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何必这么着急跑掉?”祈戾天看我们的眼神,就象我们只是砧板上的一块肉而已。
眼见无路可走,我使眼色让杜鹃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回身走下怪石,彬彬然的回应道:“皇上,你还真是好客之人。送了我们三天三夜还不肯回去。你看,这里即将抵达钟鼓国的边境了,你也可以回去了吧?为了我们几个弱女子伤了两国的和气,怕是不好吧?”。
连续追赶了我们三天三夜,别说我的队员们早已精疲力竭了,就是祈戾天的精神也开始颓废了。这也难怪,每次他所率领的禁卫军在即将接近我们的时候,负责断后的我,就会一个反身,和杜鹃一起干净利落地干掉冲在最前面那几个立功心切的人。而那晚围捕我和祈华轩的几个高手,不知是不是不屑于这样的追杀,竟然一个也没有到。
对付眼前不堪一击的追兵,对我来说也还算轻松。这些追击者渐渐地与我们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每次就要追到我们时,不是有人‘不慎’跌倒在地,摔得头破血流,就是他们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如果不是祈戾天看出征兆不对,毅然一马当先地站到最前面,才逼得我们在黑夜里慌不择路地跑进了这处悬崖断壁。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不过朕可不是相送,而是月下追美人。冬至,不要曲解了朕的美意。”祈戾天潇洒地弹腿下马,扬手将手中的缰绳往马背上一扔。火光中的面部轮廓冷峻的象一个雕塑。
“皇上,万事不可强求。须知强扭的瓜不甜。”为了我的队员们的生命安全,我的态度已经算是十分低微了。
“冬至,你一定要去做这件只有男子才适合做的事吗?冬至……”祈戾天上前一步,火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压住了他身后的禁卫军们。
“皇上,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你争夺什么,一切都是你的胡思乱想。”我直言不讳的说道,其实我很清楚那个谶语的威力有多大,以至于就要压垮眼前这位英明神武的帝王。
祈戾天露出个不置可否的微笑,“王,只有一个!冬至,你太能干了。我想……只有你嫁给我,我们才会双赢!”。
“双赢?”我不禁冷哼。
“对!合之则双美,离之则两伤。只要杀了她们,朕可以对你既往不咎!”事到如今,祈戾天似乎还在企图游说我。
“是吗?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们?”我再不兜圈子,直白的问道。
“冬至,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救她们?以你的头脑,该知道她们是留不得的。”祈戾天微皱起眉,淡淡的说道。
“她们到底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虽说不是最好的,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的东西,我的人,别人最好不要碰。”我回头看了一眼还算镇定的队员们,淡淡地说道。
“杀了她们,现在你或许会难过,以后可就会省事多了。如果不是带着她们,你恐怕早就跑掉了吧?”祈戾天叹了口气,摇头继续说道:“冬至,你做事总是这么出人意表。为了区区十几名女子,你竟然会放弃朕给你的东西,皇后的宝座就这么不屑一顾吗?还是说,你算准了朕不敢杀你?”祈戾天的声音逐渐阴冷,却又在隐约中透出一丝痛楚。
我仰天大笑道:“圣皇,我知道自己就是站在他们身前,也不见得救得了他们。但是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在我眼中,她们并不是什么普通女子,或是寻常的庸脂俗粉。她们是曾经为启圣国拼上性命的巾帼红颜,是我的战友。她们是我选出来的,为了她们,我便放弃些东西又怎样?更何况,你给的东西,我不稀罕!”
“精彩!精彩!太令人感动了!”祈戾天用力的鼓掌。俊朗的眉讥诮的挑起。
“不在意权势么?还是目前的权势根本不能满足你呢?冬至,你们意图东山再起,只需要和南擎会和一处,这个天下不久就会遂了你的心愿。我这里的挽留,的确是少了很多诱惑。”说到后来,祈戾天的声音里,悲愤的意味渐浓。一旁的士卒也逐渐起了一丝躁动……
“原来你一直抱着这样的念头?”我迎着祈戾天如同控诉般的目光,一股无力感自四肢百骸缓缓涌出。我望着火光中祈戾天闪烁的眸子,冷笑着说道:“祈戾天,你认为重要的‘天下’,却从始到终都没放进过我的眼中!”
祈戾天静默了下来。我优雅的身影,在幽暗的光影中翩然俏立。衣裙已有多处破损。上面还沾染了一片片不知是血还是泥土的污渍。这两天过得十分辛苦。我的目光还是那么澄澈而坚定。腰背还是挺得笔直……
“冬至,若不是你心怀叵测,为何要舍身救清王?须知他是钟鼓国的奸细?”祈戾天厉声的喝问,就像是一柄尖刀,一刀划破了蒙在我们之间那些情感编织的薄薄期冀。
“哈哈哈……华轩会是钟鼓国的奸细?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滑稽的笑话了!祈戾天,那我岂不就是在参与叛国行径了吗?”我眸光一暗,话说到这里,再没有转圆的余地。祈戾天既然当众认定了我的罪名,就决不会放我离开了。
“皇上,谁都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要杀我,你就动手吧!”我的声音逐渐冰冷,摆好了迎战的架势。
在与祈戾天的纠缠中,我并不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亏欠。若不是为了身后这些队员,光是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就足以令我与他拼死相斗。既然现在已经到了非刀兵相见不可的时候,面对他,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祈戾天闻言似乎怔愣了一下,半晌才突然咬牙道:“冬至!你投降吧!只要你乖乖待在朕身边,不再背叛朕。朕……朕可以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