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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淡淡拂开思绪,将那玉镯和凤凰钗仍旧归于原位,淡声吩咐道:“雪雁,将这个妆盒放到内室去。”雪雁点了点头,自托着那妆盒走入内室。

黛玉静静的立在桌旁,清灵双眸看着那些东西,有一瞬间的沉寂,不明白的东西,她不会去动,更不会拿来用途,若是不能退出去,那就暂且搁置下来。

既然猜寻不着,那就静观其变。再有心思之人,时日长久,亦必定会露出本来的心思,何必徒劳猜测的?

拂了拂浅绿春衫,抚弄着衣摆上的白色绣兰花,轻叹一声,轻移莲步走至门边,斜倚珠帘之内,仰望天际飞翔小鸟,或许有一点点的羡慕和无奈。

金牢笼之中的金丝雀,不过是折断了翅膀不能飞翔的鸟,或许已经忘记了初生的本能,遗忘了不能追回的过往。

毛桃慢慢长成酸涩的果实,春风落尽最后一点残红。

树叶脱却稚嫩之色,阴郁葱茏,枝叶葳蕤,一场雷雨伴随夏日炎炎窜入众人生活之中,防不胜防。

暑气茂盛,除了必要的出门,黛玉每每皆是待在紫晴轩,或是读一些书籍,或是弹琴取乐平复略显烦躁的心绪。

一场雷雨过后,让黛玉眉开眼笑。紫晴轩内翠竹滴答落珠,徐徐微风吹来,带来的是雨后清新明朗的气息。紫鹃吩咐几个小丫头子打开紫晴轩紧闭的雕花窗户,又亲自卷起门口湘帘,让屋子里吹来一阵凉爽气息。

黛玉舒服的吁了一口气,躺在贵妃椅上,缓缓的伸了个懒腰,好似慵懒高贵的波斯猫一般,素手拨动秀发,一头青丝披泻而下,宛如上好的绸缎,柔滑细润!

抿了一口冰镇梅子汤,酸的黛玉吐了吐舌头,便拿着温水冲淡了口内的味道,方才笑道:“这一场及时雨倒是好,吹散了那恼人的烦闷暑热。”

紫鹃嘴角含笑,坐在黛玉身旁打着蒲扇,笑道:“可不是呢,这天呀,估计也是看着姑娘热的受不住,方才降下这一场的甘霖。”

黛玉瞥了她一眼,道:“偏生你也是混说呢。哪里有这般的事情的?”

雪雁正忙着给屋内莲花更换清水,听了紫鹃这话,登时回眸拍手笑道:“正是紫鹃姐姐这话呢,咱们姑娘可是天上天仙下凡,自然不会让姑娘委屈了的。”

瞧着她们越说越不像,黛玉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在与她们争辩,只起身拿过针线筐内尚未完成的荷包绣了起来。

方才绣了两针,便听到外面那小丫头子高声道:“宝姑娘来了。”

黛玉黛眉微蹙,心下有些不快,也没有停下手中的绣针,绣线飞转来回穿梭,好似没有听到外面的传话一般。

雪雁撅了厥嘴巴,咕哝道:“往日里二姑娘她们过来,也没见她有这么勤快。”方才说完,那小丫头便在门外挽起珠帘,宝钗款步走了进来。

走进紫晴轩内,迎面一阵舒爽气息,让宝钗登时舒服的吸了一口气,宝钗本就极为丰腴,走来的时候又因着路上积水,未免有些费力,走了几步,便有些呼吸不匀,吸着清新的空气,急喘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端着沉稳的笑容望向黛玉,却是看着黛玉淡然自若的绣着自己的荷包,不由得鼻息窒了窒,上前笑道:“妹妹在忙什么呢?”

黛玉命一旁小丫头子斟上茶水,拿着手中正做着的荷包绣线,淡淡地道:“我素日里待在这里,还能做什么的?无非就是这些东西罢了。”

宝钗细细看了看黛玉所作的荷包,细腻的针脚,灵动的芙蓉花,仿若飘摇迎风,一色青白,正合黛玉如今守丧之期。

“妹妹好针法,这样的绣法,我倒是不曾见过的精巧,饶是外面的绣娘也比不得妹妹了。”赞叹之声溢出,怪不得那宝玉每每想从黛玉这里得到一些针线活计,当真是极难得之物,不由得心中更是存了一些心思,慢慢品茶却是抬眸打量着黛玉。

黛玉眉眼不抬,只淡淡地道:“那些绣娘为生计而做,我不过就是闲来无事绣上两针罢了。”

顿了顿,嘴角一抹淡讽笑意,又道:“整个府中谁人不知,宝姑娘的针线是最好的。又有谁人不晓,我这紫晴轩里的主子连带丫头,都是横针不动,竖针不粘的主儿?宝姑娘这番话,说不去,没的让人笑话我浮夸自大,不可一世了。”

宝钗脸色微微一变,有一瞬间的恼怒之色,好似翻书一般,很快的便又如同常色,她何尝听不出黛玉话里的嘲讽之意?却仍是压下心中几欲爆发的怒火,面上平静如常!

黛玉顿了顿手中绣品,须臾片刻,不由得弯起唇角,果然好气量,放下手中的绣品,洗过双手,方才又笑道:“今日大雨倾盆,难为宝姑娘还惦记着我,让黛玉好生感激不尽。”

宝钗神色自若的一笑,道:“咱们姐妹之间何须这般的客气?”

端起茶盏,黛玉抿了抿红润菱唇,淡淡一笑,却是不曾言语。

宝钗试探性的看着黛玉,道:“前些时候一直忙着没来得及瞧瞧妹妹。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不知该不该问。”

黛玉淡淡一笑道:“宝姑娘斟酌着自己不该说,不说就是,省的大家面上难堪!”

那宝钗品度黛玉的神色,仍旧笑道:“可是这样的疑惑一直压在心里,倒是让人好生难受,不如说出来,让妹妹给我解惑。”

黛玉冷冷一笑,清凌凌的双眸看着宝钗,直看得宝钗心里发虚,方才笑道:“宝姑娘有什么疑惑是需要黛玉解答的?宝姑娘自幼博览群书,所得所看所学原比黛玉广阔,宝姑娘若是问了黛玉,岂不是太过好笑了的?”

端起清茶抿了一口,眉目顾盼之间皆是冷清,那宝钗怔愣须臾,脸上容色乍青乍白,暗自恼怒不已,笑道:“妹妹当真是伶牙俐齿,让姐姐不知说什么好。”却也聪明的不再问下去,转移了话题,免得自己等会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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