冷静和沉着一向令她钦佩，可现在他的每一句每一字听在她的耳中却是那般地沉重，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而忙了，为了姚金，为了晚儿……
举国上下，严家的商号数以万计，全部休业是因为他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扰，严府戒严是因为姚金重阴气，只有女子可以靠近……
严泽啊严泽，原来你最在乎的不是你的事业，也不是我，而是晚儿……
难怪你不肯让我去了解你，难怪你一直送我那些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的东西，比如风筝……
只一瞬间，他就将她从温暖的阳光下拉入冰冷的地窖，这一刻，小倾妍终于懂了一切，她后悔来这找他，后悔听到这真相，后悔知道他不爱她的事实……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不会这么冲动，她应该相信他是真的忙于事业，她应该乖乖地呆在家里等他，她应该贤惠地绣着婚礼上要用的喜字锦帕……
可现在，她知道不会有婚礼了，她不会嫁给他了，因为他想娶的人不是她，从不是她……
她默默转身，一步步离开严府，离开他……
回到七王府，小倾妍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她只是没日没夜地整理着他送给她的几乎快要堆成山的礼物，可是收起这些东西真的就能收起她对他一心一意的爱吗？
她不知道答案，她只是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面对这些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也再也不能面对他……
至于晚儿，她没有理由去埋怨，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严泽的一厢情愿，可他的固执她最了解，她现在只希望……只希望什么呢？不，她不知道。
希望他主动来退婚吗？不，那样的话七王府上上下下都不会放过他，她不希望那样，事到如今她还是无法怨他恨他。
那么她希望退婚一事由她自己提出吗？不，那样的话爹娘也会对她很失望，她也一样难逃责问，到时候所有的真相依然会水露石出，而且可能会把晚儿和宇卓风一起牵连进来，情况更糟。
退婚，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她真的做不到若无其事，有谁能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办……
掌心的东西忽然滑落了，她颓废地跌坐在地上，无力拾起他曾经给予的温柔和爱恋……
忽如其来的打击让她承受不住，只一天小倾妍便病倒了……
从昏昏沉沉的睡眠中醒来，她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差不多是酉时，这会儿严泽应该跟他所说的那位波斯商旅见面吧，姚金也应该拿到了，晚儿也会渐渐康复的，一切都会很好很好的……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这么痛呢……
眼泪不知不觉地滑落，她觉得口中也尽是苦涩，好想喝水冲一冲……
缓慢地起身，她却还没来得及下床，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严泽以风一样的速度冲了进来。
“妍儿，你还好吧？”
他扶住她，透过薄薄的衣衫她能够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那触感让她差点惊呼出声，“严泽……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病了我怎能不来？！”
他伸出手轻轻拨弄她微乱的头发，再也手背试探她额上的体温，担忧的眼神让她不由得怀疑她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现在的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不在乎她。
就像是一个被丢到冰窖的人，突然又被拉出来，再次回到温暖的阳光照耀下，她没有办法弄清楚他的真假，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
“我……”一开口，满腹的委屈和无助让她的泪花纷纷洒落。真恨自己的软弱，她为什么就不能坚强点呢？
“妍儿，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身子太难受？”严泽掏出手帕，温柔地替她擦拭眼泪。
他越是温柔，她的泪水就流得越凶，泪水沾湿了手帕，最后他没有办法只好将她一把搂入怀中。
他的怀抱带给她温暖的气息，那种安心的感觉让她渐渐忍去眼泪，在这个时候他居然是守在她身边，这个事实让她有些受宠若惊，比起姚金，比起晚儿，这是否代表着她比那些更重要？！
她揪紧他的衣袖，仰头看着他的眼，她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向他询问真相……
他也注视着她，她的徘徊，她的脆弱，她的担心，她的希望和失望都看在他眼里，某一瞬，他明白她知道了，昨日他出了书房后从管家崇叔口中得知原来她来过，如果那时候他还抱着一丝幻想，那么在这一刻他就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也再也瞒不住她了。
或许他像是从前一样那样哄哄她，她还是会相信他，可是他现在不能再骗她了，她憔悴的模样告诉他，他的答案比她的命还要重要！
他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在商场上他一向果决，从没有任何人能够如此强烈地影响着他的情绪，可面对她的眼睛，他竟然有些害怕……害怕他一旦全说了，她会毅然决然地离开他……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一方面纵容自己的心，一方面又想千方百计留住她……
许久之后，他终于说出一句真心的话，“妍儿，世上只有一个小倾晚，我身边却曾经出现过无数个像她的人，但没有一个像你这样能够让我刻骨铭心，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她闭上眼，任由泪水继续滑落，紧紧拥住他，她的心处于生死徘徊间……
接着，她一言不发，顺从他的意思回到床上休息，在他的叮咛下喝药、漱口、吃糖果……
待折腾了好一番后，天色已经黑了……
“严泽，那两株姚金……”
“我已经派人送去九王府了……”
“假他人之手，你真的放心吗？”
严泽微微顿了下，沉默无语。
小倾妍也没再多问，翻身背对他缓缓睡去。
严泽守在床边，整整一夜。
夜半时分，她在浑浑噩噩中吐出梦呓，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每唤一次，他的心就刺痛一下，恍若刀割……
妍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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