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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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之后，是一整套繁琐的礼仪，美酒佳肴，歌舞升平，浮华的背后总是黯然。
严泽沉默寡言，看着小倾妍一直默默不语，他知道她是在等待，等待一个适当的好时机提出退婚的事，她，真的下定决心了。
酒过三巡，严泽感到有些微熏，他酒量其实很好，但他想让自己醉掉，醉了的话就可以不用去面对她将要离开他的事实。
皇上似乎兴致很高，趁着酒意提出了到御花园赏月的建议，众人欢愉，悉数跟从。
严泽起身，盲从地跟着旁边的人走，他的视线却始终紧紧跟随着小倾妍。
他知道，她一直等待的机会要来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便开口，但若是到了御花园机会就大了很多，他每走一步，心就愈紧。
人很多，通往御花园的小径显得略有拥挤，后宫嫔妃众多，还有不少贵族小姐，女眷们熙熙攘攘，严泽不得不侧身让路，一不留神，他再次抬眸时，已经看不进小倾妍的身影了。
他徒然紧绷起来，手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他寻寻觅觅，却始终找不到她。
旁人的兴致都不错，笑意盈盈看着天边的圆月，偶尔还有遣词造句的，贵族的小姐们每一个都想一展所长，但她们脱口而出的辞赋都显得那么庸俗，严泽忍不住想，若是妍儿作词一首定然惊艳全场。
他一边等待，一边寻觅，终于在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看见了她。
深蓝夜幕下，浓云尽头，水岸风动，伊人草影。
她单薄的人影走至岸边，更显纤细。
他心一动，脚步和视线一起追随。
他看着她缓缓蹲下，随手折起纸船，宫里一直都有这种习俗，月圆之夜，宫内四处备着彩纸，听闻将它折成小船放入水面许愿便会心想事成。
她低头折着纸船，很安静，很虔诚。
很快，她脚边已经堆了一二十只五彩缤纷的纸船，她将它们捧在掌心，一一检查，待到确认无误后便拿起其中一只放入水面。
“这一只愿他身体安康，就算生意再忙也不能忘记吃饭……”
她双手合十，对着小船许愿，像是个孩子一般的傻气，他的心底翻滚起滔天巨浪，手，微颤着。
“这一只愿他事业如意，应酬的时候少喝点酒……”
“这一只愿他心情开阔，忘掉感情的阴影，不要再对我有什么愧疚……”
她喃喃自语，送出一个个心愿，送走一只只小船，眼神平静，眼泪却不可抑制地流淌下来，打湿了双颊。
她掩唇压抑住哭声，呜咽的调子却从指缝间流泻出来……
严泽忽然感到自己的眼角也跟着酸涩起来……
她那么悲伤，那么不舍，却那么坚定地要离开他，他终于知道他伤她有多深……
他走近，望着她那冰凝的雪颜心口一紧，“妍儿……你还爱我，对吗？”
她重重一震，抹掉眼泪后抬眸看向他忧伤的脸，她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更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妍儿，回答我，我只是想听你一句实话。”
她沉默片刻，嘴角一牵，“我说过了，我不想再伤害自己，不想再让爱我的人因我而难过，所以即便我现在还爱你，我也不想坚持了。而且，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真正的我，我不想当影子，我想做我自己！”
她昂起下颔直视他，严泽吞下苦涩，他告诉自己，因为爱得深所以伤得重，他要挽回！
“妍儿，从现在开始，你做你真正的自己，我也想认识真正的你，从前是你爱多过我，从今以后换我来爱你，虽然我不太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但是我会努力的！”
她怔住，“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学着去爱你！”
“严泽，爱是不需要学习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可是对于我来说就是这样的……我想爱你，真的！”他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握住她的手，颤抖的频率却没有减轻，她讶异，他竟然……她向来都认为他是不会为任何事任何人时刻的。
“妍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不要向皇上提……”他的话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回身一看，是皇上摆驾前来，身边还跟着皇后和几个嫔妃。
小倾妍把手从严泽掌心中抽回，身子也倒退了两步，她的疏远让严泽在一瞬间感到寒冷，目光萧瑟……
不……
不可以……
不可以说……
他几近恳求……
可是她缓缓走上前，唇轻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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