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放开我！”中年男子声音急促且悲恸：“我不杀别人，我就专门砍那个医生！害死我女儿，我要他血债血偿！”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恨那位医生，但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他的姓名？”楚云莫名其妙，看样子师兄对自己隐瞒了很多。
中年男子泣不成声，此时女电梯工认出他来：“张师傅？你怎么……”
原来，一个月前他十几岁的女儿入院，仅仅是急性阑尾炎而已。
然而一个小手术，并且发现的比较及时，送到医院24小时愣是没有出重症监护室，最后死在手术台上。
“急性阑尾炎是吗？确实有一定致命的危险，但现在来说……”楚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医生有时候面临的情况不是局外人可以想象的，同样是急性阑尾炎但因为病人体质的不同而千差万别，不好妄作定论。
“就是因为他！我有亲戚也是医生，他说这种手术居然能耽误这么久，肯定是有问题！”中年男子激动的大声呼喊：“一个阑尾炎手术，要24小时？天底下都没有！他们把监控录像都删除了，肯定有鬼！”
“大叔，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我来处理好不？起来，”楚云把对方的菜刀拿下，把对方扶了起来。
“这位是楚院长，你有情况可以向他反映啊！”女电梯工连忙劝道：“张师傅，您这是何苦呢！原本有理的都变成没理了，其实您不知道里面的事情……”
“什么事情？”楚云严肃起来，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即便一个对医学一窍不通的人都知道，阑尾手术是最最简单的手术，就算是再菜鸟的主刀医生，也不会在这种小手术上跌落马。
“其实……”女电梯工犹豫起来：“楚院长，我真的能说实话吗？我怕我丢了饭碗，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你说吧，这里就咱们三人，不会有人把你卖了。”张师傅气的脸涨红了：“这种事情是纸包不住火的！我一个闺女养到十几岁容易吗？半辈子啊！就这么死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大灾！”
“说罢，我担保你没事！”楚云的脸色沉得可以滴出水：“就算这里开除你，我保证给你一份比这里更好的工作！”
“好，这件事其实大家都心里有数，就是不敢说！张师傅其实您真的错怪医生了，人家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女电梯工愤愤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会进行24小时吗？因为医院最近进的医疗器械手术台严重不合格！手术过程中损坏2台！临时换设备折腾了20多个小时！”
“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劣质医疗器械？我不是都下令更换了吗？”楚云大感意外：“这些就是以前陈秘书送来的那些，不是都停用了吗？”
“是啊，您在的时候是停用了，但胡董事长出来主持工作以后说让这些昂贵器械打水漂太浪费，要我们先用这些……您后来购买的设备都被封存起来！第三次更换的是您购买的装备，但已经太迟了……活活拖了一整天时间，麻药打了三四次！谁都受不了这种折腾啊！”女电梯工惊恐不安的看看左右：“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原来是那个姓胡的在搞鬼！”张师傅气急败坏的喝道：“楚先生，求你把菜刀给我，我要砍了他！”
楚云轻轻摇头：“不是我瞧不起你张师傅，你不是我师兄的对手，这样冲上去真的会如同她说的那样，有理也变没理了……这件事交给我吧。”
“张师傅，听楚院长的吧！他一定会管这件事的！”女电梯工也跟着劝道：“就算不考虑您自己，也得考虑您其他几个女儿吧？”
张师傅两行热泪留下，眼睛浑浊了：“好！我信您！我等您的信！我也想明白了，这样也不能解决问题，我要告他！”
楚云亲自把对方送回家，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但对方始终坐在后面作为，双眼直直的看着手里相片。
楚云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孩，清秀漂亮，已经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每一个女儿都是父亲的心头肉，这句话一点不假。
楚云心里不是滋味，但他心里明白，此时的胡宗海已经不是以前的胡宗海！这位父亲要真的告胡宗海，没准会遭来厄运。
胡宗海昨天对着手下耀武扬威的样子浮现在他面前，对于胡娅杀人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屑一顾，看起来人命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杀死张师傅这样的人，估计就像是杀死小猫小狗一样没压力。
就算是再公平的法律制度之下，强势者始终是强势者，他们占据着法律资源和财富地位，可以用任何方式来占据优势。
何况是正在完善和正在建立威信的法律？
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这位父亲无动于衷，因为没有人可以忍受这种折磨。俗话说你人也有三分土性，劝说是行不通的。
他只有加快处理的动作了。
送走张师傅他立刻就给胡宗海打了个电话，谁知道胡宗海未卜先知还是业务繁忙，一直不肯接电话。
最后楚云只好驾车风驰电掣，不顾秘书劝阻径直闯进了胡宗海的办公室。
只见里面坐着几个带纹身，面相凶恶的家伙。看到楚云闯进来一个男子嗖的站起来，手枪快速瞄准楚云。
楚云没动窝，冷冷扫了他一眼。
这个男子身材不高，一只眼睛是假的。
“阿健，别紧张……”坐在董事长大班椅上的胡宗海微微一笑，轻轻把嘴里的烟斗握在手中：“这是自己人，我师弟楚云。”
“楚云？好家伙！”那个被胡宗海叫做“阿健”的家伙连连拱手：“真是失敬失敬！居然是您！五毒门的门主！我早就听说您的威名了！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对于一般这些地下世界的混混来说，五毒门和八道邪门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没有任何一个组织和个人可以无视他们。
在座的几人也都站了起来，一脸讪笑。
“我有事跟师兄单独谈谈，抱歉。”楚云面对这些献媚不以为然，冷面相对。
这些人讨个没趣，却也不敢发作，依然陪着笑脸毕恭毕敬出去了，还很体贴的带上门。
“师弟啊，看看你现在的资源！这些家伙都是本省最有名的大佬！居然都怕你……怎么好的资源为什么不想着捞一把呢？”胡宗海看着满面怒容的楚云，却并不在意。
“那批劣质的医疗设备，还在使用？不是已经封存销毁了吗？”楚云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那么贵的东西，几个亿啊！难道就这样白白丢掉，卖废铁？师弟你真是年轻人，一点都不知道精打细算，细水长流……做生意其实就一句话，开源节流……”
“关键是最近出了多少医疗事故？死了多少人？！”楚云把一个本子狠狠摔在办公桌上：“我才离开多久？死了四个病人，三个都是在手术台上？知不知道医院建立起来的招牌是无价的？为了省那么点钱造成这么大影响和损失，值得吗？”楚云知道面对商人，需要把握话题的关键点。
你若是满嘴仁义道德，医德什么的，胡宗海早就笑着把你打断了。
这样一说，倒是真把胡宗海说楞了：“这个……我还真没想过，看来老夫许久没出来管理，真的有点落伍了……”
“师兄，咱们最值钱的不是设备也不是别的，而是招牌！金字招牌！”楚云看到对方服软，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这四起医疗事故都没赔偿吧？现在都在起诉我们，您知道吗？”
“呵呵，那个没什么！”胡宗海抚须大笑：“这帮泥腿子能搞什么花样？检察院法院都是我的人，我早就打好招呼了！师弟这件事你就没经验了，一旦出事了，就要死咬着不承认！一旦你承认，这些人隔三差五就会找你要钱，你给了一次还有第二次！信不信？”
“所以呢？一点责任不负？”楚云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跟这位师兄真是越来越难沟通了。
这明摆着就是一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架势，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道义，道德上面做突破口自然不行。
在商人眼里，那些都是玩具而已，用来促销的玩具。
“师兄啊，咱们是不是自己人？我是不是再医院里有股份？”楚云语重心长，句句如同铁锤砸在砧板上。
胡宗海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好啦，我知道你会不高心，我按法律赔偿那些人怎么样？这点小事情没必要搞得咱们师兄弟闹气，对不？能有多少钱。几十万？几百万？给他一千万好不？这有什么？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正事？”楚云心里纳闷对方的慷慨，有种不好的预感。
“真是的，你都是五毒门的掌门，怎么可以这样妇人之仁？”胡宗海低头使劲抽了几口烟斗，开始喷云吐雾：“我一直都在考虑一个问题：这样开医院，开药方能赚多少钱？小钱而已！”
“小钱？如果我没算错，您的个人资产在本市乃至本省都是有名次吧？”作为前胡府管家，楚云自然了如指掌。
单单是胡宗海藏在保险柜里的黄金，就价值十位数。
更别说胡家的不动产和其他资产了，光是纳税都是以数十亿元来计算。
对于这样钱财不满足的人，只能用欲坠难平四个字形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