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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海啸

被救人男搀扶着,杨雨终于来到大厦楼顶。在水里泡着时不还觉怎样,一上天台,杨雨马上发现大厦已经倾斜了。向西方倾斜了有20度角的样子。这使得跟着救人男和杨雨涨起的海水积在他们身后,形成了一个明显的斜面。

所幸天台还不是这座大厦的最高点,楼顶东侧,还有一个配电箱,大概有2米高,也能支撑一阵。救人男便拽着杨雨往配电箱边跑,然后在后面推着他登高。已经呆在配电箱上面的几个人见状过来帮忙,七手八脚的把他和杨雨一起拽了上来。

杨雨有些惊魂未定,他一手揉着自己的抽筋的腿肚子,一手拽着配电箱铁网,看着海水越长越高,天台上几架直升机被大海淹没,直接被卷进了海里。想必这直升机的主人也被困在楼下了吧?真是天道有恒,任你腰缠万贯、权势熏天,终究也逃不过一死。

配电箱上男男女女,紧张的看着海水上涨、上涨,淹过平台,配电箱也已经被没过一半了。黑洞洞的海平面缓慢上涨,似乎……

“似乎上涨的速度已经慢了。”不知是谁嘀咕道。

“是啊,慢了。”杨雨复合,然后扭头看到救人男正在向海里张望,赶紧说,“先生,谢谢你救了我。”

“啊,没什么,应该的。”他俨然情绪低落,也不回头,只是随口说。

“是啊,谢谢你,先生,要不是你敲门,我还在卫生间藏着呢。”始终站在配电箱中间,抱着天线的女人哽咽了一声,也感谢道。

“谢谢。”

“多谢您。”

配电箱上的幸存者们纷纷向救人男道谢,然后,大家不由自主的闭上嘴,不再言语了,板起脸,一心紧盯海面,盯着这异国他乡高高涨起的海面。且不知是谁幽幽道,“咱们何苦到东非来啊!”

何苦到东非啊!当然是为了粮食啊!

如果说二十世纪是石油的世纪,人口突破二百亿大关的二十一世纪便是粮食的世纪。世界各大国都为了拥有、并且始终拥有足够多的粮食运筹帷幄,人口众多的中国是其中最积极的一个。现在,经过中国多年的苦心经营,东非平原已经成为全世界最大的粮食产地,每年生产的粮食,足够供应50亿人吃饱。要守住这样大的利益,自然需要许许多多的中国人。仅仅是粗略统计,至少有三千万中国人常年工作在东非,庞大的人口数足够组建一个国家!这三千万人控制着东非的实体经济,他们围绕粮食,从事各种相关行业,源源不断的将精加工的农产品运往世界各地(自然主要是运往中国)。三千万人虽多,但绝大多数都只是在东非挣钱,一般都住在公司宿舍。只有极个别人选择在东非安家,而杨雨以及这天台上的中国人,都是打算安家的。他们居住的大厦位于东非尼米兰港华人区的中心地带,只有已经决定拖家带口来东非定居的人才会购买。

此时,配电箱上站了八个人,除了那对相互依偎的情侣,都独自站在配电箱一处,俨然彼此并不认识,他们肯定分别来自七个家庭,七个、至少六个已经破碎的家庭。他们的家人都被混在海水之下了!

杨雨心急如焚,拼命往海里张望,他还盼着和父亲在这里相聚呢!能吗?还能相聚吗?

“那边!看那边!妈!妈!”一个男的指向海里一处,挥手蹦跳着大喊起来。大家的情绪被他挑动起来,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什么东西在动。

“爸!”

“小丽!”

“老公!”

幸存者不管三七二十一,呼喊起自己期待的人的称呼!但那东西漂近了再看,只是一个柜子。

“那边!那边还有!妈!妈!”刚才的男的又激动的指向海面。

再次燃起希望,大家又一次呼喊起来,然,等漂近,确实是人。但大家真的宁可不是,因为漂来的,竟是一个血肉模糊、已经辨认不出脸庞的尸体!情侣女乍然见到,可能是联想到自己的亲人,低哼一声,直接晕厥过去!

以后,乱指男也不敢吱声了,他和其他人一样,默默的杵着,寻找自己的母亲。每当看到什么海面上有东西上下沉浮,配电箱上的气氛会重新短暂的热烈。但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很快,所有人都垂头丧气,瘫坐或者半蹲在地上。

“唉,当时我要是站在靠窗一侧,护着她就好了。”幸存者中唯一的老者幽幽的说,“应该被卷走的人是我,而不是我女儿。”

‘只要你好好的,爸怎样都行。’听到老者的话,杨雨联想到他父亲对他喊过的话,瞬间泪流满面。

“为什么死的是他,而不是我呢!”抱天线女人也忍不住了,一边哭,一边说出自己的心声,说着说着,似乎痛苦越来越深,压抑不住情感,大哭起来。配电箱上的幸存者们,见到有人大哭,感同身受,都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海水扔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西奔流,同时,海平面也开始慢慢下落,大厦天台已经露了出来,幸存者们都跳下配电箱,跑到天台边,继续往海里打量。好像海水的流速越来越慢了,随着流速减慢,海平面却越降越快,很快便降到了12楼左右的位置。大厦周边几座普通高度的住宅楼也已经从水面之下露了出来。然后,海水的流向由向西转为向东,流速越来越快。看来海啸结束,海水要流回大海了。

天台上的幸存者们许是已经安全了吧!他们微出一口气,但又想到自己在灾难中失去的亲人,又不觉得又什么可安慰的,开始互相打量,用眼神彼此询问以后该怎么办。

突然,月光下的蓝色大海异动再起,转眼间浪涛瞬间澎湃,起起伏伏,每次都有几层楼那么高。

“海啸!海啸!”幸存者中唯一的黑人头一次出声,听来竟是极其标准的四川味普通话,“第二波海啸来了!”

第二波海啸?杨雨心底大骇,是了,地震层层叠叠,余波不断,这样的连环大地震所引发的海啸又岂能只有一次?

“看那边!”乱指男这次没有乱指,只见东边一座深蓝色的高山逐渐压过来,呼啸之声越来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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