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感觉到他捧着她脸的十指在颤抖,他的唇也抖着,望进那双悲哀的眸子,鲜血顺着刺穿他的剑尖滴在地上……
莲生,莲生,吾爱莲生……执子之手……与之携老……
为什么……为什么?!心底痛苦的呐喊,却是无声地紧闭上双目,抽出利剑时是两行混着他鲜血的泪水……
厅堂传来脚步声,倒地前的最后一刻,他扯下自己的外袍罩上她****的娇躯……重重落地,黑发被振起,再落下,漂在血泊中,他唇边是一丝凄凉,半张的眼里溢满柔情……
杯盘落地。德恩太后惊得三魂失去两魂,用力提起小喜子的衣领,似是难以至信,“你说什么?再给本宫说一次!”
小喜子己是泪满面,拿着袖子擦去泪水,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奴才……一早上没见到皇上……快到早朝了,只能四处寻找……最后、最后……皇上……”
一把推开小喜子,太后霍然起身,抓起闻英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袍子,边向“降福宫”急步,边系着袍带,一干奴才仓惶跟在她身后。
急急赶到“降福宫”,一室的血迹触目惊心,骆风的尸首己被侍卫抬至墙角拿白布遮了住,被众太医围住的是紧闭双眼的龙泽,惊惧不己的德恩太后推开众宫医,“怎么样了?”
“回……回太后,没中了要害,却是……伤得极重!”好险呐,只差那么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刺过心脏。
“太医!你们都给我听好,皇上万不能有闪失!”泽儿若有事,天下毕竟大乱啊!紧紧地抓住龙泽的右手,“泽儿,你不能弃天下百姓于不顾!”见龙泽的干白的唇似乎微微启动,德恩太后凑近他唇边听见,忽而,双目一冷,沉声问道:“宋莲生呢?”都被伤得何番模样了?竟还惦念着那丑妃!
“回太后,己被侍卫押下等候发落。”一个侍卫跪身答道。
握拳,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龙泽,德恩太后重重地咬牙,“先收押天牢,三日内皇上若未醒来,凌迟处死!”
“是!”
……
什么?正在轻拍小皇子入睡的上夏住了手,皇上……猛地瞪大了眼,抓住绿痕的臂,“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绿痕重重的摇头,“太医也不敢保证会平安。”顿了顿,问道:“娘娘,最近宫中不太平,咱们母国来上贡的使者己经来了,你……不如迟两天跟他回国住些时日吧!”
凄楚的笑,上夏放开绿痕,“这种时候,你叫本宫怎么放心离开?”想起昨夜,身子猛然抖了一下。
“娘娘?”发觉上夏的不对劲,绿痕惊道:“你有事瞒着绿痕!”
“没有……”目光闪躲着,上夏忙拍着怀里的儿子,昨晚上……窗前的黑影,身体又是一颤,喜儿早上才被发现死去,夜里自己窗外就出现了那道黑影,那黑影披头散发,不声不响,如鬼魅一般,吓哭了儿子,也惊住了自己,不知过了多久,直至自己疲了、累了,那黑影才消失,今早醒来,不敢跟绿痕讲,是怕若上事端,然而,不到中午就得知皇上就出了……
绿痕无耐,心知上夏若不想讲,自己逼也是没用,受挫的转身退出门,却是路过小卓子的房间时,因着里面的低声争吵停下脚步。
“是你杀了春桃!”兰妃低喝。
“我正想问娘娘!”咬牙,小卓子冷冷的注视兰妃,“春桃究竟是怎么死的?你明知小卓子是假太监,又与春桃有私情……”
“住口!小卓子,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加害本宫?”
“加害?兰妃娘娘,怕是你怕春桃泄了自己的底细,才杀人灭口。”
绿痕骇得倒退一步,一直以来自己最不愿意接受的……兰妃!真的是兰妃吗?如果是那样,自己的娘娘不是处境太危险了吗?这人……心机好重,竟骗过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人……
“我与春桃情同手足,你倒是告诉本宫,本宫怎么忍心下了杀手……”低泣,自昨日春桃出事后,自己就被太后审问到直至晚上,今早上一醒来听到皇上的噩耗,去探望,却被太后下令阻在外。
小卓子满两悲愤,最后竟提起了兰妃的衣袍,“情同手足?好个情同手足!春桃去求你成全我俩时,你是怎么回答的?”
你若跟小卓子走了,本宫宫里出了假太监的事若是给人知道,你要本宫的名声怎保?那日,她是这么回答春桃的。倏地,美目圆睁,抖着唇,“我没杀她!我没杀她!”
一把甩开兰妃,小卓子恨道:“春桃还告诉我,你要她跟我保持距离,还说她跟你讲我是个假太监时,你警告她这件事不能外露……”
绿痕闭上眼,震惊过后,是平心静气的听着里面的对话,他们不是不知人多耳目多,如此明目张胆的争吵,怕是故意说给“有心人”听的,是谁呢?是谁说了假话?又是谁想洗脱嫌疑?这宫中……太可怕!若不揪出这背后的人,可能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日落黄昏后,“降福宫”内点了通透的灯,太医说皇上伤势极重,不适移动,她在他们的眼神中看出浓浓的不乐观,难道……天朝气数己尽了吗?不不不!泽儿不能死!抖着手,拿着白帕亲自为龙泽拭着汗,德恩太后好像瞬间苍老了,望着那不断艺语的白唇,泽儿好像在做一个长长的梦,一个恐怕再也不会让他醒来的长梦!
“太后……”德妃低声唤道,她己站在屋内许久了,写满脸的担忧。
“婠儿。”低低的叹声,太后双目泛红,“你说本宫该怎么办?”
德妃无语,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天朝将后继无人,虽说那上夏娘娘为皇上产了一子,可……上夏毕竟是番邦的妃啊,天朝向来没有乱血统的皇帝,祖宗上不允许,太后不允许,国民更不会允许!
德妃走至榻前,对着太后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白帕子,她能做的只是尽些绵薄之力。手,拿着锦帕去拭龙泽不断渗出的细汗,露出的,是一条挂着於痕的白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