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涂元,在十八岁以前都过着正常的生活,谁知十八岁生日刚过,却病了起来,说是病,却也不是病,只是身体状况相当不好,吃不下,睡不着,整天没精神,没过三个月竟然瘦了二十多斤,去了很多医院却什么也没查出来,都说是营养不良,给他开了很多补品说回家补一补,但不补还好,越补却越瘦,状态也越差,家人眼见他渐渐萎靡下去,却束手无策,别无他法,依然带着他到处去看病,中医、西医、藏医、彝医、苗医……什么都去看,却还是不见好转。
差不多病了半年,涂元瘦得那叫一个凄惨,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一日,大伯来到家中对涂元父母说:“我以前和你们说过我认识个老中医,蛮厉害的,年前出国演讲一直没回来,就在前几天我发现他回来了,你们快领小元去看看吧。”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父母按地址带着涂元去找那老中医。
这老中医的确有些不一样,他坐馆的医馆名为“慎德堂”,医馆门旁挂着个牌子,写着各个医师的简介,别的医生都写了很多篇幅,而对着这老中医的牌子,只写着五个字“杜纯宗,回族,中医”。
涂元走进这诊堂,仔细打量着杜纯宗,这老中医,不高不胖,身材匀称,年龄最少有七十,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来呢!因为这老医生头发全白了,而且连眉毛都是白的,如果不细看,整个人就一副老态龙钟相,但细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眼睛虽眯着,但却闪着精光,皮肤上有些老人斑,但却微微泛红,没一丝皱纹,气息绵长,匀而不急。涂元有些吃惊,老人家身体里似乎有种力量。涂元打量着杜纯宗,而杜纯宗也在打量着涂元。
看到杜纯宗看着自己,涂元连忙介绍起自己的情况来,啰啰嗦嗦地讲了将近十分钟,杜纯宗只是微微笑着,对涂元道:“坐。”涂元坐下后,杜纯宗拉过他的手把起脉来,涂元又开始讲起自己的病情来,讲了很久,涂元发现这老医生只是看着他,微微笑着,却什么也没说,又过了很久,脉把完了,杜纯宗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涂元说道:“好了!”然后做了个送客的姿势,完了便写自己的东西,不再理会涂元。
涂元被这老中医弄得满头雾水,拿着那张纸条出了医馆,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无病,乃魂散魄离之相,某无良策,荐一人,点苍坎仪子。”在纸条最下面还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回到家中一家人商量了很久,决定让涂元打这电话试试看,涂元掏出手机把杜纯宗给的那号码拨了出去。
“喂,谁啊?”
“不好意思,我叫涂元,是杜医生介绍我……”
涂元话还没讲完,电话那头就打断了他,道:“哦,那杜老儿和我说了,你的情况我已知晓,这老儿还挺会安排人的。”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又道:“这样吧,明天,你来我这儿吧,见面细谈,对了,我住点苍山太和苑。”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涂父带着涂元前往点苍山,两人都没听说过太和苑是什么地方,又不好意思打电话询问那什么坎仪子,于是便像没头苍蝇一样找了一早上,还是没找到,到了中午两人来到山下小镇休息。涂元揉着腿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说爸啊,我看别找了,八成是骗我们的吧,搞得这么神秘。”
“屁话,要是骗你,在杜医生那儿就骗了,何必还搞出这么多事来,找个人问问去,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涂元走进路边一家茶馆,向老板问道:“老板,不好意思,想向您打听个人,太和苑,坎仪子。”
那茶馆老板奇怪地看着涂元说道:“小伙子,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糊涂了,眼神也病不好了,坎仪子我没听过,但这太和苑,不就在你身后么,这么大的几个字,没看见吗?”涂元一回头就见一家休闲山庄,大门上有一块牌匾,写着三个金色大字“太和苑”。
本来涂元还以为这太和苑会像那道观或是寺院一样,在深山里,哪知道它就在路边,还比较俗气的用一大块牌匾写着名字,而且,它竟然是一家农家乐山庄。
“爸,你看吧,我就说是骗人的,骗我们来吃饭的吧,还什么魂散魄离,靠!骗我走这么远,快累个半死啦!”涂元指着那牌匾抱怨道:“走,回去找那杜老头去!”
涂爸看着这山庄,回头对涂元说道:“谁会吃饱了撑的,骗人吃个饭还费这么多事。你没听过大隐隐于市吗,走,进去看看去!没准真能看好你的病。”说完拉着涂元便往山庄里走去。
进得山庄里,涂元就见一老头儿,约莫六十来岁,躺在一摇椅上,拿着把蒲扇,正在假寐。
这老头,微胖,光头,一口络腮胡子,穿着件坎肩,一条绸缎裤子。
他虽然在假寐,但涂元两人刚进来,就感觉到这老头在看着自己。两人站在老头旁边,虽然知道他在假寐,但也不好叫醒他,站了一会儿,涂元身体差,只站得头晕目眩,差不多昏过去了,他实在受不了了,刚想说话,就听见那老头说道:“你就是涂元吧,那杜老儿本事见长啊,连离魄症都会看了,了不得,不得了啊!”说完就见他坐了起来,说道:“我这人不爱那些弯弯道道,就直说了吧。”然后看着涂爸道:“你是他爹吧,你儿子得这离魄症,既是灾,又是福。说是灾呢,是因为这病症,千万人也难有一人得,它是机缘巧合下魂魄受震荡才成的,若没个懂的人给看,时间拖久了,必死。说是福呢,是因为这病看好了,就多了个本事,普通人倒也没什么,但对我们学道之人来说,那可是很难遇到的,所以,让我治他也行,但得让他给我当徒弟,况且治这病还要花些手脚,如果他是我徒弟,那我就义不容辞啦。呵呵,我都活了快八十啦,是不会骗你们的。对了,我是点苍派三十二代传人坎仪子,俗名杨震山,你们回家好好想想,可以的话明天就让这小子来我这里吧,一个人来就行,行个拜师礼就得,反正没什么损失,对吧,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哈哈。”说完后,又躺在摇椅上假寐起来。
涂元两人回到家中,依然感觉惊奇不已,没想到坎仪子看着六十却已经快八十了,还是个修道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一家人在一起商量了一夜,最后决定让涂元去太和苑拜师,就像坎仪子说的,再不济,也没什么损失。
第二天,涂元一个人来到太和苑。进大门一看,院子里和昨天一样,只见坎仪子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见涂元来了,他睁开眼笑了笑,指着身边的一个小椅子说道:“来了啊,小子,坐坐坐,咱爷俩先聊聊天。”
涂元坐了下来,坎仪子也直起了身子,放下蒲扇,喝了口茶,对涂元说道:“想清楚了啊,决定拜我为师了?”涂元摸摸头说道:“嗯,反正我现在一没读书,二没工作,拜您为师,在您这全当学门手艺。”
“呵呵,你这小子,倒是想得开,也罢。但你要想清楚,这拜师学艺可不是儿戏,一旦入了我门,就要听从我的吩咐,须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进了点苍派,就一辈子改变不了了啊!”坎仪子郑重其事的说道。
涂元想了想说道:“我也不是个始乱终弃的人,入得师门定终身不离!”
坎仪子哈哈大笑道:“好好好,现在的年轻人能这样很是不易啊!不管你说的真是不真,某家都信了!哈哈哈……”
坎仪子喝了口茶,又让涂元自己倒了杯水,歇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已经决定入我点苍,这拜师礼倒也不急,我先和你讲讲我点苍的历史,还有你肯定想知道这离魄症到底是怎么回事!”涂元一听连忙竖起耳朵认真地看着坎仪子。
坎仪子又喝了口水,才悠悠地说道:“我点苍派历史悠久,创派于宋末元初,以武入道,创派祖师云池道人,本是峨眉山白云观冷冰道长弟子……”
原来,在宋末元初这南邦有一国,名为“大理国”,大理国位于极南,国民十之七八皆为少数民族,民风尚武,习武之人多如牛毛,而且大多好斗。一日,大理王府总管段忠为招募拳脚教头,特在点苍三月神社摆下擂台,以段府八家将守擂,限期七天,招揽英雄。大理城中很多人皆上台打擂,但大都不敌八家将,连过四天皆无人能赢,待得第五天晌午时分,一队蒙古兵来到台下,为首一员蒙古牙将,名叫道吉,他连败五人,获金五定,众人大惊。这时八家将中有一人跳上台来,原来是那高丞相后人高士杰,他是王府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一套南天擒魔拳打得出神入化,道吉遇上高手高士杰,与之交手至日落前,高士杰突改拳路,一招仲康擒虎拍在道吉肩头,道吉肩骨碎折,锁骨插入胸腔,轰然倒地,顿时生死不知,台下近百名蒙古士兵见主将倒地,遂纷纷拿起兵器,与大理士兵对峙。
眼见双方就要开打,这时突然出现一个道士,他年少秀智,貌如美女,背着把松纹剑,站在双方阵前,打了个稽首,宣了声“无量寿福”,声音不大,却将众人震得一愣,也不见他用了个什么法子,脚踏七星望月步,蝴蝶穿花般在众人之间飘过,电光火石间便转了一圈,然后抱起倒地的道吉跳上擂台,又颂了声“功德无量”,突听得哗啦啦一片响,台下双方近两百人手中兵器竟全都落地。在众人吃惊之际,这位神秘的少年美道士拿出颗丹药喂道吉服下,然后也不知他用了个什么手法,只在道吉肩上轻轻一托,锁骨便回到了原位,他又拿出些药膏药水,往道吉肩上倒去,最后慢慢对道吉运起气来,没过一炷香功夫,道吉竟然悠悠转醒了,蒙古兵欢呼雀跃,大理兵暗自庆幸。
这位神秘的少年道士一出手就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一场血光之灾,总管段忠知是高人,连忙将其请进府中,向他请教,方知这少年道士道号云池,乃是峨眉山白云观冷冰道长弟子,师门命他云游四方,寻取机缘。
这云池道人在段忠劝说之下便留在大理,教授众人武艺医术,奇门遁甲,吐纳养气,风水堪舆,占卜命理,这道人一代奇才,没多久便弟子近万,后来时间久了便在这点苍山上建观收徒,开宗立派,创了这流传后世的点苍派。
说了很久,坎仪子也累了,喝了口水,接着又道:“我们点苍派虽与峨眉有些渊源,但却不算全真教,且也不算正一教。”涂元愣了下问道:“点苍派既不是全真,又不是正一,那它还是道门一脉吗?”
“呵呵,问得好,这点苍派的确不属正宗道门一脉,点苍派和梅山派、华光派、茅山法门、六壬派、破衣教、白莲教等等门派一样都属于民间法门,门派的功法包罗万象,弟子也是三教九流。当时我点苍派开派祖师云池道人收徒传艺有个宗旨,就是有教无类,这点与三清祖师通天道人很是一样,只要尊师重教,团结同门,不入邪途,不管你是别派弃徒还是正宗道士,都能入得门来,弟子中有道人,有和尚,有武师,有高官,有侠盗,而且有几任掌教还是和尚武师,像大运法师、林禅和尚、瞎眼和尚、甚至那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都是我点苍派中之人,所以我说点苍既不是全真,也不是正一,而是民间法门。”坎仪子说道。
涂元惊讶道:“哦!我原来还以为和尚修行的便是佛门,道人修行的便是道门,想不到还有个民间法门!那师傅你是不是道人啊?”
“呵呵,你看我不像吗?”
“师傅,你哪有那些得道高人的样子啊,我看你就像个老农。”
“小兔崽子,还没正式拜师,就敢嘲弄你师父,我看你是讨打。”坎仪子说着就在涂元头上拍了一蒲扇,然后又道:“我是正儿八经的道家传人,我都说啦,我们这一脉是火居道士,不出家的,这叫入世修行,万法自然,懂吗!”
涂元连忙点头道:“懂啦懂啦!”
“也罢也罢,先不和你贫嘴啦,我这就安排一下拜师的事,等拜完师,我便告诉你,这离魄症是啥回事!”说完,坎仪子便站起身走进了身后那幢小洋楼,涂元连忙起身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