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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雨声很大,却遮不了他温润如玉的声音,聂云的眼里终于出现一抹笑意,一抹没有杀气只有羡慕的笑意。而楚天笑,低垂的眼眸渐渐覆满冰霜,握茶杯的手指愈发紧了七分,茶水倒映着一张俊美却阴翳的轮廓,飘飘荡荡。

叶钧再次行礼,“属下告退,请……请王爷千万不要伤害她!”

是千万,他说千万不要!难道她在他的府里就只会被伤害吗?细细回忆,她的伤竟然全都是在他的府里他的眼皮子底下造成,而如今会痛的也包括了他自己的心!

叶钧撑伞沿着小路消失在雨雾里,楚天笑手里的茶杯终于“砰”一声碎成粉末,滚烫的茶水浇在他手心里,聂云匆忙为他擦拭,即便这样被烫到的地方还是红红肿钟一片。

楚天笑抬眸看着聂云,眼神厉了三分,将另一只手掌摊开在他面前,冷声道,“他给你的东西!”

聂云心惊,下意识竟倒退了两步,但很快便在楚天笑的眼神中顿住。左右思忖片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这是叶统邻托属下交给林小姐的东西,请王爷网开一面。”

因为他的命令,叶钧在临走之前也无法去向林暮雪道别,只能托付聂云走这一趟,但王府里的事,尤其他的心腹,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瞒过他。

楚天笑眯眼,对于聂云的态度他很不满意,抬脚将他提出亭子落在雨里,勾唇道,“你跟本王时间的最久,还是你以为你有资格求本王开恩?”

淡淡冷哼,懒懒拖长的尾音,昭示着他如风暴雨般的不悦,聂云无奈只好将东西从怀里掏出来,竟如同是掏出了自己的心头肉,那份感情有愧疚有无奈也有失败……

楚天笑将东西接过来,是一副昆仑玉雕的雪花簪子,触手彻骨的冰凉,有好几次他想将这东西毁掉,却终究没有……

大雨里,叶钧驰马离开,嗒嗒马蹄声在福安街回荡,雨水打湿他的发和衣,却打不散他眼里的坚定和焦急。

小雪,等我!我一定会回来带你离开!一定!

夜里,聂云趁着楚天笑出去的空档到了枫园,已经夜深,周遭一片漆黑,小木屋却亮着一盏灯,橘黄色一盏灯,昏暗却温馨,照出了家的感觉。聂云羡慕,妄想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不管走的多远走的多累,回来的多晚,都能有这样一盏灯照亮他家的方向,都能有这样一盏灯守着他回家……

林暮雪突然惊醒,她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这些日子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醒,就会爬起来细细听着或者撑开窗户四处张望,她多想,有那么一次真的看见是叶钧……

这一次,她几乎又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正要放弃之际却听到脚步声更近了,什么都没想,掀起被子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匆匆开门跑了出去,扬着充满灵气的笑容在深夜脆声声喊一句,“叶钧哥哥……叶……”

从璀璨到黯然的变化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几乎认为是看花了眼,可是聂云还是一瞬间听到了她的叹息……莫名让人心痛……

气氛冷着,她不说话低着头,兀自沉陷在自己的悲伤里,而聂云也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因为仿佛世上所有能安慰人的美好语句都驱不散她的失落。

“林小姐……”

“他走了是吗?”

林暮雪轻轻浅浅问出声,空虚的犹如一场梦境,聂云细看之下才发觉她是哭了,泪水在月光下闪着悲凉而漂亮的晶莹。

她还是个孩子,她还只到他的肩头的位置,就连流泪的模样都那么让人心疼,聂云蹙起眉,慌乱中劝道,“别哭了。叶统领说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好,然后就带你走!他说,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等他回来,不管多难多苦都要等他回来……他说带你去找你大哥……”

越说,她的泪就越多,如断了线的珠子没完没了,聂云开始害怕了……

林暮雪抽泣着,等聂云将话说完又乖巧得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谢谢你……”

然后,转身关上了房门,如斯坚强的背影令聂云的心如置于刀锋,微微动弹一下就疼。

月色清明,满院的不离花纷扰,聂云虔诚的祈祷,叶钧一切都好,然后带林暮雪离开……

夏日的高墙里,蚊虫不断,夜夜不能入眠。

萧牧看着托人带回来的酒眉头皱得越来越深,终于不堪压抑大骂出声,“奶奶的,真是落毛凤凰不如鸡!如今这些烈酒也敢收老子十两纹银,等哪天我家爷东山再起了,老子非逼你们喝泡尿不可!”

骂着又想起日日受那两个守卫的气,还得看人脸色,萧牧狠狠朝着大门啐了一口仍不觉解恨。快到里院时终于长叹一声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发愁,篮子里只有饭没有菜,酒还是如此差劲,怎么拿给楚天澈吃?

已经幽禁了两个月之久,眼看着楚天澈日日消瘦,酗酒而生,再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到皇帝开恩就活活饿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踌躇间,忽然闻得身后传来一阵酒香,不待他再自己辨认就听到如风和玉漱般的声音道,“不必愁了,今日你家主子有好酒喝了!”

“你……”

萧牧刚要转身忽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而来人正是那天魔宫宫主,一身青衣在如此荒废的院子里看起来丰姿绰约。他低笑一声款款走进了院子,刚要推门却发觉门框上尽是厚厚的尘土,于是嫌弃得摇摇头从开着的窗户跃了进去。

房间不止简陋还是乱七八糟,其实萧牧每日都收拾,只是楚天澈也每日都糟蹋,而不巧的是今日萧牧还没来得及收拾。

简陋的木板床上,楚天澈呈大字型懒懒躺着,头发凌乱,衣裳也是毫无讲究,若非一身与生俱来的贵族之气撑着,真可谓成了福安街头的乞丐。

闻着酒香,楚天澈睁开了眼,看到来人之后眼底没有惊讶没有意外,有的依旧是一股自嘲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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