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棠叶趴乔然耳朵一番叽里咕噜后，乔然嚯的往后跳开一步：“胡闹！”
棠叶嬉皮笑脸：“呀，然姐竟然害羞了。考虑考虑嘛。”
乔然不说话，转头就走。
棠叶一看不对，这是真生气了？
追步上去，半委屈半撒娇：“然姐。。”她知道这招肯定管用。
10，9，8，7。1，“你这丫头，就知道拿姐姐开涮，很好玩吗？”
数到一后，不出所料，乔老汉说话了，棠叶得逞，作乖孩子状：“不好玩，然姐我错了。”
想想自己也有点儿莫名奇妙，叶子也是好意。可是。。一个身影跃入脑海，乔然的眉头又皱上了。
“然姐你有秘密！”棠叶一语道破。
慌得乔然连连摆手：“别瞎说！”
“初恋情人？”
不得不说棠姑娘心思机敏，被说中心事的乔然怔住了。
回忆翻江倒海涌上脑海。
看她神色变幻，棠叶知是说中了。
却不料乔然忽然说开口：“他叫梁明，我初三的时候认识他。。”
“当时我不爱念书。他却读过很多书，也爱读书，很刻苦，也很有学问。”啧啧，棠叶心里暗想，果不出所料。宿舍里属她年纪大，据说迄今没谈过恋爱。大家不信，私下里各种猜测，这个乔学究，整天捧着古今中外各种书啃，各种英美大片儿浸淫，看人家那范儿，想都不用想，大家一致认为乔然要喜欢也是那种文邹邹型的。
“他是那种沉默寡言型的，我统共和他没说过几回话。但我就觉得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棠叶倒是理解这种状态。初中小女孩儿情窦初开，那说喜欢不就喜欢上了。那时候感情多单纯，可能就因为他帅，或者学习好，有时候仅仅是长的白。。转而想到赵默炭黑肤色，心里嗤笑，又很为自己的独特眼光莫名其妙自豪了一把。
“本来我想着这样放在心里就好。他就像我的一个梦。是，前几天做梦我梦见他了。可他走的飞快，给我一个背影，我跑的满头大汗，也没追上他。”乔然摇头轻笑：“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棠叶看出还有隐情。
乔然顾自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悠远，像沉入某个遥远深沉的地方，“有次放学后遇上，我才知道他家也是一个方向，跟着七拐八绕，却见他进了一处棚户区房子。后来零零星星听人说过，他家确实条件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酸疼。那以后我常常悄悄跟着他走，他那时候的背影就比同龄孩子宽厚，可能是过早参加劳动吧。我看着看着，过了自己家门都不知道。直到有天被他发现，他竟提出来我们以后一起回家。我高兴坏了，不知道这样却害了他。”乔然忽地情绪激动，“他们。。他们太坏了，用刀指着我两，动手动脚。”乔然脸上出现厌恶愤怒的神色：“他本来能先跑掉的，却忽地推倒他们摔在一块，让我先跑，我怎么能丢下他一个？我用尽力气想喊救命，却一点也发不出声音，我就用书包砸他们，有一个踹了他一脚就朝我过来，我怕极了，却忽然听到一声惨叫，那个人就倒下了。那条巷子太黑了，我不知道是谁伤了谁，后来来了许多人。。”乔然有点儿说不下去。
吸了口气，乔然平复了情绪，“他被拘留了几天，说是捅伤了人，后来放回来了，学校却开除他了，他一直是尖子生，老师说的好苗子，要不是为了我。。”
“这不怪你，是那些人太坏。”真没想到她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棠叶轻抚着背安慰着她。
“我家禁止我和这样的人再联系。但他是为了我才这样啊，我和家里吵，和他们讲理，但是没有作用。他知道能上学来之不易，那么上进，那么努力，却因为我，再没有机会了。”
“他来学校收拾东西的时候，学生们不知道真相，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看到他眼圈红了，他打架受伤也没有哭。。我看不下去跑了，我把他唯一的机会弄没了。”
“他却一直觉得愧疚，总说因为他我才去的那个巷子，知道那里乱，是他疏忽了。。”
“我偷偷看过几次，直到有天看见他在家里人的小摊上帮忙生意。我真悔啊，却毫无办法。他后来发现我了，只说让我好好念书，他家没本事再给他找个学校，他也认了，真不关我的事儿。之后再没理过我。”
“所以你不再接纳别的人。”棠叶才明了。
“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不清楚他在我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我对他是喜欢，感激，愧疚，还是别的什么。我只想着，自己努力，再努力一点，好像才能完成他的梦想一样。”
棠叶不胜唏嘘。每个坚强的女汉子背后，都有一段伤心往事，或者说一个不得不坚强的理由吧。这才才理解了她，为什么在别人进了大学好像大解放时，却仍像高三一样努力，还碎碎念劝导自己用功。。
“然姐，你做的没错，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儿。。”棠叶试图安慰，却发现有时候安慰很无力。
“那他现在呢？”棠叶还想了解多些，兴许事情还有转圜。
“不知道，我没勇气去打听，很多年了。。”
乔然说完这些，像是用尽了气力。她朝棠叶苦涩的笑笑，整个人像被霜打了般，摇摇头，黯然走了。
棠叶站在原地，看她高挑的背影分外落寞，很难把她和平时热情热心爱找她逗嘴皮子的开朗女孩联系起来，一时感慨万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可能吧，都有不为人知，独自己深夜里百转千回的故事。忘不掉，解决不了，事情横亘在那里，时日久了，竟影响了新的生活。
思彼及身，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甚至是幸运的。她坚信赵默的高冷来自于他的不善表达。她觉得他是爱她的。他既然选择了她，她宁愿这样相信。再想到乔然，总要找个办法跨过这个坎吧。。
棠叶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