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郗家大爷同族长相继重病过世的时候,她还欢喜了好一阵子,可谁知好容易熬掉了两个老的,又来了个小的,偏生这小的又是族长钦点,地位谁也撼动不得。
她正怨念的想着郗二郎,就听到门口有人来报,说是小郎到了。
除了周氏同郗三爷,其余人的笑容都带着几分刻意,玉润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率先开口道:“没想到二哥这么快就做好了。”
其实是她来的路上故意拖延了时间,还特意计算了脚程,让文妪带郗二郎抄小路过来。
“母亲,叔父……”郗二郎恭敬行了一礼,文妪就从他身后走出,手中还拖着一个罐子。
解开盖子,白灼的热气就升腾起来,粥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众人本就饥饿的肚子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
“这是?”大部分人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玉润也不在乎,只管笑吟吟的开口:“二哥果然是个能干的,如今我们也沾沾舅母的光,尝尝您的手艺。”
郗二郎听了这话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母亲不会来赴宴,谁知后来却被人告知来了前堂,幸好文妪那个老奴是个有经验的,特地叫多准备了这些。
听到玉润这话,郗二爷则皱起了眉毛,不悦的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行这妇人之事!”
玉润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她只知道这位二叔是迂腐的,却没想到竟到了这种地步。
“二哥错了,”郗三爷捋了捋下唇上的胡须,笑道:“古有鹿乳奉亲的美谈,如今二郎所作所为也不过出自一个‘孝’字,妇人之事又如何,丈夫之事又如何,百善孝为先,二郎强过你我多矣。”
郗二郎面皮薄,一番夸赞下来已是先红了脸,他轻咳一声,刚想说要多谢玉润的提醒,却见文妪已经在玉润的授意下,给坐在西边的三位长者先盛了一碗。
郗三爷哈哈大笑,打趣郗二爷道:“二哥,不如我们也一道尝尝?”
方才被驳了面子,郗二爷有些赌气似的拿起汤匙就要舀上一口,一向沉得住气的三夫人破天荒的咳嗽一声,二夫人则是脸色剧变。
“夫主!”她声音从未有过的尖利,众人都被这刺耳的声音惊的皱起眉头。
玉润眉梢一挑,鱼儿果然上钩了。
“食不言寝不语,郑氏,你的教养呢。”郗二爷本就有些不悦,现在妻子又是这般聒噪,也不理她,只管干脆利落的尝上一口。
二夫人霎时面色惨白,也顾不得仪态起身冲上前想要去夺碗,玉润趁机撒了一些粥在榻上,二夫人情急之下果然没有站稳,一下子将郗二爷面前的榻几扑翻。
清粥洒了郗二爷一身,他不禁勃然大怒。
“你这是要做什么!”
二夫人张了张口,死鱼一般的眼睛瞪了瞪,愣是没敢吐出一个字来。
玉润则在一旁道:“二舅莫要生气,应当是二舅母也想尝尝,你说是吧?二舅母?”
二夫人侧眸,看向这个她从未正眼瞧过的小姑子,第一次,觉得她用眼神锋利如刀,仿佛将自己洞穿。
二夫人的额角霎时就爬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