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报告，洪队外面人找你。”年轻小警察从门缝弹出来半个脑袋说道。
洪泽海两眼一瞪“没空，不管谁要见我你都说人不在。”
“可……可是……”年轻警察没有离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什么可，有事就快说，说完赶紧滚蛋，没看到我们在忙吗，没事瞎捣乱。”洪泽海没好气的骂道。
年轻警察咽了口唾沫，畏畏缩缩的说道“是缉毒队的聂队长找你，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在你办公室里等着呢，真不见？”
“聂海找我干嘛？”洪泽海挠了挠下巴上青黑色的胡渣，疑惑的问道。
他和聂海虽说认识，可平时却没什么交集，按道理说聂海的职位比他还大上一级，这个节骨眼上亲自跑来找他很可能跟正负责的这件案子有关。
聂海隶属于市公安局，他的出现很可能代表了市局的意思，如果市局能接手这桩案子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这样相当于把功劳也转手让给了他们，不过在此时的洪泽海看来这件事简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能甩出去就谢天谢地了，还争这点功劳有毛用，别到时候羊肉没吃着反而惹来一身骚。
“等一下。”眼看小警察要走，洪泽海忙不迭把他叫住“你刚才看见聂队长他脸色怎么样？高兴还是生气？”
“我看不出来。”小警察摇摇头，诚实的回答道。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见见他吧。”
洪泽海实在对这个木讷的小警察无话可说，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把这个没眼力劲的小子调去服务大厅更合适一点，不过现下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瞪了小警察一眼之后甩开大步走了出去。
洪泽海往办公室走去，隔得老远就能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拉开门就见聂海正坐在沙发上，一手夹着烧了一半的香烟，另一只手则用手帕紧紧捂在嘴巴上，身体随着咳嗽剧烈抖动着。
“聂队长你不舒服？去医院检查过没有？”洪泽海倒了杯水放在聂海的桌前说道。
聂海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没事，老毛病了。”
洪泽海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深有感触的点头应和道“是啊，干我们警察这一行的整天熬更守夜累出一身病来不说，外面的人还一点都不理解我们，只要出点事情就怪我们办事不力，糟蹋了纳税人的钱。可他们怎么不睁大眼睛看看，每年我们有多少兄弟倒在了战斗的第一线，我们容易吗？谁都想早点破案，尽快缉拿罪犯，这不，为了昨晚的事件，我们这一队弟兄已经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
“你知道网上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怎么说我们吗？酒囊饭袋！……想想我都来气，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本来打算下半年毕业后报考警校，回家一讲我就直接让他断了这个想法，聂队你说现在的娃子毕业后干点什么不好，还当什么警察啊，吃力不讨好，整天把小命拴在裤腰带上班，还不到大家的理解，难道我们这些做警察的就不是人吗？”洪泽海忍不住开始大倒苦水，这两天所承受的压力让他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来抽烟。”聂海将十块钱一包的红塔山递了过去，这种烟价格实惠而且劲大，最是适合他这种老烟囱。
啪嗒。
帮他把烟点着，聂海理解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最近辛苦你们了，我这次来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这件事，实说了吧，我是来找你要个人，老洪你不会介意吧？”
洪泽海心说来了，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后才慢吞吞的问道“哦，聂队你想要谁？”
“叶煌。”聂海面对微笑的吐出两个字。
“这个……不太好办吧。”洪泽海揉了揉额头，故作为难的看向他说“聂队你是知道地，上头要我们限期破案，叶煌作为当事人的一方却一个字都不肯说，人要是交给你那我们怎么和上头交代？”
其实内心里他巴不得聂海把人带走，这样就能顺理成章把案子交到市局的手上，只是这事还不能由他主动提出来，必须耐着性子等聂海先开口，这样既甩掉了麻烦还送了个人情给聂海，可谓一石二鸟。
聂海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站起来走了两步，不动声色的说道“我知道你们的难处，自然不会让老洪你难做，我来之前已经有人负责向你们局长衔接，你们局长应该很快就会和你联系，我只是等在这里负责接人行了。”
“是吗？谁有这么大面子居然还能使唤我们聂队长。”洪泽海更是疑惑，居然有人能使唤堂堂缉毒队的大队长当个跑腿，恐怕就是市公安局的老大也没这个面子吧，他实在很好奇。
看着他那好奇宝宝一样的眼神，聂海只能微微摇摇头表示不方便拿出来讲，有些人的身份属于国家机密，连他都不能泄露出去。
洪泽海见他不说，只好悻悻的闭上嘴，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很快放在办公桌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洪泽海脸色一整，整个过程他都没怎么说话，一个劲点头说是，知道最后才说道“聂队长已经在我办公室等着了，放心吧我们没有对疑犯都用武力，保证把人完完整整交给聂队。”
挂了电话洪泽海心呼好险，差一点就听从部下建议对叶煌进行刑讯逼供了，还好他忌惮对方的身手没有采纳这个提议，不然这回乐子可就大了。
听得出来连顶头上司对与他衔接的人都忌讳三分，听到嫌犯没事这才松了口气，洪泽海心里有些埋怨叶煌，既然有这么硬的靠山干嘛不早点说出来，难道非要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才舒服是不是？
重新见到刺眼的阳光，叶煌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啊，带着一股子浓郁的烟味……
烟味？
叶煌寻这风吹来的方向扭过头，只见聂海正背靠着车门一口一口的吸着烟，几日不见他似乎又憔悴了不少，眼眶深陷脸色蜡黄，只是那对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聂队？是你把我保出来的？”看到聂海的那一刻叶煌总算搞明白为什么警察对他的态度前后差别那么大，感情是老熟人出面，只是为什么没有看到宁若瑜的影子，那丫头难道还是生气？
“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保你出来，怎么每次出大事都有你的份，你小子都快成为我们公安系统的灾星了！”聂海一笑，见叶煌站在原地东张西望，不由疑惑的问道“你在找什么？上车吧。”
“没……没事。”叶煌有些失望，并没有看到宁若瑜的影子，看来她真的没来。
聂海发动汽车，缓缓驶向出口，直到这时叶煌才想起他刚才说的话，纳闷的问道“不是你保我出来，那还有谁？”
“当然是别人咯，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如果不是有他帮忙你现在只能待在审讯室带着。”
“等等。”叶煌伸出手按住方向盘，聂海不得已只好一脚踩住刹车，疑惑的转头望着他。
叶煌拉开车门说道“我现在谁都不想见，我得先到医院去看看弟兄们，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聂海说道“我来之前已经问过了，他们都没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能顺利出院，现在可以把手放开了吧，这个人你必须去见。”
“改天吧，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等空下来再说。”叶煌不好当面扫了聂海的面子，只能随口敷衍道，刚刚从警局出来，他哪有什么闲心去见一个搞的神神秘秘的家伙，再说他有一种预感，聂海每次找上他总没好事，比如抓毒贩，再比如去掸邦救人……
反正任何事情只要一和聂海挨上边一准变成坏事，虽然前两次叶煌都是出于自愿，他要不乐意没谁能逼迫的了他，不过聂海总是给他找来一堆麻烦还是让他头痛不已。
“相信我，这个人你必须见。”聂海依旧坚持。
“那我要是不愿意呢？”叶煌不想和他动手，作势欲走。
聂海却没有强留他的意思，咧嘴笑了笑，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我知道你想走恐怕没人能拦得住你，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等你走了我就回去发布网上追逃令，只要你还在华夏国，不管逃到哪里以后恐怕都不会安生，还有你那些同伴全都逃不了，给他们按一个防卫过当致人死亡的罪名是妥妥的，关个十年八年出来以后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认出他们？”
叶煌咬着牙，眼中怒气勃发，逐字逐句的说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卑鄙？”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聂海狡黠一笑，他知道鱼儿上钩了，打铁趁热的说道“你依然坚持要离开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保证不留你。”
“好吧，你赢了！”
两个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织了许久，最终叶煌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回了车里，他不甘心自己像个傀儡一样被人挟持，恨声说道“希望你那位朋友不要太嚣张，不然我不会介意当着你的面打烂他的屁股。”
“希望如此。”聂海淡淡抛下一句话，再次发动汽车，往市区的方向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