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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压制汉民

即位后的皇太极面临的国内形势极其严峻,满汉民族矛盾尖锐,一触即发。以努尔哈赤为首的后金奴隶主集团,对辽东的汉民采取了极其野蛮的高压政策。后金奴隶主把他们征服的对象都视为奴隶。昭裢《啸亭杂录》记道:“国初时,俘掠辽沈之民,悉为满臣奴隶。”奴隶主对奴隶有生杀予夺之权。因此,后金奴隶主对辽东的汉民实行了惨绝人寰的野蛮政策。主要是大抢掠、大焚毁、大屠杀、大迁徙。

第一,大抢掠。抢掠是后金国积累财富的主要手段。任何落后野蛮的狩猎游牧民族,积累财富基本是依靠抢掠其邻近发达文明的农业民族的。努尔哈赤的女真族也是如此。狩猎游牧民族靠狩猎采集为生,严重缺乏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诸如人口、牲畜、粮食、布匹、财物、盐油等,都是其抢掠的目标。他们发动战争最初的目的,就是抢掠财物,而不是占领土地。

这有很多记载。天命三年(1618年)四月十六日,努尔哈赤下令烧毁抚顺城。抚顺战役后,俘获人畜三十万,奖赏给有功的将士。归降的人民抚为一千户。努尔哈赤派兵将所获人口和归降人民送回赫图阿拉基地。八旗兵又战胜广宁援军,获马九千匹,甲七千副,兵仗器械不可胜数。这还不算,他们什么都要。抚顺的守将游击李永芳投降后,努尔哈赤对他们采取了优待俘虏的政策,据《满文老档》天命三年(1618年)记载:“使从抚西城随从来的千户(游击李永芳)的父子、兄弟、夫妻不分离。在战斗中,没能相见的父子、兄弟、夫妻、亲戚、家的阿哈等一切人,回家后(一个半月的时间里),都清查出来相见。不仅如此,还完全地、充足地给牛马、网哈、衣服、衾褥、粮食,给杀吃十头,给各家养的大母猪各二头。还有犬各四头,鹅、鸭各五只,鸡各十只(吃饭的桌子,盛水的缸,大木桶、槽盆、有把的槽盆、每户各两个。每户又给碗十个、碟子五个、芦席四张、水桶一对、瓢一个、斧一把、镰刀二把、小刀一把、剪子一把、锥于一个、针五十个、纺线的白麻五绺、做饼的小黄米、榨油的豆子、小且、芝麻等等),还有其他器具。依照过去尼堪国(明朝)的旧制委任了大小官员,归他们原来的官员李永芳管辖。”

努尔哈赤赏赐给李永芳等的奴隶阿哈及各样财物,都是他们从战争中抢掠的。这里除奴隶阿哈和牛马等生产资料外,主要是大量的生活必需品。而这些必需品,当时建州女真是很难大批生产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建州女真主要是依靠抢掠。

在攻占开原后,据《满文老档》天命四年(1619年)记载:“退出尼堪境,住二宿分俘虏,以功的大小赏给。汗说:破坏大城,财宝、牲畜、金,银,缎子、蟒缎、毛青布、翠蓝布等物都充足地获得了。”

这里记载的也是抢掠到的生活资料。

粮食奇缺,夺取粮食是抢掠的重要目标之一。《满文老档》随处可见抢夺粮食的记载,“遂进入抚西路,让军马吃田里的没成熟的庄稼,(给兵背负牛驮),全部运走以前窖藏的粮食”。“入南路,破一堵墙和碱场城,将那里的窖藏粮食全部运走,种的庄稼全部让马吃了”。天命五年六月十二日,“派兵人抚西路,夺取粮食。奔驰到距沈阳十里的地方……挖出窖里的粮食带回来了”。

第二,大焚毁。女真人认为城堡房屋如果自己不用,就必须焚毁。攻陷抚顺城,大肆抢掠后,努尔哈赤下令焚毁抚顺城;攻陷开原城,大肆抢掠后,“破坏了世代久远生活的开原城。返回时,放火烧了房屋、衙门、楼、石台”;努尔哈赤占领广宁(今辽宁北镇),大肆掳掠,将投降的官民,抢掠的人口、粮食、牲畜及财物,都掠去辽河以东。天命八年三月二十四日,一把火烧毁了广宁城。

第三,大屠杀。奴隶主从来不把奴隶当作人,而是视为物。因此,对战俘、奴隶的生杀予夺,努尔哈赤等奴隶主阶级认为是完全正常的。他们对待汉人充满了民族压迫、民族歧视。最严重的是进行毫无节制的大屠杀。

他们在对明朝征服的战争中,对汉人的大屠杀是屡见不鲜的。天命三年(1618年)五月二十日,“松山墩城投降,包围那周围的四城,说要投降,而又不投降,攻破城,全杀了”。七月二十二日,攻破清河城,“杀死全部兵丁,杀死的人压着许多受伤的人,也死了许多”。天命八年六月初九日,发现复州原有男丁七千人,现有一万一千人,认为多出的人全是奸细,让人检举,否则全杀。最后,大贝勒代善及诸贝勒宰桑古、多铎、硕托、阿济格率兵去了,“叛变是真实的,男人全杀了,俘虏子女、牛马”。

这一次就杀了一万一千人。天命十年(1625年)十月初三日,努尔哈赤命令他的下属到各村去“鉴别”明朝归附的官员,如果发现有问题,就要“加以处分”,处分就是杀掉的意思。经过严格的“鉴别”,杀掉了很多人,剩下的有文化的秀才就很少了。后来努尔哈赤都“惋惜之至”,因为经过考试选拔,只“选拔三百余名秀才”。绝大部分都被杀掉了。

努尔哈赤在进入辽沈地区后,就颁布了剃发令。剃发不剃发,成为屈服不屈服的标志。“南卫豪杰,甘死不剃发”。凡是不剃发的汉人一律处死。镇压镇江(今丹东)暴动,“建兵三万屠镇江,余民三万浮渡朝鲜梅洋以免”。对镇江是采取了屠城的残酷手段。

第四,大迁徙。强迫汉人迁徙,是努尔哈赤的既定国策。游牧民族的女真人习惯迁徙。而对于农业民族的汉人来说,迁徙却是灾难性的。努尔哈赤强迫汉人迁徙的目的,是为了加强对汉人的民族统治,是为了圈占汉人的土地。他一共强迫辽东的汉民进行了三次大迁徙。

第一次是将辽东半岛东海岸的汉人内迁六十里。在辽东半岛实行“海禁”,目的是割断汉人同来自海上的明军的联系。以后,又强迫鸭绿江下游的汉人北迁到奉集堡女真人的聚居区。扶老携幼,路途遥远,千里跋涉,历尽艰难,勉强到达目的地,却“官员们安排田、房、粮,没有落实”。汉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大多病饿而死。

第二次是将辽河以西的汉人强迁到辽河以东。分别归明朝降将佟养性、李永芳、刘兴祚管辖。这次迁徙后,实行了同住同食政策。所谓同住同食政策,就是规定女真人同汉人,“大家并于大户,小家并于小户,房同住,谷同吃,田同耕”。这个同住同食政策,给汉人造成了更大的灾难。田地被侵夺、房屋被霸占、粮食被夺食、妻女被奸污,汉人每时每刻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第三次是将辽南四卫(金州卫、复州卫、海州卫、盖州卫)和鸭绿江下游的镇江(今丹东)等地的汉人北迁到鞍山一带。目的是扑灭此地汉民族日益旺盛的抗金斗争怒火。《山中闻见录》记载:“建州尽徙诸堡屯民出塞,以其部落分屯开铁辽沈,驱屯民男女二十万北行,男子不得携赀,女子不得缠足,道死相属。”

大迁徙给辽东汉人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努尔哈赤实行的一系列错误做法,遭到了广大汉民族的激烈反抗。反抗的方式很多。

其一是逃亡。辽东地区的汉民恐惧努尔哈赤军队的野蛮屠杀,大量逃亡。据《满文老档》记载:“占领辽东后,叆河的人离散,朱吉文去收容入城。在凤凰、镇江、汤山、长甸、镇东的五城,空着没有人。”辽南四卫的汉民大都逃往海岛,皮岛是其中一处落脚点。明朝在皮岛设东江镇,任毛文龙为都督,驻守抗金。据粗略统计,辽东汉民逃到关内的达百万人,逃到朝鲜的有数十万人,逃到海岛上的也有数十万人,还有数万人逃到了山东。

其二是投毒。投毒是汉民反抗金人的一种积极的手段。努尔哈赤发现他居住的辽阳都城水井里,有人投毒。后来,在水、盐和猪肉里都发现了毒药。努尔哈赤到海州,宴会时发现汉人向井里投毒,企图毒死女真人。

努尔哈赤草木皆兵,他规定,凡是开店的,必须在门前写明姓名;女真人买东西,必须记住店主姓名。

其三是叛杀。汉民原来降顺后金,但不堪凌辱,又背叛杀害后金官兵。这是一种忍无可忍之后的反抗方式。努尔哈赤气愤地说:“我占领辽东后,没有杀害你们,没动你们住的房,耕的田,没有侵占你们家的任何东西,加以收养。就是那样,也不顺从。古河的人杀我派去的人,叛变了。马家寨的人杀我派去的使者,叛变了。镇江的人逮捕我任命的佟游击,送给尼堪叛变了。长岛的人逮捕我派去的人,送到广宁。双山的人定约,带那边的兵来,杀了我方的人。魏秀才告发岫岩的人叛变了。复州的人叛变,定约带尼堪的船来了。平顶山麓的人杀了我方的四十人,叛变了。”

从这个讲话里,我们可以得知古河、马家寨、镇江、长岛、双山、岫岩、复州、平顶山等地的汉人拿起武器,杀掉金兵,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努尔哈赤十分恐惧,规定女真人凡出行必须携带武器;女真人不许单独到汉人家里去;收缴汉人兵丁的一切武器;禁止汉人工匠出售武器等。

其四是暴动。怒尔哈赤疯狂地推行剃发令,遭到镇江(今辽宁丹东)等地汉人的激烈反抗,反抗的最高形式就是武装暴动。镇江曾经发生了两次武装暴动。

第一次暴动。“(镇江)有大姓招兵数万,欲为我歼奴(努尔哈赤)”。五月五日,努尔哈赤派武尔古岱和李永芳率兵二千,前来镇江镇压。激战二十余天,才镇压下去。将俘虏一千余人带回辽阳,分赏女真官兵为奴隶。

第二次暴动。天命六年(1621年)七月二十日,镇江再次发生暴动。原辽阳守备毛文龙,在辽沈失守后,率兵二百,从海上进击镇江。降金镇江中军陈良策从中接应,“令别堡之民诈称兵至,大呼噪,城中惊扰。良策乘乱执城守游击佟养真,杀其子丰年”。跟随暴动的汉民有六十余人。里应外合,明军一举夺取了镇江城。辽南四卫汉民纷纷响应,复州降将单荩忠重归明朝。汤站、险山汉民造反,执守堡官归明。

此外,反剃发抗金兵的武装暴动还在辽南四卫展开。暴动的主力军是当地的矿工。“有盖州诸生李遇春与其弟李光春等聚矿徒二千余人自守”。他们在辽阳的东山和盖州的铁山举起义旗,反抗残暴的金人。“南卫民众聚铁山,敌兵仰攻者多杀伤”。努尔哈赤派重兵才将铁山矿工的暴动镇压下去。

努尔哈赤对辽东汉民实行的高压政策,是完全失败的政策。满汉民族矛盾极其尖锐,汉族民众走投无路,进行了多种形式的反抗斗争,以争取自身的生存地位。这时的辽东地区成为了汉民的人间地狱。

皇太极面临的就是如此严峻的辽东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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