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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杳无音讯(下)

起床梳洗打扮了去探望姨妈。刚一进门,就看到姨妈和姨夫为了凉拌黄瓜要不要放蒜而争得面红耳赤。灵灵不胜其烦关了门躲在自己房间里,我只好忙着去当和事佬,帮着把黄瓜分了两盘,一盘放蒜给姨夫吃,一盆不放蒜的给姨妈吃。我和灵灵不讲究,两个盘子里都能吃。

平息了战争,去灵灵屋里聊天。灵灵一脸不耐烦:“我爸我妈整天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来吵去,烦死了!”

我笑笑,说:“从前我爸妈也总是这样整天吵。那时候我也觉得烦,我常常为了躲避他们的争吵,躲在学校宿舍里几个月不回家。可是突然有一天,家里再也没有他们的声音响起时,我才发现我竟然那么怀念那个吵吵闹闹的家,那样一个有生气的家。”

灵灵见勾起了我的伤心事,满脸的歉意:“对不起啊,姐姐!”

我笑着摇摇头,轻轻拉开门,招手叫灵灵来看:厨房里姨妈姨夫已经和好如初,姨妈正就着姨夫的手品尝姨夫刚烧好的糖醋小排。姨夫的糖醋小排是他的拿手好菜,姨妈吃了一口,眉梢眼角都是满足的笑容。我轻轻关上门,对灵灵说:“其实有时候你压根不用去理会他们,他们吵吵自然就会和好;实在吵得厉害了,你稍微劝一下也就过去了。比起当年我父母为了小三的事大吵大闹,姨妈和姨夫的争吵只是他们生活中的小情趣。你根本不用太在意。”

灵灵说:“姐姐,要不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我妈老说你一个人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而且浦东的老房子的小区环境也不好,你一个人住不太安全。”

灵灵见我有点犹豫,赶紧解释:“我妈妈早就想跟你说,可是就怕你会以为她是为了那套房子的房租,所以一直不好意思开口。其实我妈妈是真的心疼你。”

我苦笑一声:“姨妈对我有多好,我心里当然清楚。如果没有姨妈,我又怎么能成为今天的我?你有机会替我告诉姨妈,我只是不想天天呆在她眼皮底下,三天两头地被抓去相亲!”

吃完午饭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旧金山时间周六晚上八点半。丫丫还是没有消息。我有点着急了,通常情况即使没有结果丫丫也会给我一个消息,这样无声无息的一整天,有些不太寻常。我一边陪姨妈姨夫聊天,一边在心里猜测着丫丫没有消息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在外面没有Wi-fi,不方便用微信?那也应该会打电话来啊!或者没有带手机,亦或是手机丢了?

我在姨妈家呆到两点,旧金山时间周六晚上十点,我实在坐不住了,借口要回家赶测试报告,提前离开了。一出门就立刻打电话给丫丫,对方关机。我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接连用微信和短信给丫丫发了消息:“你怎么了?速回电!”想了想,又给她的工作邮箱和私人邮箱都发了email叮嘱她见字立即回电。

直到周日半夜,旧金山时间周日上午八点,丫丫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期间我无数次地拨打她的电话,都是关机。如果不是那该死的美领馆总是卡着我的签证,我绝对是要立刻买了机票飞过去找她了。

第二天早晨当我戴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冲进罗铠的办公室时,他愣了一下,皱着眉头对我说:“你要是昨晚没睡好,我宁愿批给你一天的假期回去补觉,好过让你在这里浑浑噩噩到处出错。”

我顾不上表忠心,上前两步,急问:“你有丫丫……Lydia在美国住处的电话吗?”

罗铠诧异地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大概看出我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肃然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焦急地答道:“她周六去了斯坦福,说好要打电话给我,但是出发之后就再也联系不到她了。我打了一夜电话,她的手机一直关机。我怕她遇到什么意外了。”

罗铠安慰我说:“别太担心,可能只是通讯障碍。”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低头在电脑上调资料。一分钟后他用桌子上的座机拨了一串号码,等了许久,没有人接听。他又尝试了另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他用英语和对方交流了一阵,挂了电话,对我说:“我已经和Lydia所住公寓的管理处联系了,他们说Lydia周六一早出去后就再没有回去过。如果Lydia回去,他们就会立刻通知我。”说完又开始敲击键盘,“我会给美国那边的同事发封邮件,如果她进公司,就让她给你回电话;如果有别的消息,也让他们及时联系我。”

罗铠看着我魂不守舍的样子,难得的没有训斥我,语气比平时温和了许多:“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工作,我还是批你一天的假期回去休息吧?”

我摇了摇头,恳求地看着他,说:“我会控制我自己的情绪好好工作。我想……我想在办公室等Lydia的消息。”

罗铠这次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说:“你不要太过担心,说不定是她在外面玩得高兴,又碰巧手机没电了而已。”

虽然在罗铠面前保证会认真工作,但是一整天我基本都处于拨打丫丫手机和查看微信短信邮件的状态。

一直到临近下班的时间,丫丫的电话依然打不通,她也依然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我不知道罗铠什么时候从办公室出来站到我身边的。他敲了敲我的办公区隔板,说:“早点回去休息吧,你这样枯等着也没有用。美国的同事已经去警察局备了案,一有消息就会告诉我。”

我木然地点头,整理背包,准备下班。整理背包的时候摸到了小礼服,如梦初醒:“哎呀!晚上还要去酒会!”

罗铠摇头苦笑:“你这样还要去酒会?”

我努力打起精神,说:“我答应了要去,不能食言。”

罗铠怀疑地看着我,问:“你确定?”

我使劲儿点头:“确定!你放心吧!”

罗铠犹豫了一会儿,说:“也行。反正我们也不是重要嘉宾,去露个脸就够了。随便吃点东西早些出来问题也不大。”

因为下班要去参加活动,罗铠今天开了车。我换好礼服坐进车里,手里仍然握着手机,隔一段时间就试着拨丫丫的号码。”

罗铠一边开车,一边问我:“你和Lydia关系很好?”

“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为什么会去斯坦福?”

我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她替我去斯坦福找一个人。”

“仇人?”罗铠嘴角向上牵起一丝戏谑的笑意。

“不是!是……是我暗恋多年的人。”

罗铠似乎有些意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因为我没有存款,美国不给我签证,我去不了美国。所以Lydia趁着在美国培训的机会替我去斯坦福找那个人,代我向他表白。”

罗铠不觉叹然:“我不过比你大了三四岁,竟觉得和你有很大的代沟。”

我苦笑:“这应该不是代沟,是我太过执着。即使和我同龄的人也很少有人能理解我的这份执着——除了Lydia,虽然她一直都不相信我喜欢得那个人是真的很优秀,可只有她支持我去追逐我认为的幸福。”

罗铠没有再说话,只专心地开车。下班高峰时间路上有些堵车,到达举办酒会的五星级酒店时距离酒会开始仅剩五分钟了。罗铠把我送到酒店大堂门口,说:“你先下去签到,我去车库停车,很快就来找你。”

今天为了参加酒会,我特地穿了一双九厘米的细高跟鞋。其实我平时穿高跟鞋的时候并不多,这双鞋我也只能勉强驾驭。还好罗铠让我先下车,否则从车库走到大堂也够我受的。

签完到,宾客们都陆陆续续地进入会场。我刚想趁着罗铠还没到再拨一次丫丫的电话,手机上突然亮起一个“+1415”开头的的号码。铃声还没来得及响起,我已经飞快地按下了接通键,因为紧张,说话的声音竟有些发颤:“丫丫!是你吗?”

电话那头像是有一些迟疑,我再次追问:“丫丫!是你吗?”

“甜甜,是我……”果然是丫丫的声音。我如释重负,心口一松,绷紧的神经终于略有些舒缓。“谢天谢地,你终于联系我了!”

“甜甜,我……我找到你的安公子了!那个乐队主唱……就是他。可是……可是……他已经……订婚了……过段日子就要结婚……”

我的思维一下子跟不上信息接收的节奏,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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