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嘉四年,公元前十六年,腊月二十三。
长安城,射声校尉府,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拿着风车跑进门,笑着大声高呼:“爹爹,你看,娘给我买了风车!好好玩儿啊!”
负手而立的黑衣男子瞬间转过身,一张冰冷的岩石掉落挂上灿烂的笑容,双臂伸开,蹲身,地上跑的小男孩儿抱起,温声道:“宇儿,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你爹爹说说?”最后将小男孩儿,放在书桌上,居高临下的问:“别唬我,你娘可不做这事,这风车到底哪儿来的?”说着伸手拨动风车的扇让他们转了几圈儿。
五岁的王宇一泄气,软洋洋的坐着,目光斜视,嘟着嘴道:“爹,不要老是拆穿我的话吗?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快放我下去。”
王莽四只手指头攥在一起,独独伸长食指,摇了摇,同样嘟着嘴道:“小孩子不能说谎的哦!难道娘亲没有教给你小孩子要诚实!”黝黑深邃的目相对上他,逼他迫不得已转过头来。
“我说还不行吗?是金玉姐姐给我买的,她说我让我这个时候拿出来,就说是娘亲给我买的,爹爹就会猜到原因,”王宇忽然感到他的神情不对,顺手将风车放下,拉起他的衣袖,小声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金玉买的,断然不会是她,风车风车,是让我再想起往事,念起旧情,你拿着风车小小的身子在草丛中跑来跑去,你跑累了,我就抱着你跑,总是喊着“小君,风车再动,再跑快一点儿。”你慢慢的长,风车玩儿不动了,也是不想玩儿了,你就拿着长长的线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放风筝,风筝飞的再高也逃不开你的手掌心,因为你始终握着风筝的线,控制着它的方向,但现在时局不同,风筝大了,有自己的意愿,有自己的思想,握着它线的人始终不会是我,况且我们现在越走越远,她有她的人生,她有她想保护的人,而我想保护的却不是她一个。
伸手摸了摸他滑润的脸蛋儿,笑着说道:“宇儿,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王宇点了点头,问:“包括娘亲吗?”
王莽轻轻一笑,认真的说道:“对!包括你娘亲,千万不要让他她知道,这风车是金玉给的,因为它会破坏你娘亲现在所过安稳幸福的生活。”
“我听爹爹的,不告诉娘亲,我要让她幸福,我要给她幸福。”
王莽一把将他放在怀中,手按住他的脑袋,平静的目光看向远方,他都知道给你幸福,可是我呢?我还是忘不了,忘不掉,我应该让你幸福,让这个家幸福!瑾儿,你跟着我真的幸福吗?他心里一直反复的问,反复的问,可始终没有答案,没有能回答一个完美的答案!
长阿公主府中,莺莺燕燕,歌舞升平!一女子身轻如燕,轻纱裹身,白衣如雪,额上点着梅花装,三千青丝仅用一根银针拢住,散落下的发丝在空中浮动,脚穿用四个小木轮制成的木鞋,在光滑平静的冰面上跳舞,衣袖飞舞,宛如在空中飞远,如鹰如燕,点脚,跨步,挥把衣袖,一个个完美的弧度展现在公众面前,伸手,花瓣散落冰面,几十个转圈,美到了极点。
汉城帝忍不住从屏风后走出,拍手叫绝!“妙!妙极了!”拿着扇子的手敲打了下富平侯张放的头,然后哈哈大笑,“张放啊!看来这差事,办的不错,朕重重有赏!”
张放弯腰躬手,对着他道:“多谢陛下赏赐!”
长阿公主看见皇兄到来,连忙,扶了扶衣袖,双腿跪地叩首!“长阿拜见皇兄,皇兄前来,长阿未曾接驾,有罪!”
那位女子再转个几十圈后,纹丝不动,淡静如初,见公主,跪在那位英俊的男子面前,那位被称作皇兄的男子,使她头脑一下子清醒,急忙跑的公主身后,跪下!紧张的回道:“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汉城帝,手臂一扬,优雅的落座,口道:“都起来吧!”
张放在一旁向长阿公主俯首道:“臣拜见公主!”
长阿公主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向皇兄望去。
汉成帝用手指了指长阿公主身后跪着那女子,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再次头嗑在地上,然后抬起看向汉成帝道:“奴婢赵氏飞燕,公主府歌姬。”
长阿公主扫了她一眼,笑着解释道:“我见飞燕善于跳舞,且舞姿优美,才为她建设这冰地。”
汉成帝起身,走到赵飞燕身前,用扇子抬起她的下颚,对上她的目光,“可愿随朕进宫,为朕而舞!”
赵飞燕缓缓低下头,口道:“奴婢谨遵皇上圣谕。”
汉成帝弯腰手握在她肩上将她带起,放在身后,朗朗的笑声再次传来:“长阿公主进献佳人有功,赏赐凌罗绸缎千匹,黄金千两。”
“谢皇兄赏赐”长阿公主弯身说道。
张放随意坐在席子上,笑着说道“公主,这次可要如何赏赐于我?”
长阿公主坐在他对面,看着桌上的木鞋,顺手拿起一杯酒喝进,“一舞倾城,白衣如雪,倾国倾城的佳人,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将她送进宫,跟你的表姐争宠,不怕,对你们家不利吗?”
张放见她故意调侃自己,拿起一个果子塞到口中,对着公主微笑,字字句句的道:“那公主所为何?为何要帮我?与我同流合污。”
长阿公主也对着他微笑,两目相对,不再说一句话,怕就怕祸从口出,酿成大祸。
次日,汉成帝册封赵飞燕为婕妤,慕澜青养育皇长子有功,进封为青妃。
当消息传到云城时,慕澜雪只是倾泻一下,不再管之。
几日后,金玉悄悄的站在她身后,为她披上狐裘,温暖的声音对她解释:“小姐,那竹筒中隐藏着的是任逍遥谋害亲夫人的罪证!是时候该回去了,该回去你应该面对的一切,你是躲不了的,长城的浑水你已经趟进去,想要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回去吧!小姐,为夫人想一想,病情是不能耽搁的。”
慕澜雪仍旧被理她,看着眼前的梅花全盛的景象,双手交叠,轻轻吐出:“金玉,我有我的思想,是时候该回去我不用你劝,但现在不是时候,时机未到怎能先漏马脚,打草惊蛇,让敌人有了防备,就更难全身而退,任逍遥,我真的希望是他,无情无爱,我才能不受伤害,有时候爱的太深,反而是一种伤痛,是你致命的一击。看你瞒我这几日又为我解释的份上,我不责罚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空无一人的房间,云府中最北处的一座空院,她独自一人走去,踏在小路上,欣赏这四处摘种的梅树,傲雪独放,独自享受着冬天的寒冷,冬天的凉。
在早就注定的路上,磕磕碰碰,还是会有一天重新导航,走上该走的路,缘深缘浅,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这时机是否味道,是否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