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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左轮左传(五)

从生命中某个角度回忆我的青春,仿若置身于寒冬阴霾的黄昏,尽是肃杀冷清悲凉!看呀,我那迷失地青春走在寒冷的冬夜,他失魂落魄地走过路旁一个个垃圾箱、以及一间间玻璃窗照来地场景,那儿有温暖地恋人在轻轻地诉说,而我只能抱紧我冰冷的身躯,任凭肃杀的北风呼啸,躲进这场混乱地生活背后,看他们的青春上场;我知道,青春只有和青春在一起才能燃烧!

春运确实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敢在春节坐火车的人,绝非常人,其体力勇力耐力指数定在三星以上,而且一定是经过权威部门认证的。无论什么时候坐火车,车上总是站着的比坐着的还多,行李比车上的人还多,有人出一趟门,恨不能把家搬来,一身上下,大包小包,提着的背着的拉着的挎着的,大家拼了命的往上涌,左轮差点被挤怀孕。等车一启动,有坐的人齐喘一口气,然后打开一个塑料袋,里面各式各样的零食饮料,带皮的带壳的带包的带瓶的,色香味具全,看他们吃相就恶心,如此恶劣的环境,他们竟咽的下去。没座的也应喝一下,会吸烟的纷纷流向车厢两头,开始吞云吐雾。一路上根本停不下来,车一到站,大家深陷在垃圾堆里,迷失在烟雾缭中。每到一站,便有人上来了,有人下去了,这个小世界移动着变化着。

火车站不愧是公共场所,许多人的东西不小心被当作公共产品拿走了。听说过广州火车站的生存手册,以火车站为中心,方圆一公里不吃不喝不问不答不停不住,外地火车站也毫不逊色。左轮一下火车,就被火车站广场热闹的气氛感染了,广场上有出租车司机,踩着你的脚跟问:“你到哪,小伙子你到哪?”有些人忍无可忍,回答一句:“去日本,你去吗?”有宾馆派来的特务,抓着你手不放:“先生,住宿吗?”有卖吃的卖喝的卖玩的,也有摆摊乞讨卖艺的,围观最多的,要数吉他弹唱那个组合,其中一位是个衣服破破烂烂的聋子,手拿一把无弦的吉他,被他失去右手的衣袖扫拨的气势逼人,另一位唱歌的更是妆束奇异,嗓音独特,散发着一种桀骜不驯特立独行的气质,彰显着一种不屈于命运的高洁。行人无法判断他唱功的好坏,因为他不幸先天聋哑。但是他肢体语言很是到位,不同于任何风格流派,完全即兴而来,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浑然天成,给人一种清新绿色无污染的感觉,听者大为感动,如履薄冰,很有穿透力感染力气质,。左轮没有感觉到,于是很快失散于人群。

刚一上公共汽车,就向本地人纳了税。他们是一帮自立自强的残疾人,年龄多处于四十岁左右,身强力壮,四肢矫健,据好心人透露,他们是聋哑人,因为看外表,以他们强悍的身体,敏捷的手法,很容易让你误解成打劫的。他们以卖报纸杂志为生,一上汽车,从前向后一人一本厚达10页的杂志,乘客莫名其妙,随即等他动作语言的解释恍然大悟,杂志背面赫然写着一首小诗:尊敬的旅客,欢迎你乘坐本次客车,我代表全国残疾人向你致敬,请关爱残疾人。我们不以乞讨为生,不偷不抢不走私不贩毒,只靠卖份杂志维持生活,谢谢你的配合。下面写着:关爱残疾人,每份10元。看他神情,大有代表世界残疾人的趋势,就你能代表全国残疾人吗?此时无声胜有声,看来残疾人更适合做销售。许多好心人看到残疾人自立更生的光辉形象,感动的纷纷掏出10元人民币,也有极个别人爱心比身心还困乏,残疾人把手伸在他面前好久,他只是把这本名著还给残疾人,残疾人摇手不要书,他摊开手没钱。残疾人自立自强、强买强卖的事件为这次旅途增添了灿烂的一笔。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无聊的生活,就是今天重复昨天,今年重复往年,而且是一天不如一天,一年不如一年,越长大越感觉过年没意思,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响个不停,亲朋好友都愉悦在过年的欢天喜地中,越是在这种情况下,左轮越是感到孤寂,大家感受的是过年,他感受的是冬天。

当左轮把此事告诉鬼子时,鬼子只发了一条短信:“我能体会到你现在的心情,与我鬼子交往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想不到我鬼子的光芒已波及到千里之外,即使远隔千里,也掩饰了你的光辉。这时候的你心情应该是灰色的,看看天边的云朵,天还是那么蓝,风还是那么温柔,阳光还是那么灿烂,也许你在疑问:“为何我的心里照不进一线阳光?既生鬼子,何生左轮?

一到春节,外地学子纷纷归来,大家久别重逢,不免欢聚一堂,把酒高歌,再见往昔同学,在一起的情侣还是在一起,单身的注定还是单身。席间大家把酒言欢,说起过去谈到现在畅想未来,无不是怀念一起在母校的日子,讨厌现在在校浑浑噩噩的生活,最后感觉人生暗淡,前途迷茫。

中学生谈恋爱颇有意思,如果你细心观察就可以发现:每一个教室总有一个最后走的男生,而且在女生收拾课桌即将离开教室时,男生会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这么巧,你也要走了吗?因为男生不收拾书桌,所以这个时间差要把握好。然后每天最后都是他们俩最后一起走,甚至男生还会借故送女生一程,比如下雨时,所以男生要提前准备把伞,未雨酬缪。长此一往,结果可想而知。左轮当时不喜欢学习,一下课人就消失了,他不等女生,难道女生还会追他吗?许多人悔恨自己当初不好好学习的原因就在这里。

左轮有个表哥,人称华仔,身高一米八二,比左轮高出半头,他在南京读书,在北京工作,在外历练了一年,恰巧左轮刚从学校取经回来,所谓侠路相逢勇者胜,两位思想巨人自然要交战一番,拣一个黄道吉日,追悼往昔峥嵘岁月中的极个别人,挑出几个有教育意义的片段,让生活跃然纸上,让记忆光鲜如初。

华仔先声夺人:“冤家路窄阿,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左轮抱拳致敬:“兄长请吧!华仔顺势拉过一张椅子,让站着的威严也跟着坐下来,在这一瞬间连贯流畅的动作中,华仔已思考了三个话题,并逐一分析塞选出一个最有意义的,于是他出言不逊道:“左兄,大学生活如何?”

左轮不甘示弱,端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仰天笑道:“大学的生活就像半夜起床小解,神志并未清醒,却也朦胧之中知道自己做了哪些事,这一学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什么收获也没有。”

华仔若有所悟道:“学校就是一个笼子,老师表面上看像一只老虎,实则已失去了老虎的兽性,他们早已与社会脱轨了,教学背课本,社会背新闻,他们关在学校里如何能真正体会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他知道现在小姐多少钱一夜吗?物价上涨了知道吗?所以学校教的技能知识多半过时,社会知识只字未提,等你毕业后,什么就明白了”。

交换场地,继续作战,第一轮左轮胜,因为他不但解决了华仔的问题,而且还抛出一个深在的问题供他思考。于是乎左轮抽出一张椅子坐下来,准备探讨一个杀伤力极强的问题,他奋不顾身的发问道:“你在北京如何?

华仔拿起水杯,咕噜咕噜反复漱口两次,半杯水下肚,差点准备做个热身运动,他怕左轮等不及,于是用衣袖作势擦了一下嘴巴,从容不迫道:“哥哥我在北京混的如鱼得水,除了买不起房子,别的东西都可以考虑。可爱的北京把沉淀千年的历史文化与灿烂的现代文明巧妙的融合了,然后突然来了一股沙尘暴,接下来就什么也看不清了。这时我想起了南京的街上,漫步在法国梧桐下的美女,她们温柔的眼睛,飘逸的长发,一挥手一顿足…所有这些一瞬间足以让我潸然泪下。北京的女孩别有风情,她们豪爽霸气,吸烟功夫上乘,那夹烟的姿势,吐纳的动作,可谓潇洒自如,我辈自愧不如。在北京这种城市,小到十一二岁的孩子会在路边摆摊卖冰棍,大到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摆摊卖袜子,有些心高气傲的还会兼卖指甲刀,证明自己的生意并不局限于几双袜子,而是从丝绸之路向铁器时代迈进了。”

这时华仔突然停下来,左轮没踩上节奏,一下不知如何接下文,看来他是自掘坟墓,刚才就不该问那个看似简单,实则奥妙无穷的问题,也不至于现在玩火自坟。很明显这一局华仔胜了,因为左轮被他语句极不通顺的长篇大论整晕了,但是此时华仔并没有停下清晰的思路,他继续吹嘘道:“北京无美女,美女都是鸡,混迹于北京的小青年们,一定要能吃苦才行,我刚到北京时就以为自己很能吃苦了,其实不然,我连一个十多岁的女孩都不如,因为他们有的17岁,就出来在夜总会上班了——说到此处,他看看左轮,深怕左轮处世不深,自己说话不好定夺。

左轮彻底败下阵来,手扶着椅子,只有随便找问题,继续发问:“你当初怎么想起去北京呢?上海也挺好啊,离我们近,或者直接留在南京。”

华仔说:“诚然上海很美,但是我感觉上海只是由一座座摩天大厦堆砌成的城市,而对于一个城市不能只看外在建设,那样未免太肤浅了,上海现代文明灿烂斐然,然而它缺少一些文化底蕴,上海有故宫吗?有颐和园吗?当我在北京呆久了,渐渐趋于平淡了,感觉在哪都一样,哪个城市没有娇艳的夕阳?哪个城市没有破乱的街道?所有城市的地位都是平等的,就像人与人一样,但是人与人之间真的平等吗?你们眼中只有上海北京,而我却偏偏喜欢南京;南京只是一个代词,热爱你所在的城市。我刚到北京时还告诉自己,一定去看升国旗,当时凌晨五点,我拼命往那赶,赶到后还是被人挤在了外面,人太多了,呼吸都感觉困难,以至于烟都点不着,伴随着国歌的声声逼近,国旗却没有升起来,一个士兵说:“报告长官,人流太大,挡住了风,国旗升不起来了!”

左轮不禁惊叹表哥妙语连珠,不禁发出了一阵短暂的笑声,这笑声随即失去了色彩,顿感怅然若失,不知何去何从?这种场合的交流,最怕流露真情,不过在表哥面前,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差点声泪俱下,说道:“我现在是前途迷茫,生死未卜啊?”

华仔见他动了真情,不忍再欺骗幼小的心灵:“说点实话吧!好久没说过了。你怎么还没走出校门就满脸的惆怅?我在学校时,看看外面的天空,总会感觉浑身充满力量,一种喜悦之感涌上心头,因为我相信自己会闯出一片天,出来后不断地寻找天空,却发现找到的是笼子,把自己困住了,于是不断地换工作,换来换去发现自己不过是换笼子罢了。于是累了倦了麻木了,就安心的呆在一个地方休息。你思想倒挺成熟,看来你是先抑后扬,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准备向社会冲刺了。”

年青人都是这样,在学校呆了很多年,心中储备了满满的信心,然后走向社会一点点把信心挥洒掉,直至挥霍到希望的灯芯熄灭,青春散场。,

左轮感到年青的生命在步步逼退着自己的年龄,有段时间,早晨起来,突然发现晨勃没了,于是他才知道或许自己早已老了,只是习惯中的我们没有捕捉道晨勃的消失,青春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你想让别人感动,自己先感动一段距离,华仔不禁被左轮营造的这种氛围感染了,一抹忧伤飞过脸颊,表弟内功太深厚了,不由地叹息道:“我现在就像游离在城市的尸体,没有了理想没有了斗志,早晨穿上正装匆匆去上班,黄昏回来脱掉皮鞋,躺在床上,深埋在疲倦里,彻底成了一个西装革履衣冠楚楚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如此看来,左轮只用了一个表情就把华仔打败了。

大年初六,左轮和齐齐一块市里买衣服。离开半年,楼宇大厦拔地而起,直插云宵,广场更大了,马路更宽了,步行街入驻了许多商家,依然是人潮人海。逛了一天,并没有买什么东西,齐齐狠心买了一双耐克鞋,打完折还要600多,按他们的家庭条件,买这种东西是极为奢侈的。

于是左轮知道:我们往往羡慕别人六百元一双的耐克鞋,却不知他们里面也穿了一双三元袜子的无奈,有些人把真实藏在里面,有些人把真实放在外面。许多城市建二百米的大楼,却还有许多人蜗居在地下室。人民在为生活发愁,政府在启动下一个无实质意义的大楼,许多工程建设下来,完全是一个摆设,然后人们看到用这么多楼堆砌的城市,以为自己真来到了国际大都市。楼宇再高,广场再大,人民手里没钱,就是扯淡!

这天好巧,左轮竟然碰到了同样逛街的她们,以为再也不会碰见她了,他躲在人海中,偷偷地关注着她的举动,周围所有人仿佛静止了,只有她在街头舞动着,左轮坚信他并没有被人发现,潜藏在心中的疼痛大胆的前进了一小步。时隔半年,左轮对她的美再次审视时,当初所有华丽的词语都黯然失色了,左轮终于清醒的知道她的确不漂亮不可爱。

但是如果一个女孩的美能用漂亮可爱端庄清纯等词语形容的话,那她也只局限于这些词语表面了。有些女孩的没是无法用语言能形容的,就像现在,左轮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她,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独特的美丽环绕的光芒,刺伤了他的双眼,她确实不一样,因为她不漂亮不可爱,但她在散发着漂亮与可爱,而周围的人只是漂亮可爱而已。

那天黄昏,夕阳凄艳照人,街上拥挤着幸福的恋人,有个男孩隐藏着疼痛挤过。左轮坐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闭上眼睛,戴上耳机,耳边环绕着枪花《十一月的雨》,那黯然神伤的旋律,绵延回旋的和声,如泣如诉的solo,像淅淅沥沥的忧伤扣打着他的心扉。年青还没有逝去,我们没必要为年青哭泣。

你像我见过的那个少年,背着青春走在九月的街头,李志的歌声把青春撕扯痛了。左轮借着歌声,去了一趟曾经的校园,他缓缓穿行在记忆里,那些欢声笑语又瞬间升起。当初是谁躲在寂静落寞的角落偷偷地哭泣,是谁站在绿草如茵的操场欢呼,是谁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呐喊…那些可爱的天使,已随风而去。

像是以前,他们逃脱了课堂的束缚,躺在学校足球场的草地上,听着音乐、抽着香烟、看着远方蔚蓝的天空,当微风拂过天真的脸庞,他们就睡着了。而今睁开双眼,只剩下左轮一人孤零零地站在这里,他麻木的倒在这个冬天的草地上,寒冷刺痛了那段年少的生命,张开双臂,看着天空,泪水顺着脸颊哗哗流下来!

那些男孩,教会我做人,那些女孩,教会我做艾,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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