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放你自由
一个月后,大和殿——
见过怒气的皇上后,欧以修前来大和殿拜见太后。
太后接过丫鬟递来的暖炉,看着跪在偏殿之上的欧以修,轻叹:“修儿,如果你在两个月前回来了,哀家一定把你痛骂一顿,责罚一番!”
欧以修俊美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他回来,是为了一个人,如今什么样的场面,他都要承担。
“不过,这两个月,哀家也明白了,洛儿说的对……”
听到在意的名字,欧以修惊讶地抬头。
看到孙子紧张的表情,太后深深皱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向往,有的人渴望富贵、有的人渴求权利,有的人向往自由,就像你!”太后说着月洛的原话,“我们都没有权利去责备他人喜欢的东西!”
这是月洛的话,即使没有听到她亲口说,欧以修也知道这一定是月洛的话!
“修儿,你起来吧,哀家不罚你……”太后起身,一旁的丫鬟立刻上前扶着,“只是替你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女子,错过了!”说完便示意丫鬟扶她回寝宫——
那张白皙的俊脸有着明显的忧郁,那双黑眸带着深刻的黯然……
四皇府——
“听说四爷回来了!”厨房里丫鬟双双看着一旁忙着的阿布说道。
“那又如何!”阿布不屑地回答,对于四爷离夫人而去的事耿耿于怀。
“我说你呀,不要有夫人撑腰就说大话,这是四皇府,四爷说了算,他爱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他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你给主子摆脸色,是不要命了嘛!”双双担心阿布,她对四爷的气都摆在脸上,要是惹恼了四爷,那就不好了!
“……”阿布想反驳,不过也知道双双是出于关心自己,“好好好,我躲着点还不行吗!”说罢便离开了厨房却在穿过回廊的时候,被叫唤住了!
“阿布!”欧阳唤住阿布。
阿布转头瞧见了欧阳,没好气地想走,却也看见了欧阳身后那个俊逸的身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他面前,欠身,“四爷!”
知道她和月洛的感情甚似亲人,对于她不敬的举动,欧以修只是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夫人呢?”他想见她,这两个月的每一天,他都想见她,
阿布垂着头,不想回答,直到欧阳推了她一下,看到他眼里的暗示,阿布才抬头,冷冷地回答:“回四爷,夫人在歇息!”
她的话让欧以修蹙眉,“歇息?”现在才刚刚晌午啊,“她不舒服吗?”欧阳怎么没有报告给他听!
不舒服?是啊是不舒服!阿布憋屈地大声喝道,“夫人夜不能眠,总是撑着身子,到了晌午才有睡意!”
欧以修听到这回答,一怔——她夜不能眠……这三个月都是如此吗?想着便迈开步子,朝寝房走去——
“你!你对四爷的态度就不能好点!”见欧以修走远了,欧阳才出声斥责阿布。
“哼!”阿布哼哼。
“四爷和夫人的事,你这么较真做什么……你……”
“你知道些什么,你就懂得帮着四爷,夫人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吗,你看到了吗!”吼完,阿布不等欧阳的回应就转身离开了。
欧阳对于阿布的发泄只得愣在原地……
寝房里一切都如同原样,一旁的屏风上挂着他为她定做的红色貂绒斗篷,欧以修迈着紧张的步子越过屏风,视线炙热地落在床榻上——
空空的床榻,整齐的被褥,挂起的丝帐都显示着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四爷若想休息,阿布命人铺床!”身后传来阿布的声音。
欧以修猛地转身,“洛儿呢?”
阿布顿了顿,看着眼前的四爷,那张红颜般的俊脸上有着害怕的表情,眉宇间藏着浓郁的哀愁,他总是看不见自己和夫人在一起的表情,那么快乐,那么耀眼,阿布轻叹,刚刚发泄了下,也恢复了理智,柔声道,“夫人不久前开始睡在客房了!”
黑眸里绽出诧异的光芒,嘴角泛起自嘲的笑容,“带我去看看!”
阿布看到了欧以修脸上的深情,点头。
穿过了两道拱门,越过长长的回廊,阿布停在一间客房前,轻敲了房门,没有应声,转头看向欧以修,“夫人熟睡了!”折腾了一个晚上的身子总是在白天可以沉沉的睡去,日日如此,阿布了解地说道。
俊逸的身影提步上前,小心翼翼地轻推开门,刻意地提气不让自己发出走路的声音。
客房里显的很冷清,或者说没有人气……眸光紧紧盯着床榻上起伏的身影。
她静静地侧睡在床榻上,俏丽的脸庞有些憔悴,长长的睫毛下有着淡淡的暗影……
欧以修弯身轻抚她美丽的脸庞,眼眸里溢满着对她的爱恋与不舍。
她替他向父皇求情,她劝说太后告知他的向往,她不责怪他,她退出了他们的寝卧,这一切都在诉说……诉说着她的放弃——放弃他——
欧以修握紧拳头才好阻止自己想抱紧她的冲动,只能借着目不转睛的瞩目一解心头的颤动。
只见她的眼眸在他紧张的屏息下缓缓睁开,呆呆地望着他——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四目相望——
随即她又任由深深地倦意吞噬自己,闭眸睡去——
欧以修轻笑,那一刻他就像是个初恋般青涩的男孩,紧张地看着她,等着她唤他一声,看到她又沉沉睡去,他才放任自己呼吸,手指代替了视线,勾勒俏脸上的轮廓,欧以修靠近在她额前低吻,“我爱你!”轻语。
她做梦了,梦到他坐在自己的床榻前,倾城的俊脸温柔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带着歉意,她听到他的低语,却没有听清——
夕阳西下,每日如此,每日都有变化,却似乎每日都是这般日出日落。
月洛从床榻上坐起,打着哈欠,看了看空空的四周,这一觉睡得格外舒心似的。
“夫人,醒了吗?”门外传来阿布的唤声。
“醒了!”月洛回道,拉开被褥,起身穿衣,就见阿布推门而入又立刻关门,将寒风阻挡在门外。
“夫人,一天没吃东西了,饿吗?”阿布将洗漱的热水放在一旁,去整理被褥,顿了顿,“不如今天……去大厅用膳吧?”
月洛穿戴整齐,回头看着一脸紧张的阿布,疑惑地看着她,平时阿布都贴心地将饭菜端到房里来的。
“大家都很久没见到夫人去大厅用膳了!”阿布看着月洛说道。
月洛浅笑,“好啊!”
一听月洛同意,阿布激动地拉着月洛坐到铜镜前,“阿布替你打扮下!”
“什么时候开始用膳要打扮了?”月洛看着阿布兴奋地表情,知道她比自己更关心自己,说笑着。
“厄……”阿布拿着木梳,想着理由,“看到夫人精神的样子,大家才放心啊!”
月洛笑着点头,脸颊处的两颗梨涡终于绽放开——
紫色的袄子上绣着浅色的花纹,立领上带着暖暖的绒毛,胸侧镶嵌着三个精致的纽扣,腰间束着相同色系的飘带,踩着暗色的棉靴,略施粉妆的月洛生气勃勃地随着阿布穿过回廊去大厅——
刚踩进大厅的月洛,就瞧见奢华的餐桌前那优雅脱俗的俊影,挂着浅浅的笑容温柔尔雅地替她布菜,“饿了吗?”他抬眸对上她的眸子,她瞧见了那久违的柔情与关切。
……
以为平静来的心不会再剧烈地跳动了……以为流干的眼泪不会再聚集了……月洛半掩着眸子没有让泪水流出眼眶,瞧见身侧的阿布心虚地低着头,轻叹着移步到餐桌前坐下。
月洛拿起碗筷,望向站在几步之遥的阿布,“坐下吃饭啊,不是说‘大家’陪我吃饭吗?”
阿布咬着唇挑了个远远地位置坐下,在欧以修的示意下,欧阳也同坐一旁。
……
月洛对于欧以修替自己夹菜的举动并不抗拒,只是安静地吃着饭,“我吃饱了,夫君慢用!”月洛放下碗筷起身,步出大厅——
欧以修将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收回,看到她放下的碗里,米饭吃完了,他夹的菜……丝毫未动……
如果我真的……离你而去……你会不会怨恨我?
会!
欧以修笑着叹息……
这一个夜幕降临地比以往更晚些,月洛习惯地坐在后院的石椅上,支着脑袋发呆——
“夫人……”阿布将点心端到石桌上,将手灯放在一旁,坐下,“夫人是不是在气阿布?”
月洛回望着她,反问,“有什么气的?”
阿布低头,吸了口气又说道:“阿布是觉得夫人和四爷毕竟是夫妻,如今四爷回来了,何不……何不给四爷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月洛看着放在一旁的灯笼手灯,笑出浅浅的梨涡,“阿布,你知道飞蛾吗?”
飞蛾出现在温暖炎热的夏季,对于终年冰冷的北丹难得一见,阿布摇头。
“它喜欢火光,一生追逐着光亮热源,即使烧痛了自己,它还是学不乖地投身到火里,直到烧毁了自己,它都无怨无悔,飞蛾扑火就是这般来的!”
阿布静静地听着。
“阿布,我也如飞蛾扑火般试过,结果一样也灼伤了自己!”阿布瞪大了眸子,脑海里是一个多月前主子在月光下哭泣的那一夜,那个只有她知道的秘密之夜——
月洛起身,“我的翅膀已经烧断了,无力再飞了!”说完,走回到客房去了。
阿布望着月洛孤寂的背影……
主卧里属于月洛的东西只剩下那件红色的貂绒斗篷,欧以修站在屏风前,看着挂着的斗篷,他为她定做了很多衣服,独独这件是有故事的——
她窝在他怀里笑问着,为什么要选择红色……
他搂着她:你猜!
她嬉笑着,一定是你被我穿着红色嫁衣那倾国倾城的模样给吸引了,所以喜欢看我披着红色斗篷的样子!
他宠溺地低吻她的额头:哪有人自己夸自己倾国又倾城的,不过这倒是其一!
那其二呢?
其二是:在一片雪地里,我可以第一眼就发现你!
于是这件斗篷成了她的挚爱——
欧以修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主卧穿过长廊,站在了客房前。
跳跃的烛光在门上剪辑着他的影子,月洛坐在床榻上双手抱膝,下巴抵着膝盖。
“为什么不睡?”门外传来关切的声音,依旧那么磁性那么好听。
“我要睡了,你走吧!”月洛出声,拉着棉被躺下。这几个月都不能夜寐,等到想要在夜里睡觉时却发现身体怎么也睡不下去了。
“你睡了,我就走!”知道她的生活习性已经被打乱了,不让她纠正过来,她的身子恐怕更容易生病!
原本依旧想要坐到天亮的,可是听他这么一说,月洛只得起身吹熄了蜡烛,倒到被窝里,强迫自己闭着眼睛不去想他!
可是心却明亮地可以感觉到门外的他站在风里,不愿离去……闭着的美眸落下晶莹的水珠……
晨光带着暖意射入屋内,月洛睁开眸子,第一次在清晨的阳光里醒来,满足的笑意在嘴角没有维持多久,月洛便坐起身,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着门外,确定屋外没有人才夸下俏脸,眸子里有着不自知的失落。
在阿布替自己打扮过后,月洛才想起今天的大日子,大统之选已经尘埃落定,今天将在天坛举行宣告大皇子为太子不日继任大统的大典仪式。
月洛穿戴整齐后便走去大厅,在厅外却听到——
“四爷,您喝了这杯参茶吧!在风里站了一夜,还是喝碗抗风寒的药吧!”
“不用了!”欧以修清了清喉咙拒绝道。
他在门外站了一夜?月洛忽略掉心头的悸动,步入大厅。
欧以修俊美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态,却始终噙着温柔的弧度,看到她没有穿斗篷,便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我不要!”月洛皱眉拒绝道。
“天坛露天太冷,你会病的!”欧以修坚持不让她脱掉斗篷,“你可以选择,穿着斗篷,还是躲在我怀里!”
月洛一愣,穿着斗篷赌气地走在前头——
欧以修浅笑,只有靠握紧拳头才能抵触那心头的疼痛。
天坛——
下了马车,月洛才皱眉,今天的寒风比自己想的更大,怕是会有一场大雪…….
大典还没有开始,月洛便离开了欧以修去给太后行礼。
“这么冷的天,居然不穿斗篷?”大皇子欧以冽迈步到欧以修身边,伸手拍着他的肩。
欧以修只是一笑,“恭喜大哥!”
“哼!”欧以冽不屑地轻哼,“我这个太子,不是被你拱上位的吗?”他与四弟的感情最好,也了解这个弟弟的智慧其实远在他们兄弟之上!
“大哥说笑了!”
“是说笑吗?”欧以冽盯着四弟那精明却有无辜的漂亮眸子,“你趁大统之选的时候离开,图鲁又这么巧放话要让你和我结盟,这么混乱的时候,你暗自抽身,既让三弟误以为你有所行动,而乱了他的阵脚;又确实地帮你成功脱身了!好一招一箭双雕!”
欧以修笑而不语——
“不过,只有一点大哥不明白,已经抽身了,你为了什么回来?”欧以冽当然知道他对帝位没有兴趣,他向往自由的理想他也知道,可是明明已经到手了,他却又折返……
瞧见欧以修专注的目光落在一处,欧以冽也笑着明了!
大典开始,祭台上宣告着皇上的诏书,昭告天下,北丹第一皇位继承人欧以冽加冕为太子,不日继任大统之位——
祭台下,皇室族人与文武百官依次站开。
心柯时不时地瞧着穿着棉衣袍的欧以修,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身边的月洛身上。
月洛感觉到了天空的雪花,她下意识地望向一侧的欧以修,他背手站在风雪里,月洛悄悄后移视线,瞧见了那冻红了的大手!
祭台上大皇子接过诏书,皇亲族裔行了鞠躬礼,百官行了跪拜礼。
“大雪飘落,冽儿任太子之位,看来祖先也认可了!”太后语出,大家都抬头迎接着这圣洁的雪花。
欧以修抬头感受着雪花,却突然察觉到身上的斗篷,他低头就见到月洛已经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斗篷,替他披在身上,系好斗篷的缎带。
这个俊美的男子,此刻的笑容才是令人难忘的倾国倾城——
“洛儿……”幸福溢出那双漂亮的眸子,在月洛转身之际,从她身后紧紧拥着她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再让我爱你一次,好吗?”
月洛低眸——
她是失去了翅膀的飞蛾,见到火光依旧执着,却无力再飞了……
太后远远在祭台高座上就瞧见了一件斗篷下相拥的两人,微笑。
爱说些闲话的皇室女儿家又有了私语的话题,四皇子和皇妃和好了吗?四皇子没有和心柯私奔耶!看来四皇妃真是很有手段呢!心柯黯淡了眸子。
晌午时分,祭奠结束,一行人又回到皇宫举行庆典的席宴,月洛始终没有回答欧以修的话。
即使昨夜睡了一觉,但也许是身体已经习惯了,当了晌午时分,月洛便有了累意,努力眨着眼睛赶走瞌睡的念头——
欧以修自然注意到了她可爱的举止,起身向太后请辞,便拉起有着十分睡意的月洛。
“我背你!”
同样的皇宫之路,同样的提前离席,同样的宽厚背影,此刻的月洛却无心了。
久久不见她爬上他的背,欧以修转头起身,看着她。
“我也是带着向往来到这里的!”月洛抬眸瞧着他,“我曾经也渴望自由,比起在冷宫里做个无人问津的公主,我更期待生在平凡人家,直到我在这里遇见了夫君……”
欧以修紧紧地盯着,好像这一次……是她要离他而去……
“我的向往变了,我开始感激自己是个公主,感激因此可以和你相遇!”珍贵的泪落在那泛着梨窝的俏脸上,“我开始不再向往自由……不再羡慕平凡人家,我……期待在这里落地生根,期待在夫君身上找到我的向往……”
……我曾经无比渴望做个平民……现在反而心存感激,庆幸自己是个公主!……我找到落根的地方了……
欧以修豁然地闭眸,几个月前她说的话回荡在他心里,可是,他却到今天才明白了其中意义!
他,就是月洛落根的地方!他,就是月洛的向往!
这个迟来的体会,却让两人都停滞在幸福前——
“洛儿……”欧以修轻柔地唤着她的名,却被她接下来的话撞疼了心。
“现在,我不再有向往了,只想安静地过着日子!”月洛低头越过了欧以修走向宫门。
是诀别之词吗?她放下了他的诀别之词吗?欧以修看着几分落雪下的俏丽背影。错过了吗?他错过了她?
……
“我要睡了,你走吧!”屋内的人出声。
“你睡了,我就走!”屋外的的人回道。
这样的对话,每一个夜都会在客房前发生。一道门明明相隔着两人,却让彼此都清晰地看到了对方。
因为欧以修每夜都站在门外逼着月洛下狠心不理他,不知不觉,月洛夜不能眠的习惯改了——
这一夜,月洛在梦中惊醒,坐起身习惯地望向门外,那孤独的俊影借着月光分明地印在门上。
月洛抱膝,流泪,她又梦到一个多月前她用力哭喊的夜,那个哭泣的夜,她失去了所有去爱的勇气;那个哭泣的夜,她结束了所有期待的梦;那个哭泣的夜,将她重新禁锢在孤寂里!
“洛儿?你在哭?”欧以修沙哑的声音传来。
月洛用棉被捂住自己的口,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和起伏的背却宣泄着她此刻的痛——
他可以看见她的,即使隔着木门,他可以感受到她醒了;他可以听见她的,即使她压抑着没有发出声音,他的心却跟着一起在痛!
月光怜爱地撒在这一间客房之上,某一束淡淡的银光在一处透着灵气的亮……
翌日——
四皇府的一处外院,月洛此刻便站在院落的湖前发呆。
寒风吹起她的长发,吹冷了她湿润的眼眶,“如果可以冻住心就好了!”月洛喃喃自语。
“……那就连我的一起冻住!”欧以修在月洛身边站定,她要冻住心,是不是表示,她的心里有他?是该喜还是改悲?
月洛低眸,欧以修伸手握住她的手。
在挣扎的时候,月洛听到了两个银指环相碰的清脆之音,她停下挣扎的动作……
相握的左手——
她看到了他左手无名指上那只银色的指环……
他看到了她左手无名指上那只银色的指环……
美人抬眸,对上笑意的漂亮眸子,眼眸里有着坚定、有着柔情……
“我没有拿下它!”欧以修紧握着她的左手,她也没有拿下它,“一刻都没有!”
——在娘亲的家乡,有这样的传说,十指连心,将银指环套住这根手指头,就表示套住你的心……
——夫君不信?
“……”开启的口还没有来得及说下去,月洛就挣开了他的手,在他的瞩目下,摘下了指环。
“夫君说过,你不相信这些习俗、这些传说!”想起当初她为他戴上指环的那时,他笑着不信,月洛捏着指环摆在他面前,寒冷的天气下,话语间,呼吸间,她吐着白雾,她扬起手,泛起隐隐的梨涡,“夫君说的对,这些都是假的!”
他惊觉地那一刹,还是没能阻止住那一道弧线,她将她的指环用力抛向冰冷的湖面,小小的指环甚至无力发出声音就沉入湖底,只留下一圈圈的波纹。
“……”他紧紧地盯着她看,她的眼眸里有着粼粼的水光,那是她母亲的遗物,她如此决然地在他面前丢弃了它……
月洛转身,提步,留给他的是她决绝的侧脸,娘说,套在手指上的指环欲意套住心意,她……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